大明墨客 第740节

这份肚量,就连郑长生这个年轻人都有点自愧不如。

他有时候就在怀疑,到底老朱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不是说伤心至极的时候,水米不进的吗?

这都能顶的上两个大小伙子的饭量了,难不成是老朱化悲痛与食量?

老朱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都没有想到会吃这么多。

本来想着吃一口垫吧垫吧得了,可是吃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呼噜呼噜的吃的跟猪拱食似的。

擦了擦嘴,老朱打了个饱嗝:“告诉各位妃嫔,都散了吧,咱没事,天塌不下来。”

马皇后关切的道:“重八,标儿走了,谁心里都不好受,你可不能在垮了身体。大明可指着你呢。”

“妹子,这大明的天变不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郑长生:“雨浓,你去吧,帮着料理太子后事。”

郑长生:“是!”

说完躬身退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老朱脸上的刚毅之色又显。

这跟之前他看到的那个颓废的小老头已经俨然换做两人。

老朱又回来了,日了,老子这一碗面的作用这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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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门前白幡高悬,大大的两个白灯笼上面黑色的‘奠’字很是醒目。

宫女太监浑身缟素,一个个抹着眼泪,哭丧着脸,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府的人都认识郑长生,况且就在刚才郑长生做面的空档,皇上着人传话,郑长生被任命为治丧人员。

所以他一到,就被引到治丧主事所在的偏厅。

汪广洋尽管身上的酒味尚未散去,可是也早已经清醒过来了。

在郑长生家今天他没少喝,可是收到太子薨逝的消息后,他的酒意几乎是一瞬间就顺着汗毛孔出来了。

他虽然不是治丧主事,但是也干的是主事的活计。

老夫子宋濂年纪大了,主持个大局,具体的事情都是他在招呼人做。

可以说他忙的现在是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

处处需要他支应,处处需要他安排,他此刻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郑长生被皇上任命为治丧人员之一,他心里才算是稍微轻松了一下。

有了郑长生的加盟,他的压力会小很多,他毕竟也不年轻了,将近五十的人了,身体有点吃不消。

郑长生年轻力壮的,一些差事交给他去做在合适不过了。

他明白皇上的用意,强行把郑长生塞进来,这是在给郑长生一个出头的机会。

通过给太子治丧,向所有的朝臣们发出一个信号:皇上是要大大的重用他了。

汪广洋看到郑长生来了,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雨浓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老夫就要累趴下了。”

“汪大人您吩咐吧,皇上命我来就是听吆喝的。”

“嗯,宋先生刚刚哭晕过去了,就我一人主事,忙东忙不了西。这样,你赶紧组织人给太子写祭文。

詹士府的幕僚你随便调用,我还要查验太子殓服制作之事。

咱们兵分两路,另外,太子妃和皇太孙殿下那边,你也要关照一下。

太子妃已经晕厥数次,不能再出问题了。

皇太孙年幼,虽然有人在身边提点,但你毕竟是他的老师,指点起来也更方便一些不是。

总之,皇上把差事交给我们了,我们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不能给内阁丢脸。”

汪广洋把‘内阁’二字说的比较重。

郑长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不禁暗暗的咂舌不已:“内阁真的要提前走上历史的前台了。”

当初老朱听取他的意见废除丞相制度,实行六部负责制。

这虽然大大加强了皇权,但是没有宰相之位了,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压到皇帝身上了,那么他就会很辛苦。

不过呢,咱们的重八兄弟非常刻苦勤奋,什么活都能抗,几乎是大事小事一把抓。

而且干的还挺好。

但是到了他的子孙手里就不行了,感觉皇帝这个工作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朱重八一样那么充沛的精力。

事情干不过来怎么办?又不能设立丞相,在不违反祖制的情况下就搞出了内阁这个机构。

为了防止内阁的人权利过大就只给一个五品的职位,后来发现五品的官要去管一、二、三、四品的大爷们难度太大。

到了明仁宗朱高枳这里就运作不下去了,明仁宗充分发挥思维,既然内阁职位不能超过五品,不违反祖制的情况下让他们兼职总可以吧!

那么就有了内阁大臣兼职吏部侍郎(人事部最大的官,无论哪个朝代管人事的都牛,想升你就升你,想罢免你就罢免你),

礼部,户部几个部门的主管都被他们兼任了,现在就好管理其它官员了。

再到后期发展,发现内阁实在太牛了,皇帝拿他们没有办法。

皇帝想干个什么,内阁不同意直接封退没商量。

这个时候皇权被撼动了,皇帝就想了个对策,把太监拉进来。

明宣宗开始对太监进行知识教育,把太监拉进他们的权利角逐中。

内阁把持票拟和封退的权利,太监把持着批红(红色的朱批)。

只有这两样都过了才可以实行。

洪武朝的内阁,只不过是郑长生给老朱出的一个安置德高望重的功勋之臣的点子,好收回他们手里的权利。

给他们极尽尊荣,可是却没有了实权。

这对加强皇权是有利的。

但是,现在老朱要让内阁走上前台,这可是大出郑长生的意料之外的。

第939章 发现端倪

诚然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郑长生对此感到很无力,很有一种挫败感。

历史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真的很想大声呐喊,“该死的贼老天,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吧!”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他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他翻看过历史,查阅过书籍。

在洪武元年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是之后的就不那么对头了。

一切都随着他的到来,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疾驰着。

首先方克勤的出现就不对头,莫名其妙的就跟他扯上了关系。

哎!他心中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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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死了,死的这么突然。

他本不该死的,还有几年好活。

可现实是,他就这么悲催的走了,要是他知道是自己这只小蝴蝶煽动翅膀的结果,他会不会在阴朝地府阎罗王那里告上一状?

看着眼前的缟素一片,无数的纸人、纸马,尤其是纸人的脸上还涂抹着两个大大的黑点,嘴唇也摸了朱砂,红红的,看着有些渗人。

郑长生召集了所有詹士府的幕僚宾客,组织他们给太子殿下朱标写祭文。

要说祭文,寻常人家丧了人,是用不着的。

也就士大夫阶层有这规矩,要总结此人的生平,为其歌功颂德,貌似只有这样到了阴间才能够受到优待。

毕竟是在人间有功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

活着高人一等,死了也要高鬼一等,才是他们的真实想法吧。

几十名太子詹士府的幕僚宾客每个人都要写一篇,然后择优送给皇上审阅,只有通过皇上审阅后盖上大红的国玺才行。

盖上了国玺,就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得到认可。

皇帝,天子也!

老天的儿子审阅过的,用了印的文件,在地府也是好使的。

况且死的人是天子的儿子,也就是老天的孙子,更应该管用。

在科学尚未普及的年代,这种封建迷信思想是大行其道,很有市场。

包括饱读诗书的文人士大夫,也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郑长生是不信这玩意的,可也不能免俗的写了一篇,上交了事,他本可以不写的,可是想到貌似他的詹士身份还在,每月太子都会遣人送来薪俸,就提笔挥毫以祭。

忙完这些,郑长生赶赴太子灵堂。

朱允炆一身素服,满眼泪花,看样子哭的很惨。

眼圈子都红肿了,嗓子也有点沙哑。

看到郑长生过来,朱允炆上前躬身,尊师重道,给老师行礼这是少不了的,哪怕他的身份是皇储。

郑长生语重心长的道:“节哀吧!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的母亲、兄弟姐妹。”

朱允炆点点头:“嗯!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看着一脸悲切的朱允炆,郑长生上前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一切有老师呢,你皇爷爷让我来帮着料理太子丧事。”

朱允炆眼中热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从父亲装殓好到现在,他的眼泪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才七岁的孩子,骤然间丧失了父亲,这个打击的确很大。

母亲已经哭的晕厥过去好几次了,他现在就是一家之主。

那种无助、孤单、难过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的侵袭着他幼小的心灵。

虽然有人帮着他处理丧事,但是哪有郑长生这么熟悉、亲近的人在身边感到踏实啊!

不得不说老朱的眼光很是犀利、独到,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考虑到了宝贝孙子的因素,才硬要把郑长生安插到治丧三人组的吧。

在郑长生的面前,朱允炆哭的很放松,那种压抑了许久的悲声终于放出来了。

“呜呜......”

郑长生搂着他、陪着他掉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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