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怎么尊贵,在怎么是皇子王爷,那也是无权处理锦衣卫的。
郑长生就不同了,他是锦衣卫的创始人,现在还兼任着指挥使呢,皇上赐给他的那面金牌没有收回,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郑长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似的宫繁,半天后叹口气道:“起来吧宫千户,事发突然,幸好燕王殿下反应迅速。
否则的话,你罪责难逃。”
呃,宫繁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可把他给吓坏了,差点没尿咯。
不过现在郑长生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他才算是心中稍安。
他起身后,躬身道:“多谢指挥使大人,卑职忏愧!”
“赶紧善后吧,剩下的这些人赶紧控制起来,挨个的审讯,尽量不要让弥勒教余孽有漏网之鱼。”
“是,卑职这就办!”
说完,他回身一招手:“兔崽子们,还愣着干什么,全都捆起来,带回刑堂审问。”
锦衣卫到番子们得到命令,立刻行动。
顿时铁链和绳索齐上,哀嚎和哭声一片。
突然人群中一声呼喊:“郑公子,我是广惠啊,救命啊!”
广惠很倒霉,话音刚落。
身边的两名锦衣卫番子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妈的,老实点,把他嘴给堵上。”
呃,郑长生愣了一下,考,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可是他犹豫了,广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弥勒教余孽呢?他心里也没底啊。
据他自己说,当初收留弥勒教女匪首刘文静是他干的,就是因为这事儿他才被发配到北平府的嘉福寺。
现在嘉福寺又出了弥勒教余孽,这可真不好说了。
朱小四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放开他,把他带过来。”
锦衣卫番子都傻眼了,啥情况?不是说都是弥勒教余孽吗?
怎么燕王殿下还要保这个人呢?
不过,尽管他们心中有不解,但是也没敢在对广惠动手。
两名锦衣卫番子,连拖带拽的把广惠带到了燕王朱棣的面前。
广惠就像是看到亲人了似的,扑通就给燕王朱棣跪下了:“王爷,救我啊。我都收拾好行囊了,就打算还俗到您府上执掌庖厨呢。
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事情啊!小僧是冤枉的啊。我可不是弥勒教余孽,我跟弥勒教不共戴天,要不是他们,我还不至于被发配到这里呢。”
他口口声声的为自己辩解着。
朱小四回头看了看郑长生,这让郑长生可着实为难了。
犹豫了一下:“四哥,还是交给锦衣卫审一审吧,没问题了,在送到你的府上可好?毕竟这事情可是牵扯到弥勒教余孽。
要是传到京师,不一定怎么说呢。”
朱小四点点头:“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他看了看广惠,有看了看宫繁:“宫千户,人就交给你了,审问无误的话,就送到燕王府,这僧人是我新招的厨子。”
考,宫繁心里直咧嘴啊。
郑长生让审一审,燕王殿下又出面说是他的人,这有点棘手啊。
他们锦衣卫的审问方式外界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啊。
只要人进了刑堂,就没有完好无损的。
可是要把人整出事儿了怎么跟燕王殿下交代啊?
郑长生看出了宫繁内心的挣扎:“人交给你了,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把事情的真相弄明白,这才是对燕王殿下负责知道吗?要是有漏网之鱼,小心我第一个处理你。”
宫繁感激的看了一眼郑长生:“尊命,卑职明白了!”
郑长生这是给了他一个‘尚方宝剑’啊!
要不然的话,牵扯到燕王殿下,他还真不好行事。
广惠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都瘫成一坨烂泥了。
这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官老爷,落入他们的手里还有个好啊?
真是他娘的点儿背的很啊,该死的弥勒教!......
两名锦衣卫随即把他拖了下去。
朱小四:“兄弟,有必要这么严格吗?我看广惠不像是弥勒教啊。”
“四哥,不要介怀,我让宫繁审问广惠也是为了你好,审问清楚了,他不是弥勒教余孽的话,你用着不也放心不是?”
“嗯,好吧。希望宫繁可不要把人给弄死了,他们的那些手段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郑长生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朱小四,虽然他在北平府手握三卫亲兵,而且统领北方数地的兵马。
但是,心里要有根弦。
虽然老朱现在对他们几个手握重兵的皇儿还是信任的,但是要知道朝中有人可是对他们时刻都盯着的。
本来老朱效仿汉高祖刘邦分封诸王,拱卫京师的时候,朝中大臣就有不少是反对的。
现在又牵扯到弥勒教之事上面,要是不小心行事的话,让那些御史言官们找到话柄,在老朱的面前弹劾的话,朱小四真可以说是自酿苦果了。
“四哥,你真的得成熟起来了。我知道论起来骑马打仗,你比我强的太多太多了。
可是,你的眼睛不能始终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身为为国戍边的藩王,你职责重大,名声操行不容丝毫的有污,懂吗?”
朱小四大眼睛忽闪了两下,似乎有所领悟:“兄弟,谢谢你了。我懂你的意思,朝中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碎嘴子御史言官,他们的眼睛贼着呢。
就盯着我们这些藩王犯错呢。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再说了,我的所作所为上对得起父皇和苍天,下对得起百姓和厚土,中间我也对得起良心。
不怕他们弹劾!父皇会明白我的,他老人家是最了解我的。”
说道父皇二字的时候,朱小四有些激动,眼角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第885章 归程
翌日天刚蒙蒙亮,郑长生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上路了。
说实话,这一夜他几乎就没怎么睡。
弥勒教大案突现,这事情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已经剿灭了的弥勒教,竟然还有余孽同党在伺机作乱,这要是不加以整饬,死灰复燃的话,恐怕会更加恐怖。
他责成当地的锦衣卫系统严查,争取把这股弥勒教势力扼杀在摇篮里。
“伯爷,我们就这么悄然离开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要跟四皇子殿下说一声?”午牛有些不安的道。
“不必了,最是伤情离别时。你以为四皇子殿下就不懂这个道理吗?恐怕他也是彻夜未眠啊!”
“哦!”
郑长生回身看了一眼朱小四下榻的那所小院,默默的转身离开。
一行十余骑,踏上了官道,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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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四背负着双手,在小院里来回的踱步。
手下人来报:“王爷,永和伯离开了。”
他停下了脚步,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知道了,下去吧。”
朱小四长叹一声:“哎!还是走了,再相见已不知是何时,保重兄弟。”
他回身对随从侍卫道:“打道回府!”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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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马不停蹄,加紧赶路,在日落十分,终于来到了渡口。
一艘大海船早已经等候在码头,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郑长生一行人下了马,走上码头。
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劲装汉子迎了上来,看了一眼众星捧月般的郑长生,躬身道:“海津锦衣卫百户萧长山参见指挥使大人。”
郑长生扫了一眼萧长山:“嗯!准备开船吧。”
“是!”
果然皇上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这一路之上,他一直在锦衣卫的严密监控之下。
本来他是想接着走陆路的,可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个猜想,他就特意的跟朱小四说了要走海路。
果不其然,当他带人赶到码头的时候,船舶早已经准备好了。
郑长生阴沉着脸登上了大船。
锦衣百户萧长山一挥手:“起锚开船!”
一声令下,船桨动了起来,大船缓缓的驶出码头。
推开舷窗,一股海腥味扑鼻而来,海浪不住的拍打着船舷,大船乘风破浪的前行着,很快海岸就成为一条细细的线了。
就这么任由冰凉的海风吹拂在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尽管苍茫的大海上一片漆黑,可是他就这么的站立着。
从离京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他现在是归心似箭。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想着回家的事情还好。
可是一旦有了念头,或者已经付出行动。那种焦急的感觉,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就飞回去。
他现在是百感交集啊。
甚至就连明空的案子,在他的心头已经没有地位了。
母亲、妻女,哦,还有儿子,已经完全挤占了他的心头,满满当当的,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容纳其他了。
想起儿子,郑长生的心头不由得就是一阵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