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照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敢插。
别看他此刻面容冷峻,一副聆听圣训的样子。
实则,他的内心之中已经开锅了。
皇上这是有要托孤的意思在里面啊。
这要是听不出来的话,也枉费他跟随老朱身边这二十多年了。
要说对朝中老臣,那些公侯爵位的手握大权的人,皇上有如此的说辞,武云照一点都不感觉突兀,可是对面的郑长生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啊。
真的到了皇上龙驭宾天的那一日,他能担当的起如此的重任吗?
震撼,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武云照的内心被这句没说完的话,深深的震撼到了。
本来这次郑长生剿灭弥勒教,顺带着搂草打兔子在侗区来个改土归流,给大明的版图生生的添加了一大块疆域。
按照武云照的想法,无论如何这次皇上也要对郑长生进行封赏的。
可是,除了回来的那一天皇上亲自迎接,邀请同乘龙辇之外,再也没有后续的动作了。
这让他感到很是意外。
当然,这不光是武云照感觉到意外,满朝的文武大臣无一不感觉到意外的。
稍有玲珑心的人,都不难猜测的出老朱这是在保护郑长生。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啊,给郑长生极尽荣誉,却又不给任何一点的实际好处,这很好的封了悠悠众口啊。
老朱这一手玩的高明之极。
朝中的公侯,虽然已经不如开国之初那么多了,但是也是大有人在的。
给郑长生这个尚未年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加官进爵,这会在别人心中留下一个什么印象?
另外,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警示。
要想让郑长生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就不能让他太暴露于前。
你得了无上的荣耀,这是君恩,别人无话可说。
可是一旦牵扯到实实在在的权利分配,那就要说道说道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目前就这么多的位置。
把郑长生推到前面的位置上,就要有别的人让开,这可是触动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的。
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牵扯到权利的争斗,那就是毫无下限的。
老朱深谙朝堂之道,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郑长生还不能过早的出现在朝堂之上,现在还是把他放出去历练一番。
等历练有成了,在回到中枢,这是老朱的想法。
武云照偷眼观瞧了一下郑长生,面容虽然稚嫩,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一副少年老成的态势。
能如此深得圣恩的人,翻遍史书也找不出来吧?
“臣,五感铭内!”郑长生低下了头,喉头有些哽咽。
“莫要小家子气,咱等候你的佳音早日传来。”
老朱拍了拍郑长生的肩头,凑近了小声的道:“等会儿宜贵妃有些体己话,要给你说,记住暂时不要透露此行的真正目的。
她身怀六甲,恐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的打击。
还有,此行,如果能够留下他的母族金氏一条生路的话,尽量的保全他们的性命。
但是,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他们要真的有碍你行事,当断则断,切不可行妇人之仁。
记住保全金氏不是咱的旨意,切记这一点。”
额,老朱也是拼了,连老丈人家不听话都要干掉。
好吧,既然最高统治者都已经做出了这种牺牲,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到了之后,就是一个字:“干!”
两个字:“盘他!”
~~
虎威堂的屏风后的一间静室里,金氏淑贤也就是宜贵妃焦急的等待着。
她的面前点燃着一根粗大的牛油蜡烛,一人对烛影,静坐成三人。
她的面容才是真的疲惫和憔悴呢。
或许是对高丽国内情况的忧心,也或许她更忧心的是其母亲和弟弟的安危。
或许的或许,除了她自己之外,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红烛泪,美人心,难以琢磨;
宫妇妆,绫罗衣,难掩倦怠。
郑长生来到门口,门是开着的,一眼就望见宜贵妃了。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框,然后轻轻的走了进去。
躬身施礼,
“臣,锦衣卫指挥使郑长生参见宜贵妃娘娘。”
端的是恭恭敬敬。
宜贵妃金淑贤慌忙收起神思,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极力的稳定了一下心神:“免礼!”
郑长生直起腰身开口道:“臣奉皇命前去高丽调停纷争,临行前,奉旨前来聆听贵妃娘娘的训示。”
金淑贤强自镇定了一下,努力的露出笑脸:“永和伯爵郑长生是吧,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年轻。
跟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差不多大。”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语气尽量的平缓,接着道:“本宫让毛骧送给令嫒的小礼物,收到了吧?
可还
第670章 金淑贤的请求
宜贵妃金淑贤上来就先攀关系,点明一下金球的事情。
郑长生当然会意:“臣替犬女谢贵妃娘娘厚爱,拙荆吕氏常用它来逗弄犬女,每当金球之中的铃铛响起,她就开心的笑。
这都是贵妃娘娘的一片仁爱之心,臣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永和伯有心就好,那金球是本宫临行之际弟弟所赠送之物。
每每见到金球,就不免思念心切。
现在转赠令嫒,也算是了却本宫一桩烦恼,还可以欢愉令嫒,真是两全其美呢。”
宜贵妃金淑贤,以金球引出其弟弟的事情,这用意是在明显不过了。
不就是让关照一下的意思吗?
不过宜贵妃似乎意思并不至于此。
郑长生偷眼看到,宜贵妃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下不禁疑问重重起来,她到底是何意思?
他又想起来老朱的话,尽量保全金氏,以免贵人情绪不稳,伤及腹内龙胎。
郑长生下意思的第一反应,就是金淑贤就是老朱说的那个意思。
于是开口道:“臣,此行高丽,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会考虑给娘娘母族予以方便的。”
这下总成了吧?郑长生心中暗道。
还是多难得事情吗?至于欲言又止的不好开口?
不过呢,既然你不愿意先示弱央求,那咱也照顾你的面子,毕竟是皇家的人,咱作为臣子的,当为君父解忧的。
可是,让郑长生意外的是,金淑贤听到他的话,不但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反而柳叶眉挑动了几下,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形状。
耶?这是何意?
难道你不希望保全你的母族吗?
那还找急忙慌的上赶着吹枕头风,让皇上派人调停高丽的权利斗争?
这不是你母族派人来让你这么做的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郑长生的心头盘旋着。
金淑贤突然之间哽咽起来,额,这可让郑长生有点措手不及。
擦了个擦的,这突然之间的哭个毛线啊。
郑产生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这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情好不好拉。
难不成金淑贤发现了自己让王德用调查她的事情,反过来要陷害自己不成?
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是打散发髻,扯破衣服,然后再大吼一嗓子救命。
自己就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郑长生不禁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起来。
郑长生很想逃,飞快的逃离这里,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浑身绷紧了的郑长生,眼角的余光一直的盯着金淑贤,只要她有类似的一点可疑的举动,他就快速的窜出去。
可是,郑长生所料想的那一幕并未出现。
金淑贤手持香罗帕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唉!本宫失态,让永和伯看笑话了。
还烦请,莫要说出去。”
额,这是要闹哪样啊?郑长生彻底的被金淑贤搞蒙圈了。
不过,该说的话要说,该接的话茬也得接啊。
“请贵妃娘娘放心,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臣什么也没有看到。”
“本宫知道皇上看重永和伯,你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以,本宫也没拿你当外人。
现在本宫有一事相求,不知永和伯能答应否?”
日,连什么事情都没说呢,就让人家答应,这咋感觉有种被霸王硬上弓的意思捏?
现在的情况看样子是答应也得答应,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啊!
郑长生脑袋瓜子嗡嗡的响,可是嘴里却很老实:“臣,聆听贵妃娘娘示下。”
“本宫的来历或许你不知道,我本金氏庶出,自幼跟随母、弟,三人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