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是出师了?
你说句公道话,算不算?”
匡六斤语塞中:“......”
“你别给老子胡搅蛮缠,你想加入三千营,你自己个找永和伯说去,我可不当你的传声筒。”
匡六斤收到郑长生的吩咐,要他关照小泥巴,要他尽可能多的传授小泥巴锦衣秘谍的本事。
他知道,郑长生肯定对小泥巴有大用的。
在没有得到郑长生的命令以前,他可不敢放小泥巴走人。
至于三千营的事情,小泥巴是不用在想的了。
要是想让小泥巴加入三千营的话,郑长生早就吩咐他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那不用说,郑长生压根就没打算让小泥巴进去三千营。
那他更不能吐口什么了。
就在匡六斤被小泥巴纠缠的没办法的时候,郑长生出现在营房的门口。
匡六斤一拉小泥巴:“你小子,永和伯就在前面,你要是够胆有种的话,你自己找他说去。”
一个激将法,匡六斤脱身。
小泥巴脖颈子一硬:“去就去,匡老六你可真不够意思,亏人家白喊你这么时间的哥。”
气鼓鼓的小泥巴,一溜烟的跑到郑长生的面前:“生哥儿,你是不是进宝少爷的好兄弟?”
郑长生被这家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问蒙圈了,这家伙要搞什么?
下意识的点点头:“恩,怎么了?”
“那我是进宝少爷的好朋友,那咱们算不算是好朋友?”
“是,咋了,有话说,有屁放,我忙着呢。”郑长生被这小子的东拉西扯的神逻辑给逗乐了。
“既然是好朋友,那就应该关照的,这没错吧?
你能不能用你主将的权限,把我调进三千营?”
额,这家伙东拉西扯的一大堆,原来是这个打算。
郑长生呵呵一笑:“你真的就这么想进三千营?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进三千营?说说你的理由。”
小泥巴犹豫了一下:“我想像你讲的岳飞一样精忠报国,因为我娘说要我参军,要打败鞑子,要替皇上效忠。
她不想我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是个男人就得干出个样子来。”
郑长生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变的严肃起来。
小泥巴那个瞎了眼的老娘,他是见过的。
还是他下的命令把老人家接过来的,没想到的是一个瞎眼的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农妇,还有这般的见地。
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再说了,这个年月的军户制度也已经实施了,一旦入了军户,那就是世世代代的为国效忠了。
战事一起,首先征召的可都是军户子弟。
弄不好上了战场就送命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啊?
可是小泥巴瞎眼的老娘竟然有这等觉悟,要把儿子主动的送到军伍中来,这就难能可贵了。
虽然说大明以军功封爵,要想出人头地,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拿命去换。
这不假,可是又有几个是能够封妻荫子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寂寂无名死去的战场冤魂又有多少?
小泥巴说的这话,虽然也有功利之心,可是言辞恳切,很让人动容。
他老娘大字不识几个,你想让她有什么高深的理论讲出来,那是有点难为人。
可是郑长生归结了一下,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最朴素的爱国情怀在作怪。
家国情怀,是华夏族群最基本的做人准则,也是这个族群能够千年延续的重要因素。
每到华夏关键时刻,总会有仁人义士站出来,舍生忘死的为此奋斗,不惜抛家舍业的,抛头颅洒热血。
因为他们知道有国才有家。
人人都顾及自己的小家,那大家谁来顾?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的决定,她要把儿子送到战场上去。
恐怕她还不知道鞑子早就被赶出中原了吧?
即便是现在仍未剿灭他们,可是也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
中原大地一片安稳,目前正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着,百姓的日子正在逐渐的好转,早已经没有了前元那个时候的暴政了。
郑长生决定见一见这个瞎眼的老婆婆,在决定小泥巴的去向。
对于小泥巴郑长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小泥巴的水性很好,现在经过锻炼,都能够在水下憋气一刻钟左右了。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如果让他入营参军的话,有点可惜了。
陆地上打仗,随便都能培训出来一批人才。
可是像小泥巴这样精通水性的人,可是太难得了。
知人善用,才是为将之道。
这关乎到郑长生对于未来的一个设想,大明不只是有陆地需要征服,还有广阔的海洋要征服,而小泥巴就是一个天生的征服海洋的材料。
小泥巴的家在整片营房的最后面的家属区。
这里的房子虽然也是砖瓦房,可是倒显得清净了不少,没有军营中的喧嚣。
一个小篱笆院,院里一个压水泵,还种着几畦蔬菜,长的旺盛之极,绿油油的看着很是喜人。
两只大公鸡在院里的菜地里吃着大青虫,不时的“咕咕”的叫着。
一条小黑狗卧在暖阳处晒暖的一个老妪脚边。
听到动静,小黑狗警惕的站了起来“汪汪”冲着郑长生叫了两声。
不过,当它看到了小泥巴后,一溜烟的跑过来,围着小泥巴的脚边打转。
“是我儿回来了吧?”老妪开口道。
“娘,是我回来了,家里有客人了,生哥儿来看您老来了。”
小泥巴柔声笑着答道。
“额,是方家少爷的朋友对吧??快请到屋里奉茶。”
一句简单的寒暄客套,就足以说明这个妇人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这是郑长生第一次见到小泥巴的老娘。
一个瞎了眼的老妇人,竟然待人彬彬有礼,这明显就不是普通农妇应该具有的素质。
她一定有故事,郑长生可以下这个断言。
小泥巴上前搀扶着老娘站起身,老妇人一身夹袄长裙虽然破旧,但是胜在干净。
“郑家少爷,寒舍简陋,一杯清茶待客,见笑了。”
“老人家,莫要如此说,我跟小泥巴那是朋友,古人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是嘛。”
郑长生端过清茶喝上一口笑着说道。
“郑公子和方家公子,都是有学问的人,就是我家的小泥巴给你们舔麻烦了。
这孩子命苦,父亲早年间就去世了,还摊上我这个瞎眼的老太婆。”
“老人家,我能问问小泥巴父亲的事情吗?”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开了口。
小泥巴的瞎眼老娘听到郑长生问丈夫的事情,神情有些落寞。
良久,两行清泪,从没有眼珠的眼角流了下来。
郑长生慌了手脚,这是触及到人家的伤心事了。
这一问真的不应该的。
小泥巴扶住了母亲:“娘,对啊,您从来不给儿子讲父亲的事情;每当儿子问的时候,您就避而不谈。
对此,儿子也是好奇的很。
今天您就告诉儿子好不好?”
老妇人擦了一把眼泪,空洞无物的眼窝看向了远处,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方开口道:“孩子,你父亲是当年张士诚的部下。
你也知道吴王张士诚最大的屏障就是水师。
你父亲就是水师三大营中,龙虎营的提督汤孝杰。
当年吴王争天下,水师为先锋,跟当今皇上决战。
你父亲战死,为娘去领抚恤,可是却被贪官诬陷你父亲投敌,一文钱都没领到。
娘伤心不能自已,哭瞎了眼睛。
再后来,就变卖了家产给你爹发送。
在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咱家栖身在杭州的贫民窟里。
这么多年了,娘不给你说,是怕你去找那狗官报仇。
可是后来听说吴王兵败,手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娘也就更是死心了,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到肚子里。
今天既然你问了,那娘也就告诉你。
那狗官名叫周智杰,恐怕也早就战死了吧。
他曾经是你爹的手下,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卑鄙小人,不但吞没了你爹的抚恤银子,还污蔑你爹的名声。
碍于一个叛徒家属的名声,所以,娘就带着你隐姓埋名,连名字都给你改了。
你原来的名字叫汤二虎,你哥大虎随你爹战死了。”
小泥巴都傻眼了,原来自己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
郑长生听到这里的时候脑子就嗡的一声,周智杰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大明漕运总督,他现在可是掌管着内河漕运的大权。
全国的漕粮运往京师,都在他的调配指挥下。
这么说来,这家伙是个叛将?
都说忠臣不事二主,这家伙临阵倒戈,投降了老朱后现在倒也混的风生水起哈!
看着小泥巴母子,郑长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