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这个时候有点怒了,来的时候家主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到了京师要夹着尾巴做人。
虽然他们李家在各部都有关系,而且和中书省的胡相国都有着来往,但是京师毕竟是京师,不同于在北京。
京师向来是藏龙卧虎,随便哪个犄角旮旯出来一个都是官,有句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这要是出了事儿,捅了篓子,就算是事后能够摆平,可是眼下的哑巴亏不是吃定了吗?再要是受了皮肉之苦,那就更是划不来。
所以,他一直是谨慎行事,无论是拜访任何一个衙门都是见人先使红包开路。
这两年来他没少往京师跑,就连户部衙门的门子都跟他熟络的不能在熟了。
每次来京师都没出过事,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拜访各部大人呢,这就被官差给盯上了。
狗日的锦衣卫是个什么东东?从来没听过,难道比各部的衙门的门槛要高么?就算是比六部的衙门高,可是能高的过中书省的门槛吗?
小爷也不是好欺负的,任你一个阿猫阿狗的都能带走老子,那我们李家在京师经营这么多年的关系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把本少爷放开,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我们家可是跟六部大人都有交情的,就连胡相国都能说上话的。”
吕伯益听到李格的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毛骧那是什么人,李家祖孙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虽然他现在换了一个衙门,但他也是听说过的,这个新衙门的指挥使是一个挂着三品侍郎衔的啊。
三品的衙门又是直属于皇上的衙门,锦衣卫衙门门槛高啊。
皇上对于中书省的不满情绪,别人不知道,他身为太子詹事府的人,常年服务于太子殿下,岂能不知?
甚至皇上都有要罢黜中书省的心思,他都能猜测的出来。
现在李格这孩子竟然当着皇上身边人的面,提中书省的名字压人,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吕伯益夹在中间,顿时为难起来。
这还怎么管?在管的话,可是跟皇上作对了。皇上的脾气秉性是个什么样的,这么多年他也算是摸的一清二楚了。
在大的权贵你能大过皇上吗?
他想要拉着老友李致知叮嘱两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李致知见锦衣卫要把他的宝贝孙子带走,当下就急眼了。
他们这一支,也就是这一个宝贝孙子,家主是他的亲侄子,事事都尊敬他请教他。
所以,虽然他们不是李家嫡系,但是也跟嫡系没区别啊。
这孩子从小跟着主家的少爷一起长大,深得家主的喜爱。
这么多年来没少栽培他,把很多生意都交给他打理,孩子倒也争气,做的有声有色的。
今天刚到京城就跑了一趟六部街,还没见着郭大人,这才回来没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要被带走?
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着急上火之下,他忍不住了。
“住手,这位大人,我这里有中书省胡惟庸胡相国的手谕,能否看在胡相的面子上,你不带走我的孙儿呢?”
靠,这就是红果果的威胁咯!
毛骧哪里管他那个,朝堂的水是清还是混,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现在事关小郑大人的事情,莫说是胡惟庸的手谕了,就是胡惟庸亲自来了也未必好使吧?
“抱歉,锦衣卫办事,胡惟庸恐怕管不了,来人啊,把那小子给本官带走。”
第246章 难坏了吕伯益
第0247章难坏了吕伯益
李致知眼看着孙子被带走束手无策,李格扯着嗓子高呼“大父救我”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太过分了,李兄请少坐片刻,老夫这就前往太子府,请太子出面。”吕伯益老脸终于挂不住了。
人是在他府中带走的,一点面子都没他留。
文人的清高孤傲在他心中做了怪,他自信在太子朱标面前的影响力还是可以帮上这个忙的。
这些年来,太子一直奉他为上宾,待之如师礼敬有加的。
锦衣卫衙门成立的时候他陪着太子前往西安巡视,回来后倒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的,也没太在意。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一向低调的如同空气一样的锦衣卫,偏偏今天尥蹶子要发飙。
虽然是直属于皇上的一个衙门,但是也不能枉顾国法吧?
无凭无据的,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说抓人就抓人,这也太无法无天了,相信太子殿下是极为厌恶这种行为的。
李致知听老友说要请太子殿下出面帮他,顿时来了精神了,如同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吕伯益的手。
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吕老弟这么多年了愚兄从来没有说过软话,你我兄弟一样的脾气秉性。
今天你能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子低三下四的去求人,愚兄终生铭记于心,谢谢你了。”
吕伯益老脸通红,拍了拍老友的手:“你我相交这么多年,客气话就不要说了。
再说了今日这口气我一定要出,人是在我这里抓走的,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人在愤怒的时候做的决定往往是不加思索的,他想当然的以为只要他出面,太子一定会替他出头,只要太子出头那事情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很快就被打脸了。
太子热情的把他迎入府中,当听完他讲述以后,沉思了半晌无语。
他是带着满腔期待和热情来的,看到太子眉头紧锁半天无言后,他心里的热情就被浇灭了一半儿。
等太子朱标一开口说话,他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
“吕师傅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了锦衣卫指挥使郑雨浓,是他让抓的人,这里面一定是有事情的。
还是容我禀报父皇后再做决定吧。”
朱标说的很慎重,但是也并没有把话说死。
他知道这是太子朱标在给自己留面子,这罗圈话说的很有其父太极推手的真传。
这些年没少跟朱家爷俩打交道,他一听就知道没戏了,这是朱标的推托之词。
心情沉入谷底的吕伯益苦笑了一声:“也只得如此了,有劳太子殿下了。老夫多嘴问一句这锦衣卫指挥使郑雨浓是何许人也?”
太子朱标很是诧异的看着吕伯益:“吕师真乃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怎么连相交多年的郑长生都给忘了呢?”
吕伯益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蹭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一脸不可置信的道:“太子殿下,这是真的么?不会诓骗老夫吧?他何时成了郑雨浓了啊?”
“吕师这就怪不得你了,就连本太子也是回京之后才听说的,我父皇给他赐字“雨浓”并授予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的指挥使。
这一切都是在我们离京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最近郑长生没有来詹事府吗?他督办锦衣卫事宜,已经把詹事府的差事辞掉了。”
怪不得这么久都不见他了,就连应用算学的课程都是他教的几个弟子在培训,感情是成了皇家鹰犬了。
真是有辱斯文啊,一个功名在身的人不去庙堂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而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做皇家的鹰犬,太让人接受不了了。
他对郑长生之前的印象还不错的,聪明伶俐博学多才,就光是满脑子的应用算学就够让人心生敬佩的了。
其实他想过把郑长生和他的宝贝孙女撮合在一起,但是仔细的想了一下还是作罢。
郑长生孤儿寡母虽家中略有薄财田产,可是家风不好,听说家中奴仆都能和主人在一个桌子上用餐。
这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
另外其家底蕴不足,除了他这一辈儿,往上倒多少代人都没有一个读书人,这也是他这个江南文坛巨擘所鄙视的。
耕读传家三代以上,这才算是有和他家相交的资格,要想和他们家平辈论交怎么着也得五代以上文人雅士不断,笔耕不辍那才可以。
要想和自己家攀结姻亲,必须得是世家子弟。
文人圈的怪癖害死人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的。
所处的时代和所处的地位决定了一个人的思维,这在后世人眼里看来或许不能接受,但是如果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归根到底一句话“门当户对”,这才是关键的根源所在。
这就跟后世的时候,一个穷屌丝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迎娶白富美一个道理,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吕师,其实以您和郑雨浓这么多年相交的份上,如果你亲自去锦衣卫衙门见上一见他,或许也不是么有转圜的余地。”
太子朱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额,这让吕伯益为难了,他初识郑长生的时候,源于皇上让那孩子代写一篇祭天文稿,为自己的孙女消灾解祸。
彼时那篇文章写成了檄文,文锋犀利字字珠玑痛斥上天之不公,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再就是后来的应用算学的推广,让他心生敬意。
再后来就是道衍大师给他孙女一个“跨门槛”逼祸的建议,送到他的家中,他更是心生感激。
可随着时间日长,当他对郑长生的家里情况了解之后,才敬而远之的。
一个如此家庭的人,怎么配和老夫结交?
如果不是三年逼祸期未满,他恐怕早就把孙女给接回来了。
文人酸腐,墨守成规乃普遍现象,这是当时人们的主流意识,不可逆转。
抱着几本经书,自诩孔圣门徒,孤傲不可一世,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余者皆不入流者,文人相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他早就把孙女接回来了,而且不许在跟郑家有来往,现在太子殿下让他上门求助郑长生,这让他有点拉不下脸来。
可是另一边是多年至交老友的宝贝孙子,而且是自己看好的未来孙女婿,这可真是两难啊。
第247章 对未来的一点设想
第0248章对未来的一点设想
锦衣卫指挥使司刑堂内,李格看着一排排刑具和眼前的景象都要吓尿了。
或许是出于心理因素的考虑,一般的刑堂没有设在通风透亮的地方的,都是阴森恐怖潮湿的地下室。
这样的环境给受审之人一个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暗示,就如同到了阴曹地府一般。
如果是心理素质稍微弱一些的,到了这里,根本就等不到用刑,保管什么都招的干干净净。
锦衣卫的刑堂也不例外,而且搞的更为吓人。
一个炭火盆烧的通红通红的,两个大号的烙铁插在炭火里。
这要是拿起来在人身上烫一下,非得把肉烫熟了不可。
两个彪形大汉,坦胸露乳的,胸前一巴掌宽的护心毛,腰里扎着板带,横眉立目的看着都渗人,就更不用说他们手里拿着的皮鞭子了。
鞭子上面可是都带倒刺的,这一鞭子下去不抽掉一块肉那就见了鬼了。
刑具架子上的刑具也都是血迹斑斑,可能是时间长了,血迹都发黑了,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毛骧这货从哪里淘换来的,这一整,搞的整个刑堂的气氛堪比森严的阎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