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很悲哀的。
这也是无可选择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并不会因为他是穿越而来而改变。
如果能够自己选择心仪的人,那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很显然,郑长生不愿意做那个不幸福的人。
自己选择的话,这个女孩就是他未来几十年相守相依的伴侣,这个念头一直的在他心头萦绕、徘徊久久的不能消散。
“少爷,你是怎么了?”大个子郑根硕傻乎乎的凑过来问道。
“别废话,闭上你的臭嘴。”
“额,是有点臭,不就是人家今天没有刷牙嘛,还不是小七嫌我用青盐太多,说是用到我身上都浪费了。
俺这也是想为家里节省一点青盐来着。”
大个子犹自未醒的为自己辩解着,他怎么会懂的郑长生此刻的心意呢?
就连一个方二姐,他都搞不定,之前他还在郑家村的时候,见到方二姐连个屁都不敢放,木讷的就如同傻子一样,尽管他们已经是订了婚。
如果不是郑长生点拨了一下他,他或许以为方二姐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他是真的对女人这种奇妙生物的口不对心的怪异思维感到不可思议。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嘴里说的不喜欢,心里还欢喜的紧?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对待感情问题是个白痴的大个子,你就是把他的脑袋敲开好好的归置归置,他也理解不了郑长生此刻的心情。
在他心里,女人不就是个暖脚的吗?就如同小七之于郑长生。
要么他意识里的女人就是一个洗衣做饭生娃娃的,别的他真的是想不到的。
因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同样的一个思维,他的思维来自于先辈们的遗传,是以,他就是以祖辈的理念来看待女人的。
郑长生傻傻的,痴痴地望着吕婉蓉,心里小兔兔乱撞,撞的他都有一种小兔兔要突破心房,窜出来的感觉。
吕婉蓉并未注意到茫茫人海中的郑长生,她此刻是欢心的,是快乐的。
祖父就是家里的天,整个吕家的兴衰荣辱全部系与他老人家一身。
当那天她带着丫头如画和小厮三宝去逛庙会的时候,遇到况广义的儿子况来福的那一刻起,她的噩运就不可阻挡的降临了。
先是况知府大人来家中提亲,因为自己不愿意面对那个花花公子,太流氓行径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拦阻自己的去路。
还要强行的拉扯自己,对于一个知书达理,熟读《女诫》,娴熟女红的大家闺秀来说,这种行径简直是无耻之极,是极为要不得的。
这要是报了官,那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罪是跑不掉的。
可是这明显是不现实的,因为调戏她的花花大少的老爹就是官,还是执掌一县之生杀大权的父母官。
祖父疼惜自己,断然拒绝,那就是随之而来的灭顶之灾。
当年曾经有吟游僧给她批过八字,说她乃天煞孤星的命,克夫刑子,五运不详,乃不吉之人。
或许有句话说的很对,老天爷是很公平的,给你了一个足以祸国殃民的脸蛋,那也有凄惨仓皇的命运与之相对应。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吧,也许这辈子就应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终老才是最好的。
这场无妄之灾,不是正好应对了吟游僧的批命吗?
不过让她欣喜的是,老天爷似乎也看不下去况家无法无天的恶性,竟然给了这样一个神转折。
竟然连当今的皇上都惊动了,天意啊。
或许只有贵为一国之君的皇上,老天儿子的天子才能为自己转圜命运。
她看着站在爷爷身旁笑呵呵凝视着她的朱元璋,心里一个念头油然升起。
“皇上,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她鼓足了勇气冲着朱元璋道。
“哦,吕家丫头,有何事,只要是咱能做到的,定当竭尽全力的满足你的要求。”
“小女子天生命格不详,或许只有贵为天子您才能为小女子逆天改命,是以小女子肯请至尊无上的皇帝陛下,在上天面前动下金口,为小女子转圜一二。”
额,老朱有点懵逼了,他怎么能够懂得逆天改命这等高深莫测的法术呢。
可是不管怎样,这是一个让吕伯益这个江南文坛巨擘彻底归心的契机啊,自己是皇帝,是上天的儿子,这应该或许大概能成的吧?
他心里游移不定,突然一眼瞥见了傻乎乎的郑长生,心里有注意了。
这孩子是有大智慧的,或许能帮自己拟一道法旨焚烧祭天,这样不就是解了吕氏爱女的磨难了吗?
古人迷信,就连身为皇帝的朱元璋也不例外。
于是乎朱元璋大手一指郑长生:“兀那郑家小子,快到咱这边来......”
第166章 祭天檄文
郑长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来的。
刚才的那灵魂一击,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以至于他走路感觉都轻飘飘的。
吕婉蓉很是诧异,皇上为什么要叫他过来,分明就是一个还没自己大的孩子嘛!
虽然个头跟自己差不多,但是脸上的稚气昭示着他就是一个小屁孩。
这家伙怎么一直在傻呵呵的笑?还一直的盯着自己看?
莫非这家伙是个傻子不成。
额,不想还好,一想,她就想到老家邻居家的傻儿子,十几岁了还一直流口水的样子。
浑身一阵的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唰唰的能够掉一地。
不过也真是一个可怜人,才这大点的孩子就傻了,他的父母该是有多心痛啊。
看到“傻子”郑长生,她又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可怜人”,心中不禁一阵的悲从中来。
相熟的世交姐妹们像她这个年龄早就已经许下人家,十一二岁就出嫁,十三四岁就当娘的大有人在。可是她呢?竟然是一个命途坎坷的人,小时候被批命曰:不祥之人。
订过一门亲事,是祖父的世交好友许应龙的孙子,奈何前元已去不复存在兮。
一场大战过后,城破,家毁,人亡。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格不详,给人家带去的灾难。
她无时无刻的不在自责,痛恨苍天对她不公。
为何要给自己一个这么悲惨的命格?
无数的夜晚,待守闺房独自垂泪到天亮。
幸好,还有一个疼她、爱她的祖父,要是依着父亲的意思,早就把她送去庙庵里,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了。让她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话是父亲说的:“早死早托生,省的留在世上祸害人。”
泪,颗颗滴落尘埃,心,瓣瓣摔的粉碎。
就连这次的事情,按照父亲的意思把她许给况家算了,要祸害也别祸害自己家,到况家怎么祸害都行。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吕元英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祖父,还会疼惜自己,在乎自己,如果不是他老人家一言否决,就算是搭上全家的未来都不妥协。
或许她现在已经是另外一个结局。
内心的不甘,命运的不公,造就了她性格的倔强。
她跟祖父说过,如果父亲把她许给况家,她就自己了却。
这不是随便说说的气话,而是她真的准备了剪刀在身边。
祖父沉默了许久,终于没有吐口给况家。
一场无妄之灾,就这么凭空降临。
或许,这也是自己的不详给家人带来的灾难吧。
命格,这就是一个封建迷信的东西,可是在这个时代信者甚众。
饶是书香门第之家,读书不可谓不多,见识也不可谓不广,但是也不能免俗。
况家被皇上处置的消息是随着她们被释放而知晓的。
额,竟然连跟自己打上联系,稍有沾边的人竟然也被自己克的家破人亡。
或许自己真的如同父亲说的,就该暮鼓晨钟,青灯古佛的了却残生。
郑长生是郁闷的,简直是郁闷到无以复加。
刑部大堂的内室书案上,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就绪。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完成皇上托付的重任。
他要写就一篇消灾解难的祭文,然后交给老朱焚烧祭天,以为吕氏女化解灾难。
案牍之作他不在话下,消灾解难的往生经文也可以大笔一挥草就。
他郁闷的是吕婉蓉的封建迷信思想,怎么看着如此可人的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这样的迂腐。
这样的话竟然都相信,这不是乱弹琴吗?
还有其父母家人的思想竟然也这么的天马行空,这么不着边际的事情,竟然能够赖到一个孩子身上。大明百姓的思想还真是有待于进一步的改造啊,这等荒谬之极的东西,竟然不缺乏信众。
还差点没有逼死一个孩子的性命,真的是不敢想象啊。
郑长生听着吕婉蓉的声泪俱下的控诉,心里酸涩难当。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这样寄托给虚无缥缈的老天,似乎有点儿戏,有点太随性。
他真的想为这个给他心灵震动的女孩以帮助,可是又不知从何帮起。
额,那就从这篇祭文开始吧。
祭文顾名思义,是祭奠上天的文章,要写的情真意切,这样才能感动上天。
但是郑长生的这篇文章一出,老朱看到后就有点傻眼。
这哪里还是祭文?这分明就是一篇如刀似枪的讨伐檄文嘛!
开篇就痛斥苍天的不公,继而就是声泪控诉的讨伐。
结尾处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小女子定当活出自己的风采。
这让老朱眼前一亮,虽然这是以女子自身口紊写的,可是这咋看都像是郑长生自己的心声。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认命正是自己的切身经历。
如果认命他或许还在淮西老家给地主刘德放牛,哦,也或许早已经饿死了。
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朱皇帝。
如果自己认命,也有可能在皇觉寺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更不会有现而今的大明立国。
读郑长生的这篇檄文,让老朱竟然读出了不一样的情愫,这也真是没谁了。
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老朱读出了不认命的奥义,而吕婉蓉则切切实实的感受到的是力挺二字。
开篇既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道德经里的句子,她是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