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开了,杨元庆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呵呵道:“张少监抓得很准啊!我刚回来便被少监抓住了。”
张雷慌忙长施一礼,“下官张雷参见楚王殿下!”
“不必客气,请坐吧!”
杨元庆先坐下,却见张雷垂手而立,不肯坐,便有些奇怪道:“张少监这么紧张做什么?”
张雷额头上见汗,他终于鼓足勇气,跪倒在杨元庆面前,垂头道:“下官有欺瞒之罪,请殿下处罚!”
“你有什么欺瞒之罪?”杨元庆不露声色问道。
张雷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下官其实并不姓张,而是姓独孤,下官是独孤家族的偏房庶子。”
“呵呵!我也是偏房庶子,咱们竟然是一样出身。”杨元庆不着边际地笑了笑。
张雷心中有点糊涂了,他不明白楚王的意思,又叹口气道:“下官不该隐瞒殿下!”
杨元庆凝视他半晌,这才淡淡道:“我知道!”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扔给了张雷,“你自己看看吧!其实第一天见到你,李长史就认出你了,难道你不认识李长史?”
张雷和李靖只有一面之缘,他认为李靖应该记不住自己,他慢慢拾起册子打开,这才发现是情报堂的一份报告,包括他的真实姓名、出身、家庭背景、在独孤家地位,以及他的仕途,都写得清清楚楚。
张雷心中暗叹一口气,原来楚王早就知道了,他低下头,“下官有罪,不该隐瞒。”
杨元庆却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一步步提升你,并不是因为你是独孤家族子弟,而是因为你的能力,你为隋军立下的功绩,以及你对我的忠心,和独孤家没有半点关系,我希望你首先能明白这一点。”
“下官明白!”
“现在我们说实话,你告诉我,你来见我做什么,就是为了坦白自己身份?”
“不!不是。”
犹豫一下,张雷低声道:“是我的长伯,独孤家族的副家主从长安来了,他是代表家主,有急事求见殿下,恳请殿下能见他一面。”
“你说的是独孤良?”
“正是!”
杨元庆想了想,终于答应了,“好吧!你请他来见我。”
他又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杨元庆便道:“现在时间正好,你现在就请他来吧!”
……
张雷走了,杨元庆背着在书房里走了几步,沉思着独孤家族的到来,当年他在对付洛阳米价时,曾经和独孤震合作过,双方合作得很愉快。
他知道独孤震是以家族利益为重,不是只管效忠之人,这次独孤良代表家主前来,他们能带给自己多大的惊喜呢?
卷十九 励精图治正当时 第六章 出乎意料
一刻钟后,张雷带着独孤良匆匆进了王府,一名亲兵早已等在门口,见他们到来,立刻上前施一礼:“两位请跟我来!”
独孤良心中着实有点紧张,他不知今天会谈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可以说,今晚的这次会谈关系他们整个独孤家族的前途命运。
其实他也知道,杨元庆肯和他谈,那就是大方面不会有问题,剩下来只有彼此的条件和让步。
他们跟着亲兵来到了内客堂,内客堂里,杨元庆已等待他们多时,杨元庆当然知道独孤良在独孤家族中的地位,他是代表整个独孤家族来和自己谈判。
不仅仅是为了独孤怀恩,也是为了独孤家族将来的前途,一场中原大战牵动着无数人的心,也使很多家族开始重新审视未来的天下大势,从而做出新的选择,独孤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门口传来亲兵的禀报:“启禀殿下,他们来了。”
“请他们进来!”
门开了,亲兵将独孤良领了进来,杨元庆立刻站起身拱手笑道:“独孤少保,别来无恙乎?”
独孤良紧张的内心此时忽然平静下来,他也连忙躬身施一礼道:“一别多年,楚王殿下风仪更胜当年,更多了几分王者之气。”
“独孤少保过奖了!”
杨元庆含笑一摆手,“独孤少保请坐!”
独孤良坐了下来,杨元庆目视张雷,张雷明白他的意思,也在独孤良身边坐了下来,这时,两名侍女进房给他们上了茶。
杨元庆端起茶杯问:“独孤少保此次来太原,不会影响到什么朝政事务吧!”
杨元庆问得很含蓄,也就是问他,他来太原,其他人是否知晓。
独孤良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道:“我在唐朝只是闲官,没有什么具体职务,连每月一次的月朝会我都很少参加。”
停一下,独孤良又补充笑道:“当然,独孤家主是很清楚,他比谁都清楚。”
杨元庆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这个时候不能急,这件事他也不能主动,他不能过早暴露自己底线,必须以静制动,让独孤良先唱戏,更重要是,此事他不急,而是独孤家族急。
杨元庆的沉默不语使独孤良心中焦急起来,他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张雷在一旁含蓄地低声提醒:“这次独孤家族很看重中原大战。”
一句话提醒了独孤良,他欠身笑了笑,对杨元庆道:“我这次前来,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独孤怀恩,他在颍川郡不幸被俘,但他只是文官,独孤家族希望能够赎回他,不知殿下能否考虑?”
杨元庆放下茶杯淡淡笑道:“独孤少保爱护族人之心我能理解,但毕竟独孤怀恩是战俘,已在兵部备案,战俘就算被释放,也需要一定的手续,我虽然可以下令放人,可这样就不能服众了,望少保能理解。”
独孤良心中一阵失望,连谈赎身条件的机会都不给,杨元庆这就是委婉拒绝了独孤家族赎人的请求,但独孤良还是有点不太甘心,又道:“很抱歉让殿下感到为难,只是有没有什么变通的办法?”
“变通?”
杨元庆微微笑了起来,“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意思,被俘唐军不止是独孤怀恩一人,还有数万将士和不少文官,如果只有独孤怀恩一人被释放,会不会让李渊认为独孤家族在背后做了什么事,反而对独孤家不利,独孤太保以为呢?”
独孤良当然知道会有这个后果,他来太原的真实意图也不仅仅是为了救独孤怀恩,他只是用独孤怀恩为话题,最后和杨元庆讨论独孤家的前途问题。
当然,独孤怀恩的事情处理不好,独孤家的前途问题也就无从谈起,沉吟一下,独孤良又笑道:“我们也并不是让殿下立刻放人,而是希望殿下能够善待他,另外,等长安特使前来讨论战俘事宜时,殿下能够优先考虑独孤怀恩的释放,如果是这样,不知我们能否商谈条件?”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杨元庆再装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他点了点头,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很欢迎独孤少保来太原,也不会忘记当年我和独孤家主的愉快合作,我也很期待我们的合作能够继续下去,如果独孤家族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可以保证独孤家族在隋朝统一天下后的利益。”
独孤良大喜,“不知我们需要怎么做才能是有足够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