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无可奈何,被她拖着去了后宅,走进一座院子,他一下愣住了,院子里竟然扎了一座雪白的突厥人穹帐。
“这是……”杨元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很不错吧!”
阿思朵背着手得意洋洋道:“这是我在仓库里找到的,还没有用过,真正的突厥羊毛穹帐。”
杨元庆看了看后面一座精致的两层小楼,眉头一皱道:“你不会打算住帐篷吧!”
“为什么不呢?”
阿思朵很认真道:“我临走时,敏秋姐告诉我,如果我怀念家乡,可以过家乡一样的生活,比如住帐篷,比如可以自己酿马奶酒,比如骑马去原野上奔驰……”
“等等!等等!”
杨元庆连忙摆手,打断了她的家乡梦,“敏秋真是这么说吗?”
“你不相信吗?你去问她好了。”
阿思朵一挑帘子进了帐篷,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反正我要住帐篷!”
杨元庆走进帐篷,从后面轻轻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柔声道:“草原的天鹅想家了吗?”
阿思朵默默点头,她的眼睛有点红了,她有点想家了,思念草原上的牛羊,思念额根河的水,思念她的娘亲和她的紫色小帐……
阿思朵咬了一下嘴唇,转过身依偎在杨元庆胸前,低声道:“虽然想家,但我不会回去。”
“你可以回去看看,看一看你的母亲。”
阿思朵摇摇头,“我若回去,哥哥会把我囚禁,我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了,额根河的水虽然清澈,但天鹅更喜欢南方的温暖。”
“好吧!你就住帐篷里。”杨元庆答应了。
“真的吗?”
阿思朵没想到杨元庆真的答应,她不由惊喜交集,快步向外走去,“那我去把你的东西搬进来!”
杨元庆愕然,他这才明白,原来答应的后果就是自己也要住帐篷,他连忙一把拉住她,“等一等!”
“怎么,杨总管这么快就耍赖了吗?”
阿思朵幽怨地望着他,“还是你根本不想和我住一起?”
杨元庆一阵头疼,草原女孩的大胆直率和热恋如火,有时让他很快乐,但有时又使他有点苦笑不得,他脑海里灵机一闪,便笑道:“我毕竟今天刚刚下令,军队驻扎时不准住帐篷,也包括我自己,军令如山,我的意思是说,就把帐篷搭在房间里,你看如何?”
阿思朵小声嘟囔道:“那和帐帘又有什么区别?”
她也知道不能真的让杨元庆住在帐篷内,她想了想便道:“那把帐篷搭到后院去,我们隔三天来住一次。”
杨元庆不忍扫她的兴,便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可以!”
“那我酿马奶酒你也要喝!”阿思朵眼睛亮了起来,又得寸进尺地提条件。
“没问题!”
阿思朵欢喜无限,她掀开帐帘便跑出去了,动作敏捷如羚羊,使杨元庆一把搂个空,老远听她笑声传来,“我去找勇士们移帐篷。”
杨元庆恨得心直痒,却又拿她无奈奈何,他也走出穹帐,却见一名丫鬟匆匆跑来。
“什么事?”
“老爷,有人来找你,在府门外,名字叫……”
丫鬟想了半天才想起,“好像叫杨家臣。”
杨元庆先是一怔,随即喜出望外,杨家臣不就是当年留在幽州的九名铁卫的头领吗?
仁寿四年,杨元庆率五千骑兵大败杨谅军,当时祖父杨素的十八名铁卫跟随着他,其中有九名铁卫在骑兵中出任军官,战争结束后,五千骑兵返回幽州。
杨元庆想给铁卫们一个前途,便让九名铁卫和五千骑兵一起回去了,后来他们陆续提拔,大多做了鹰扬郎将,最差也是做了鹰击郎将,他还为他们感到高兴,却没有想到,七年后,他杨元庆也来了幽州。
这使他感到,冥冥中自有一种天意。
“快请他进来!”
……
客堂里,杨家臣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给杨元庆磕了个头,声音哽咽道:“杨家臣参见主公!”
杨家臣当年叫做甲壹,是杨素给他起的名字,他已经三十七八岁了,早已是一个稳重成熟的军中大将,但他忘不了自己的根。
杨元庆望着这个忠心耿耿的家将,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感动,他几次经过涿郡,都没有去找他们,以为岁月已经磨掉了他们身上的铁卫痕迹,却没有想到,他们心中的忠诚依然和七年前一样。
杨元庆连忙将他扶起,“快快起来!”
杨家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道:“我们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去老主人的目前拜祭,几次都说要去,可最后元总管都不批准,去年老六去京城办事,大家只得托他代我们去拜祭,这次听说少主公出任幽州总管,我们简直欢喜若狂,就盼着少主人赶紧到来。”
杨元庆点点头,“大伙儿都在幽州吗?”
“都在幽州为将,不过都分散各处了,老三、老五和老七的军队被调去辽东,准备征高丽。”
杨家臣取出一份名单,双手奉给杨元庆,“这是我们九兄弟现在的情况,所担任职务以及现在的名字,基本上都成家了。”
卷十一 铁马冰河入梦来 第七章 罗艺告密
杨元庆接过名单看了看,除了杨家臣以外,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
“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吗?”
杨元庆又问:“我是说你们曾是我祖父铁卫这件事?”
杨家臣想了想,“当初只有杨义臣知道,不过现在估计他也忘记了。”
杨元庆沉思片刻,道:“你们的身份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和我的关系,记住了吗?”
杨家臣点点头,“我记住了,可是……少主人有什么不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