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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斗殴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有心人渲染和宣传下,这件事便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京城,杨元庆找到造谣的证人,却被元敏灭口,在混战中,元敏被打成了重伤。
酒肆中发生的一切,都有人在绘声绘色述说,包括元家和杨元庆的私怨,很快,几乎京城人都知道,‘荆州羊,元日生……’指的就是杨元庆,而编这个歌谣之人,正是元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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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李建成心事重重地走过一座亭子,来到一间屋子前,他敲了敲门,“父亲,是我!”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李渊病态的声音。
李建成推门进去,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药味,只见李渊头上裹着病带,面色蜡黄,躺在病榻上,微微呻吟,他见李建成身后无人,这才松一口气,坐了起来,苦笑道:“装病也是一件劳累活。”
“父亲,出事了!”李建成忧心忡忡道。
李渊一惊,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李建成便将他所听说的,发生在酒肆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父亲,李渊呆住了,半晌,他慨然长叹,“传言杨元庆最善于捕捉战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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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青海长云暗雪山 第二十一章 匪夷所思
元寿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杨元庆的反击速度和反击手段令他始料不及,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且他的儿子被打成重伤,令他的心恨得要滴血。
“二老爷来了!”
随着管家的一声高喝,元寿的弟弟元谡匆匆走进院子,元谡是大理寺少卿,和京兆府衙有点关系,他受元寿之托,去京兆府打探消息,元寿精神一振,连忙迎了上去。
“京兆府怎么说?”
“他们不肯放人,说是出了人命要调查。”
元寿顿时勃然大怒,“不就死了个乞丐吗?难道还要我儿子给乞丐偿命不成!”
他怒气冲冲向外走去,“我去找崔伯肃!”
元谡慌忙拦住他,“大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不是因为乞丐,而是敏儿杀死了证人。”
元寿停住了脚步,一股寒意从他脚底冒起,这才是要命的事情,他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领教到了杨元庆的风格,从一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着手,一下子将他拖进了漩涡。
他想起了张瑾的话,‘杨元庆很擅长利用一些突发事件,或者抓住对手的弱点,然后通过一些阴谋而获胜。’
他虽然理解张瑾的话,却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雷厉风行,而且那个谶语,倒不知是谁做的,他现在开始怀疑就是杨元庆自己所为,编了一个套子,让自己儿子钻了进去。
元寿想到了儿子,他又猛地一惊,儿子双腿被打断了,他怎么还能在监狱里呆着?
元寿心中又焦躁起来,急匆匆向外走去,元谡在后面追着问:“大哥,那今晚的会议怎么办?”
元寿心乱如麻,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今晚开会能说什么?
他再次放慢脚步,要不然把会议延期?这个念头刚一起就立刻被他自己否决了,如果延期会严重打击士气,而且还是寿宴,请柬已经发出,他只得叹口气道:“晚上的会议正常召开,假如有人来问,就说这是杨元庆之计,让大家不要相信。”
说完,他便急匆匆向京兆府衙而去,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儿子先保出来治伤。
他刚走到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停在台阶前,张瑾正从马车里出来。
“浦台兄!”
元寿迎了上去,“我正要去京兆府衙。”
张瑾看了他一眼,便微微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他又坐回了马车,元寿也上了车,马车启动,迅速向丰都市方向而去。
马车里,还是张瑾先开口了,“元兄,你给我说实话,杨元庆的谶语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元寿摇摇头,“事到如今,我不会瞒你,确实不是我所为,我也不知是谁干的,我怀疑会不会是杨元庆自己编造,设下了圈套?”
张瑾沉思片刻,否认了元寿的猜测,“不可能是他,这种谶语很危险,如果圣上相信了怎么办?他岂不是自掘坟墓,只能说他利用这个谶语,把它反栽在我们头上,这也算是他的一贯风格,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是我们自己大意了。”
元寿叹了口气,“确实是我大意了,我应该明确告诉敏儿,谶语和我无关,这样他就不会去杀了那个乞丐,他是一片好心救父,却中了杨元庆的奸计。”
张瑾却在想另一件事,他在想崔伯肃,很明显,崔伯肃今天中午是在配合杨元庆,以最快的速度,最雷厉风行的手段,而且把小事放大,据说这个崔伯肃和杨元庆的私交很好,这就让张瑾有一点疑惑,崔伯肃究竟是以私人关系在帮助杨元庆,还是山东士族已经联手。
想到这,张瑾缓缓道:“崔伯肃的京兆尹非常关键重要,他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小事放大,能把大事化小,杨元庆有他协助,如虎添翼,我们首先必须要除掉崔伯肃。”
“浦台兄,先一步步来吧!当务之急,是要把眼前这件事处理妥当。”元寿语气里微微带着一丝不满。
张瑾笑了起来,他能体会元寿心中对儿子的担忧,便安慰他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刻,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实不相瞒,我刚才去面圣,我想告诉圣上,谶语与你无关,敏儿只是因为误会才杀了人证。”
“那圣上怎么说?”元寿有些紧张地问。
张瑾摇了摇头道:“圣上不肯见我,不过有趣的是,我遇到了杨元庆,圣上也同样不肯见他,元兄,你猜到这里面的蹊跷吗?”
元寿想了一想,便道:“浦台兄的意思是说,圣上不想过问此事?”
张瑾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准确说,他是不想表态,让两派继续厮杀!”
……
中午发生在酒楼里的斗殴事件终于被皇帝杨广所知,是京兆尹崔伯肃的一份奏折,仅仅一个时辰,崔伯肃便将这件事整理得清清楚楚,宫廷侍卫的口供,歌姬和伙计以及食客们的证词,前因后果,足足写了数千字。
事情很清楚,杨元庆找到了传播谶语的乞丐头子,指证是元家所为,却被元敏当场杀人灭口,双方因此大打出手,元敏被杨元庆打断了双腿。
尽管杨广朝务繁忙,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将这份奏折看了一遍,又将证词和口供都略略看了看,最后不由摇了摇头,兵贵神速,杨元庆显然是深悟其髓,在第二天便雷霆出击,一下子掌握了主动,而元家还在纠结于关陇贵族内部是否团结,结果陷入极大的被动。
不管谶语是不是元寿所传,他都说不清楚了,除非他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人,否则他很难自圆其说,如果不是他所为,他儿子为何灭口。
元寿的表现令杨广有些失望,大乐才刚刚开场,元寿便被杨元庆迎头一棒,就看他们怎么应对了,杨广眼中充满了兴趣。
……
黄昏时分,十几名随从护卫着崔伯肃的马车缓缓停在裴府门前,崔伯肃今年约四十余岁,出身清河崔氏,裴矩的妻子崔老夫人便是他的族姑母。
相对于关陇贵族在隋王朝的鼎盛,山东士族在中央朝廷的势力却相对较弱,原因有几个方面,一方面是隋王朝轻视儒学,废除山东士族赖以生存的九品中正,使山东士族普遍心怀不满,大都专注于文学教育而不愿从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