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打开卷宗道:“今天风很大,影响了武人们的发挥,结果只有一人骑射了得,唯一的十分六彩,此人叫秦琼,齐州历城县人。”
“此人有什么背景没有?”
“我特地调查过,此人没有背景,祖父、父亲做过齐朝小官,不过家中颇有资财,喜欢结交英雄,武艺很高强。”
“家有资财,还喜欢结交英雄!”
宇文述笑了笑,“这样的人我喜欢。”
王世充善解人意,知道宇文述又动了收假子之念,便笑道:“要不然我去替大将军说一说?”
“你是考官,最好不要出面,这件事我让儿子去做,你留下此人考牒,就去忙吧!”
“那卑职告辞!”
王世充把秦琼考牒留下,躬身行一礼,便退下去了,王世充刚走,三子宇文智及便兴冲冲走进书房,“父亲,有好收获!”
宇文述脸一沉,“我怎么给你说的?”
宇文智及这才想起应该先敲门,得到同意后再进来,他一时兴奋,便忘了,他连忙低下头,“父亲,孩儿知错了。”
“你知错的态度是很好,但不能屡教不改,这些小事不注意,你也会像你大哥一样,闯下大祸。”
宇文述是指宇文化及私自向汉王杨谅泄密一事,宇文化及嫉妒杨素得主帅,便想借杨谅之手害死杨元庆,向杨谅泄露了杨元庆的幽州任务。
这件事宇文述压根就不知,直到昨天皇帝杨广有意无意提起此事,宇文述才知道他儿子干了蠢事,他向杨广请罪,并请求削除宇文化及的爵位,才让杨广不再追究此事。
三个儿子中,只有次子宇文士及让他满意,不仅学识好,而且是当朝驸马,媳妇南阳公主也很孝顺公婆,让宇文述很喜欢。
他不希望自己的三子宇文智及也犯下长子的大错,便开始约束他,必须让他养成事事向自己禀报的习惯。
“说吧!什么收获?”宇文述对儿子的气消了几分。
“禀报父亲,今天有十个考生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支持,都是世家子弟。”
“他们出多少钱?”宇文述在钱上面是绝不含糊。
“一个出了一千两百吊,另外七人各出一千吊,还有两人出了八百吊。”
“八百吊的两人退掉,就说我不过问武举之事。”
“如果他们愿意再加两百吊呢?”
“再加也不行,这是态度问题,我不接受!”
宇文述不仅要钱,同时也要面子,从钱上他便可以看出别人对他的尊重程度,对他不尊重的人,他是一概不理。
“孩儿明白了,这就去拒绝。”
宇文智及转身要走,宇文述又叫住他,他把秦琼的考牒交给儿子,“去把此人给我领到府上来。”
宇文智及明白父亲的心思,行一礼,转身便走了。
宇文述沉思片刻,他觉得有必要再和长子谈一谈,走到门口,他对门外侍卫道:“去把长公子给我找来。”
……
片刻,宇文化及走了进来,此时宇文化及已经转军从文,官任太仆少卿,主管大隋马政,可谓官运亨通,仕途得意,不料昨天父亲下朝回来,却将他一顿大骂,骂得他狗血喷头。
宇文化及这才知道向杨谅泄露之事发了,数月前,圣上最终确定有杨素为攻打杨谅的主帅,而没有用他父亲,这让宇文化及嫉妒之极,为了给杨素穿小鞋,宇文化及便秘密派人向杨谅泄露了杨元庆赴幽州的任务,尽管后来没有成功,但对宇文化及也没有什么损失。
没想到事隔几个月,这件事却突然爆出,让宇文化及措手不及,听说父亲已经向圣上请罪,准备削他的爵位,这让宇文化及又惊又怒,便称病不上朝,整整一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闷酒。
“父亲,找我有事吗?”宇文化及心中对父亲颇有怨气。
“坐吧!”宇文述也能感受到儿子心中的不满,他也能理解,三十岁年纪,堂堂的太仆寺少卿还被自己一顿臭骂,儿子心中有怨恨也是情有可原。
宇文化及在父亲对面坐下,低头不语,宇文述笑了笑,决定从一个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入手。
“你觉得圣上此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果然,宇文化及的兴趣被引了起来,他沉吟片刻道:“我觉得圣上有点急功近利,从他迁都洛阳便可看出。”
“你说对了一点点,不仅是急功近利,圣上最大的弱点不听人谏,刚愎自用,我为什么要求削你的爵位,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削你的爵位,如果我们不表示出足够的认错态度,反而会触怒他,你明白吗?”
宇文化及愕然,“父亲的意思是,我不会被削爵位?”
“不会!但圣上也要向杨素做个姿态,所以我们必须给圣上一个说法,所以我必须要杀一人向圣上交代。”
“父亲要杀谁?”宇文化及觉得自己的思路有点根不上父亲了。
“你不是有个小妾叫云娘吗?我记得她的父亲曾经是汉王府小吏,对吧!”
“父亲是要我杀云娘?”
宇文化及大吃一惊,云娘可是他最心爱的小妾,怎么能杀她!
“父亲,这事和她没有关系,不能杀她,这件事我可以认罪。”
“你这个混蛋!”
宇文述忽然暴怒起来,他冲上前一巴掌将宇文化及打翻在地,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我没有你这个低能没出息的孬种!”
他走到门边,拉开门对门外侍卫道:“全部都离去!”
十几名侍卫纷纷退下,宇文述关上门,他回头见儿子已经站起身,满眼怨毒,他也觉得自己太急躁了一点。
“化及,你是为父的长子,已经三十岁,为父希望你能成为真正的宇文家族的继承人,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宇文家族的希望。”
“可是父亲,请恕孩儿直言。”
宇文化及也豁出去了,他硬着脖子道:“你口口声声说,不要让人抓住把柄,责怪儿子泄密,可你自己呢?你不是一样操纵武举,公开收取贿赂吗?你就不怕圣上震怒,拿你开刀?”
宇文述瞪了他一眼,“所以说你幼稚,一点都不懂得权力游戏。”
宇文述对儿子感到十分失望,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太仆少卿,可他的头脑言行就像一个刚入官场的雏儿,宇文述无可奈何,他是父亲,对儿子的不懂事,他有义务让他变得成熟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