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告诉程爷,一般上好的婚宴酒席是八十吊钱一桌,但程爷要得太急,我们只能花高价去买食材,请人手,所以,要八十吊钱一桌,可以吗?”
“没有问题,八十吊就八十吊!”
裴幽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立刻话风一转,“但这八十吊中不包酒钱,现在米酒没有,只能准备上好蒲桃酒,每桌还须另加十吊钱,还有人力和桌榻碗筷,酒菜路途运输,总还得有点小费打赏之类,林林总总算起来……”
程咬金听得头大,有点不耐烦地一摆手,“你就告诉我吧!到底多少钱一桌?”
裴幽眯眼狡黠一笑,“好吧!看在你们是我妹夫部属的份上,我就一口价,一百吊一桌。”
旁边掌柜险些吓得摔倒,最好的酒席才三十吊一桌,到这位军爷这里,居然涨了三倍不止,真是冤大头啊!
他们却不知道,程咬金是拿别人的钱慷慨,要是他自己掏钱,十吊都嫌贵。
程咬金从怀中摸出五十两重的银饼,往桌上重重一拍,掷地有声,“就这么定了,这是五十两定银,先拿去!”
裴幽眉开眼笑道:“我拿了定钱,当然得打个收条,这样吧!我们签份契约,这样也能约束我们不能反悔,免得误了婚事。”
……
程咬金走了,裴幽轻轻吹着契约上的墨迹,满脸得意,旁边掌柜小心翼翼道:“东主,这位军爷好像这里有点病。”
掌柜指了指自己脑袋,裴幽不屑地冷笑道:“他是有点病,被我上次一锅打出来的犯贱毛病。”
“可是,明天就要,一百桌啊!我们真的来不及。”
“哼!谁说让我们做了,你去找几家酒肆,就按三十吊一桌的上好酒席,拼一拼,凑足一百桌给他们送去。”
掌柜眼珠一转,“东主,其实也用不着三十吊,只要定席多,还可以讲讲价钱,二十五吊就够了。”
裴幽摇了摇头,“二十五吊钱的话,做得肯定会差一点,这样不太好,就按三十吊钱算,让他们做得份量足一点,味道好一点,酒也要陈酿,这可是咱们的牌子。”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人。”
……
一般人家成婚办喜事,酒席要吃三天三夜,但朝廷这段时间倡导节俭,所以三天的酒席改成了一天,从中午开始,吃到晚上结束。
罗府早已是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的囍字,一派喜气洋洋,天刚亮,酒肆便搬来了一百套桌榻,堂上堂下,院里院外,搭着棚子,棚子里摆满了桌榻。
婚宴实行合席制,酒菜放在桌子上,桌前放着单人坐枰,桌子上的漆盘中堆满了各种瓜果点心,蜜糖松子,客人随席而坐,没有什么规矩,不过隋唐的合席制是男女对坐,男人坐一边,女人坐另一边。
但在上首的一座布置豪华棚子里却没有人入坐,那是主坐,楚王和王妃的座位,有专门的人看守着,不准人入内。
一早,客人便络绎不绝到来,有骑马的将军,有坐着马车或者牛车,打扮花枝招展的将军夫人,罗士信的客人主要以军方为主,大隋的军政分得很清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军不干政,政不管军,除了兵部,兵部是军政之间的一座桥梁。
大门前,罗父穿着大红的吉袍,头戴纱帽,满脸红光地欢迎客人,在旁边,牛进达和贾润甫也兼做迎宾司仪,贺礼一般都事先派人送来了,这里只是迎客入席。
“恭喜伯父迎娶佳媳,士信洞房圆婚,伯父早抱孙子!”
客人们说着恭维的话,罗父满脸笑开了花,嘴都笑得合不拢,“呵呵!同喜同喜,快请进府。”
“今天怠慢不周,请多多包涵!”
一波波的客人接踵而来,临近中午时,已经有上千客人到来,酒菜都端上来了,分量足,味道佳,吃得众人赞不绝口,罗父也感到倍有面子,暗赞程咬金会办事。
这时,一名下人悄悄上前,拉了一下罗父的袖子,附耳对他低语几句,罗父眉头一皱,交代两句,跟着下人匆匆进府去了。
一间屋子里,程咬金愁眉苦脸坐在一旁,酒肆的掌柜则陪着笑脸,和东主裴幽坐在另一边。
“婚宴有什么问题吗?”罗父匆匆走进屋问道。
裴幽喝茶不语,掌柜站起身行一礼,笑眯眯道:“酒菜已上齐了大半,我家东主吩咐,能不能先结一下帐,小店本小利微,实在垫不起。”
罗父点点头,这个很正常,一般都是上菜大半后结帐,他没有什么异议,便问道:“一共多少钱?”
“一共一万吊钱,去除五百吊的定钱,剩下是九千五百吊,付金银也可以。”
“多少?”
罗父失声惊呼,他这几天太忙,没有时间过问价钱问题,听说要一万吊钱,惊得他目瞪口呆。
“老爷子,一百吊一桌,一共一万吊。”
呆了半晌,罗父连忙将程咬金拉到一边,着急地低声道:“有没有搞错,一百吊钱一席,三晋酒肆最多才三十五吊一席。”
罗父事先和三晋酒肆谈过价格,知道行情,听说要一百吊钱一桌,他顿时有点急了。
卷十九 励精图治正当时 第六十八章 西域来客
程咬金满脸苦涩,谈价钱时答应爽快,可怎么向罗家交代却出问题了,他眼巴巴地向裴幽看了一眼,裴幽正低头喝茶,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无奈,他只得对罗父低声解释道:“这是因为酒肆和楚王有关,总得给楚王一个面子吧!所以我就没有讲价钱。”
程咬金的解释根本站不住脚,如果是楚王的店,应该更便宜一点才对,哪有宰自己人的道理。
虽然以罗士信的家产厚实,并不在乎这点钱,但罗父是个节俭之人,而且这些钱都是儿子立功挣命换来的,他不想做这个冤大头。
和程咬金说不通,罗父又上前向裴幽施一礼,“这位东主,价钱好商量,只是一百吊一桌酒席太离谱了,能不能稍微便宜一点。”
裴幽不慌不忙取出一张契约,将它抖开,“我不是不讲理之人,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如果罗伯父不认这个程咬金的帐,那好,这顿婚宴我认栽,我分文不要,我去找杨元庆,我看看他怎么说。”
裴幽站起身,“掌柜,我们走!”
掌柜跟着裴幽向外走去,罗父叹了口气,这就叫人情世故,既然托人去做,那别做了,你就得认帐,否则人得罪了不说,名声也坏了,说到底,责任在自己,是自己托程咬金帮忙,更重要是这是儿子的婚事,为几千吊钱闹起来,罗家丢不起这个脸。
罗父只得叫住他们,“两位请留步!”
裴幽站住脚步冷冷道:“我留步只有一个说法,你们认这笔帐。”
罗父回头看了一眼程咬金,一下子愣住,程咬金已不在了,这个天杀的家伙,不知何时竟然溜掉了。
万般无奈,罗父只得打掉牙吞进肚里,“好吧!这笔帐我认,我认!”
……
这顿饭一直吃到黄昏时分,杨元庆还没有现身,罗父有点急了,楚王可是最主要的宾客,他若不来,这个面子罗家真的丢不起,他连忙找到牛进廷,低声道:“进廷,你去一趟楚王府,看看楚王有没有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