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国不太平 第427节

两人一进营帐,雷以諴便开始狡辩:“钦差大人,卑职两人率领一队精兵,本欲前往攻打占据瓜洲的那帮长毛贼兵,不料,刚到瓜洲,便听到粤贼攻占了镇江的消息。于是,我们商议,还是以大局为重,连即将到手的攻破瓜洲这么大的功劳也放弃了,便来寻钦差大人报信。”

陈金绶也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对了,钦差大人,粤贼竟然与瓜洲的长毛贼兵有所勾连,应当是瓜洲的长毛贼兵已经投靠了粤贼!粤贼很可能已经前来攻打江北大营了,还请大人提前应对。”

托明阿听闻此言,哭笑不得,怒叱道:“简直胡言乱语!明明是你们畏战,临阵脱逃,竟然还巧舌如簧,百般狡辩。”

“钦差大人,卑职冤枉啊!为了证明卑职的清白和对朝廷的忠心,卑职这就领兵去攻打瓜洲,以图解冤!”陈金绶不服地说道。

雷以諴却是刑部侍郎,只是参赞江北军务,他更是不服:“钦差大人,您如此诬蔑我等清白,卑职今日便撞死在您面前,以证卑职清白!”

托明阿仗着自己是钦差,又是满洲正红旗人,哪将雷以諴和陈金绶两人放在眼里,正想以钦差的身份,将两人拿下治罪,忽地营帐被数名清兵冲开。

“钦差大人,各位大人,不好了,数万粤贼来到了大营外,安营扎寨准备攻打我军营垒了。”探哨禀报道。

“啊!?粤贼真的打过来了?”托明阿闻言一惊,噔地站了起来,忙道:“众将听令,虽本钦差出营,整军应战贼军。至于你二人,”托明阿转向陈金绶和雷以諴两人,道:“就戴罪立功,各领一千兵力,准备上阵杀敌。”

托明阿领着众将,召集人马,出了中军大营,众人分头领兵应战。

托明阿在数百亲兵们的簇拥下,策马赶至八里铺,来到一处小山坡上站定。

镇守八里铺营盘的是福山镇总兵陈胜元。见钦差托明阿前来,忙上前参拜,主动禀报起战场情况来:“钦差大人,粤贼有兵约三万,火力凶猛。下官从千里眼看见,似乎有巨炮,因此行动比较缓慢。”

“巨炮?有几门巨炮?”托明阿一听粤贼有此攻城利器,有些动容,忙问道。

“有超过十门!具体还不清楚。钦差大人,您还是再往后撤一些,粤贼的巨炮,都是从洋人那边购置,射程很远,很是危险。”陈胜元道。

他话刚刚落音,便听见南边几声巨大的声音响起,继而,八里铺的一处营盘上,三发炮子猛烈地撞击在营垒上,好巧不巧,一发炮子将上面的一座炮台挡墙撞得粉碎,旁边数名清兵,都被余威未尽的炮子和飞溅而起的石块碎片,撞的惨不忍睹。

紧接着,另几发炮子也犹如天降陨石般猛烈地撞击在八里铺最大的营盘之上,营盘炮台上的2门大炮当初被撞碎,连旁边驻守的清兵也被撞死撞伤十余名。

“粤贼进攻了!”

“快!陈总兵,命令大清的炮手们还击!给本官狠狠地打,将那些贼兵的巨炮统统炸裂!”托明阿气急败坏地道。

陈胜元哭丧着脸道:“钦差大人,下官早就下令过了,没用啊!粤贼距离工事墙和营垒还有三里多远,营垒上的火炮射不了那么远,够不着他们。”

“什么?火炮射不了那么远?”托明阿怒极反笑:“为何那些该死的粤贼火炮,能射中我们的营盘?而且,还那么精准?该不会是尔等也是贪生怕死,不愿与粤贼正面对战吧?”

陈胜元吓得连忙下跪,急哭着说道:“钦差大人,天地良心。那粤贼所购巨炮,皆为洋人所制,不但射程远,威力巨大还很精准。而我们营盘上的大炮,只能够射二里多远,且很难有准头。”

陈胜元还有句话没说:“炮手开炮的准头才是关键。咱们的军费短缺,平时炮手连练手的火药和炮子都没有,如何能有准头?”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因为那些火药炮子转卖给地方团练或者乡勇的银子,也有部分落入自己的口袋。

托明阿正要开口,对面又是第二轮开火,时间间隔竟然非常短暂,而且,这一轮炮子命中更高,直接将托明阿看见的三处营盘炸得一片狼藉。

这样下去可不行!托明阿意识到这粤贼的火炮威力不一般了。若任其继续轰击下去,这号称小长城的防御工事,便要被粤贼的火炮轰出缺口。

趁着第三轮火炮轰击过后的短暂空隙,托明阿下定决心主动出击,就算拼着伤亡数百人,也要摧毁粤贼的火炮。

“哼!这么说,只有粤贼打我们的份,我们够不着,打不中,只有被打的份?”托明阿咆哮起来:“既然如此,为了证明你不是贪生怕死,现本钦差命你,整军出阵,上前摧毁粤贼的火炮。”

陈胜元欲哭无泪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炮手们随便放上几炮呢!不过,钦差的话代表皇上,而且这是战场上,军法无情,这托明阿又是小人得志一般,新上任要烧几把火,自己还得乖乖听着。

于是,他当即率领本部近三千多兵马,奋勇冲向墙外的讨虏军。

当然,托明阿并不是气坏了让他单独领一军前去送死,其实他暴怒归暴怒,心思明白得很。他立即派了自己的心腹,总兵刘季,率领四千清军,随陈胜元之后,打开营盘,冲向贼兵的阵地。

只不过,可怜的陈胜元和他带领的兄弟们,成了托明阿用来吸引贼兵火力的棋子而已。

第545章 激战江北大营

冲出营盘的陈胜元部三千兵马,基本都是步兵,只有陈胜元和亲兵们百余骑。

远远地看见粤贼的的大炮,架在一个个的跑车上,一共不下十余门。陈胜元见粤贼敢将大炮摆在阵前,心想贼兵必有防备,不可能任自己前去摧毁。于是,他很是小心,命一名千总率二百人冲向其中的四门炮位,其余的,稍后观望。

只见那千总领兵离贼军大炮越来越近,正当陈胜元奇怪贼兵真的没有防守时,炮台前的地下突然出现一排黑压压的人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而密集的枪声。

那名千总首当其冲,也不知道浑身中了多少弹凡,二百清兵,被当成靶子射击,当场惨死百余人,只余下后面一排的清兵,见势不妙,连忙转身想往回逃,可哪里还来得及?

二百人,只逃回来十余人,其中还有几人身受重伤,估计也活不长了。

陈胜元脸色惨白,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这贼军到底有多少埋伏,这还如何打?跟送死差不多!不能再冲过去,过去必死。于是,他下令就地朝贼兵方向开枪射击,随意地放上一阵,便回去交差。

这时,另一名总兵刘季,率领着四千清兵冲出了营盘。

刘季统领的有三千步兵,千余骑兵。他一见远处的陈胜元部犹豫不前,便冷笑一声,大吼道:“难怪要被钦差大人叱责,陈胜元如此胆小惧战!儿郎们,我们让那胆小鬼瞧瞧,我们山西儿郎们的勇敢!”

喊完,刘季当先一骑,似快实慢地抢先冲出,其后,三百亲兵拱卫左右,紧随其后的千余骑和三千步卒也在副将参将的率领下,冲杀向粤贼的火炮。

而一旁,缓过神来的陈胜元,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一旁蜂拥冲锋的刘季一部。一名游击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进言道:“总兵大人,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刘总兵一声,粤贼在火炮前设有埋伏,这样莽撞地冲过去,只怕是要损失惨重啊。”

陈胜元怒目而视,直瞪得那游击垂下头去,这才冷笑道:“人家刘总兵可是钦差大人跟前的红人,人家要立大功,怎么能拦住呢?你不想混了?”

那游击连忙认错。

十余息后,刘季的千余骑兵已经冲到距离炮兵百步距离,眼看着便能肆意劈砍一番,这些骑兵都兴奋地嗷嗷大叫,幻想着能收割几名贼兵的头颅,换些银两去那扬州城外的酒肆和花船。

突然,前方的大炮下方,突然钻出二排密集的贼兵,灰蒙蒙的制服连成两道灰线,随之而来的是枪炮声大作,急促而密集的枪声响起,刘季赫然发现,先是他前面的骑兵成排倒下,接着便是身边的亲兵不断中弹摔下马。

密集的铅弹射来,犹如雨点般根本就避无可避,刘季只觉肩膀猛地一阵剧痛,便身不由己从马上摔了下来,撞击在地上。落地之前,他仿佛听见身边的亲兵尖叫声和惊恐的惨呼声,似乎是一刹那,又似乎是呆在空中飞了很久,然后,他只觉重重地摔在地上,便失去了知觉。

而刚刚用千里眼,来到一处瞭望高台上的托明阿,瞪大了眼睛,正想痛骂陈胜元软蛋,夸赞自己看重的刘季英勇时,突然惊叫一声,千里眼也从瞭望台上摔了下去,他自己也差点便没扶住高台木栏,要从上面掉下来。

托明阿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副结果:

刘季的千余骑兵,分成三列,冲向贼兵,却被突然从地底钻出的二条灰线击溃。

托明阿只看见一股股硝烟腾空而起,等烟雾散去,却发现战场上已经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和挣扎嘶鸣的战马,上千的骑兵,只余下三百余骑调转马头往回逃,与还在冲锋而来的步兵冲击在一起,人仰马翻。

托明阿深吸一口凉气,他忽然觉得刘季和手下的勇猛,在贼兵疯狂的火力面前,就是个笑话。而自己寄以重望的刘季一部,便如同一盘散沙,被贼兵几轮射击,便已溃散不堪。亏自己还想着哪怕拼五百兵力,也要全部摧毁贼兵的火炮,现在想想,是何等的可笑!

面对那远处模糊的一道灰线,托明阿只觉两腿发软,心头涌起强烈的无力感。

而已经退守在墙根边上的陈胜元,抹了下额前的汗水。他清楚对面的粤贼火器众多,战力很强,但眼前惊人的一幕,还是让他长大了嘴巴:上千的骑兵,成群地倒下,摔落在距离那道灰色死亡线的签名几十步的地方,堆成了尸山血海。

而他旁边的那名游击,已经惊恐地吓得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众多清兵,都感觉嘴里发干,两腿发软,然而,在这之后,心头还涌起一股强烈的庆幸:幸好冲向粤贼的不是自己,否则,现在也成了那一具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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