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国不太平 第244节

至此,李炎昌被害始末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咸丰面前。

这件事一查,不单单是谋害一个李炎昌以及他叔叔、妻子这几人这么简单,还牵涉到背后庞大的贪腐官员群体,一个庞大的贪赈集团。

单一个开封府,赈灾的荥阳、汜水、荥泽、郑州、密县、新郑、中牟、祥符八县知县有七个知县存在贪腐情况,从最多的郑州县令侵吞赈灾银一万五千两,到汜水知县侵吞灾银二千三百两,只有中牟一县因为赈灾银只有三千两,知县为人清廉没有侵吞赈银。

除开封府外,其余菏南的卫辉府、彰德府、菏南府、汝州、许州、南阳府、陕州等州府,也是处处贪墨,府府侵吞赈银,触目惊心!

单菏南一省之地,分配的35万赈灾银中,就有31万两被吞没,加上正常的路耗和购粮损耗,真正用于赈灾的,只有3万余两。十不存一!

整个菏南官场,完全烂了。

咸丰彻底被激怒,大清官场的糜烂,菏南官员的贪腐,让他彻夜难寐。

他当即连下几道旨意。

一是算账,所有跟本案有关的官员,从上到下,一个也不放过。

对于直隶总督讷尔经额,咸丰本就对其围堵长毛贼北伐军不顺有些不满。

新任的钦差大臣兼都统胜保,奔赴菏南围剿长毛贼匪,一直苦于粮草供应不上,便上奏咸丰多次诉讷尔经额牵制太多,提供后勤不力。

如今再加上赈灾灭蝗不力,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当下便下了狠手,将其革职,发往回疆效力赎罪。

对菏南巡抚英桂,咸丰对他印象还不错,便从轻发落了,只是革职,降为菏南按察使,并摊赔白银二万两,罚俸三年。

而其余的菏南布政使和按察使,因皆为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全部以赈灾不力,玩忽职守之罪革职打回原籍,没收全部家财收归内务府的内库,至于为何不是户部国库,谁敢去质问皇上?

而对于几名主要案犯,就不光是革职这样轻松了。

第一个是开封知府贾臻:他收受主犯荥阳县令王琨贿银3000两,明知王犯冒赈而不管不问,并伙同王琨与其他知县,贪赃枉法,并且唆使手下行凶杀害前来查处的上级官员,其罪大恶极,按律例,判以刑挟一次,再行斩首。

第二个是荥阳县令王琨:他冒领赈银一万三千两,其入己之数达一万两之多,已属法无可贷,且因此谋毒李炎昌毙命,实属贪黩残忍,莫此为甚,着立即处斩,抄没全部家产。

并且,咸丰深恨此人,立即处斩还不算,为了解恨,将王琨之人头用石灰腌制,悬挂于黄州府李炎昌墓前悔罪。而王琨的长子才十三岁,也被收监,待岁满成年后流放新疆。

第三拨人是直接行凶的荥阳县衙役和师爷、李炎昌随从,李炎昌随从已被害死,但荥阳县衙役和师爷随主查赈,胆敢贪利肆逆谋害上官,更兼杀人灭口,实属罪盈恶极,均按‘雇工人谋杀家长、照子孙谋杀祖父母者,皆凌迟处死’律例,将这几人全部各重责四十板再行凌迟处死。

特别是出主意害死李炎昌以及李叔、李妻的师爷和亲手勒死李炎昌的一名衙役,咸丰敕令派刑部司官一员将两人押赴糊北黄州府,于李炎昌夫妻的墓前凌迟处死,并挖出心肝祭奠英魂。

最后,其他的相关牵连人员,如菏南的卫辉府、彰德府、菏南府、汝州、许州、南阳府、陕州等州府知府和县令,开封府的汜水、荥泽、郑州、密县、新郑、祥符等知县,全部革职查办。

一时间,整个菏南官场震动,差不多整个菏南绝大部分的知府和一半多县令被开革免职。要不是体仁阁大学士祁寯藻劝阻咸丰,如今长毛贼犯境,南方粤贼又四处出击,中原腹地需要安定,照咸丰脾气,便是将整个直隶、汕西等省要全部再清查一通,将这些贪官都革职法办。

不过,气不过的咸丰,虽然因为非常时期不让各省动乱,有些忍气吞声,但还是敕令中原受灾的几省,各道、州府、县官员全体罚俸一年,以示警醒。

二便是是告慰,李炎昌几乎受到了旷古未有的死后祭奠。

咸丰亲自作诗嘉奖李炎昌为“除残警邪慝,示准作臣纲”的廉吏表率。

又请人镌刻于石碑土,立于李毓昌墓前,并捐资一千两修《悯忠诗》碑楼一座,以褒忠节。

并且,李炎昌亲属也要受到优待。

咸丰钦命,将李炎昌追封加赏为侍郎衔,照侍郎例赐恤。并且,已经安葬了的李炎昌,挖出来重新下葬,新的葬礼按照三品官例给予全葬银三百两,一次致祭银二十两。

最后,给李炎昌的儿子恩赏为举人。

不过,最后一项,却为难了。刑部和黄州府的当地官员来报,听说李炎昌的两个儿子和老母亲以及弟弟都被人接至南方。

咸丰这才想起那个《南方日报》上说的,李炎昌亲属已经被南方的粤贼们接至茳西赡养起来,不由心里大恨!此时就算奖善惩恶,他这做大清皇帝的亦脸上无光了。

于是,他再下旨意,封李炎昌儿子李希佐为恩赏举人。

黄州府的知府此时才明白,皇上的真正用意。连骂自己太笨,于是连忙在李炎昌老家,寻了一李姓年轻子侄,过继给李炎昌为子,取名李希佐,迎接皇上的封赏!

但李炎昌老家附近乃至黄州府周边一带的百姓,很快便知道了内情,随之越传越广,糊北甚至菏南直隶一带,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未完待续。)

第313章 尤浪漓娶亲(上)

李炎昌一案,对整个满清辖区的影响甚大。民间的传说越传越广,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打听此事的来龙去脉。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炎昌一案的由来,最早是从《南方日报》披露出来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于是,众人纷纷四处寻找那期的《南方日报》,果然找到披露的内容。

紧接着,最新一期的《南方日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渠道,又披露了清廷的调查结果,并将整个菏南的开封府、卫辉府、彰德府、菏南府、汝州、许州、南阳府、陕州等各地州府的侵吞赈灾情况,进行了披露。

这下,《南方日报》成了最为抢手的宝贝。不但各州府县城里的读书人和乡绅人人以自己拥有一份《南方日报》报纸为荣,连乡野之间也有不识字者打听什么广州来的报纸。

但《南方日报》本就发行数目不多,到北方,更是稀少。特别是远离广州和圣国统辖区的中原和京师之地,仅有的报纸也是从糊南和茳西等边境区域高价购买,再由托行商或驿站信报人员辗转捎过去的。

一时间,《南方日报》声名大振,满清统治区的各地士子乡绅们都纷纷关注这份消息灵通并且及时更新的报纸起来。

而随着各地读书人的宣传,《南方日报》上的信息和观念也进入乡野之间,许多人虽然表面上说这《南方日报》是粤贼办的,是违禁之物,但私下里却纷纷为报上的内容所吸引、惊叹和折服。

待官府发现,宣布对《南方日报》进行查禁时,这份报纸已经深入人心,难以禁绝了。报纸的黑市高价与高利润,也推动着各路人马,从私下的渠道源源不断地将报纸继续往北方推广着。

满清统治区消息灵通的乡间百姓们,从不知道什么渠道得来的《南方日报》中,得知满清菏南各府贪吞赈灾银的情况后,纷纷感叹清廷官府的黑暗,诉说着十个官员九个贪,对大清朝廷十分的失望。

以那个时代的自然环境和微弱的自然抵抗力,有几个地区以前会完全没自然灾害?

联想到以前的各类灾害,他们便联想着,说不定朝廷早就拨付了赈灾钱粮,只是都没到自己手上,肯定也是这些贪官污吏私自吞没了。

于是乎,一时间,满清的地方官府公信力全无,官员声誉降到极点。

加上《南方日报》上,宣传圣王王府在圣王的带领下,如何地赈济灾民。报纸上直接写明,什么级别的灾害,根据受损等级,灾民应该受到多少的赈济。

一边是受灾严重,赈灾却不多,还连连被侵吞,官吏饥饿如狼虎;一边同样是受灾严重,却赈灾积极,直接发现粮到乡民手中,官吏送到村寨。孰好孰坏,乡民从报纸上一听便立刻明白。

于是乎,尽管满清统治区的乡民嘴上不说,私底下却纷纷议论圣国统治区的好,虽不至于就此搬离家乡,投往圣国,但也是有些不满和怨言。

只是这些,深在皇宫内的咸丰帝又怎么会知道?

不说他,即便是那些巡抚道台,也是坐在衙门中高高在上,寻常百姓都难以碰到,即便百姓碰到他也要跪拜行礼,战战兢兢地如何会掏心窝反映问题?

他们还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宣传媒体这一说法,本由皇权控制的民间的舆论动向,第一次有了改变,被一份叛贼的报纸所控制。

与此同时,圣国统治区,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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