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兰点了点头，周芯瑶眼神之中露出一股坚决的神色。快步走过去。动手开始检查这些尸体，有的人已经直接被打爆了脑袋，花红脑子留了一地，有的人身中几枪，伤势十分严重，但是这些人在死之前都咬碎了嘴里头的毒囊。可见这帮人都是十足的死士，根本没有想着活下来。
周芯瑶越来越熟悉，动作也越来越快，一连检查了十几个人。最后到了街道旁的酒楼门口，这里还有一个刺客躺在这里，胸前有一滩暗红的血迹，周芯瑶摸了摸他的胸口，还有脖子上面的动脉，又翻看了一下眼睛，顿时失声叫道：“他还活着！”
张廷兰和苏良贞一听这话，顿时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们急忙跑了过来，又招呼了几个士兵过来，周芯瑶仔细看了看说道：“张先生，这个人应该是在楼梯上被击中了胸口，不过他没有死，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脑子，直接晕过去了，没有来得及咬碎毒囊，但是他现在失血过多，只怕也很难抢救了。”
张廷兰的眉头紧皱，好不容易弄到了一个活口，偏偏还是个要死的家伙，太让人扫兴了。不过张廷兰还是下令手下的士兵撬开这个人的嘴，把毒囊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
士兵们在忙活的时候，张廷兰手里头端着一个茶碗，里面是浓浓的蜂蜜水，递到了周芯瑶的面前。
“周医生辛苦你了！”
周芯瑶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其实她自己对于今天的表现也有点吃惊，虽然她也解剖过尸体，但是像今天这么凄惨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能够不惧一切，她偷眼看了看张廷兰，张廷兰正巧看到了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还伸出了大拇指，周芯瑶突然觉得心里头十分的甜美，甚至超过了碗里的蜜水。
“张先生，这个人我检查过来，恐怕是救不活了，他的脑子严重受损，又失血过多，能不能挺过一两天都是问题，说不定马上就会死去！”
张廷兰和苏良贞一听，都有点失望，他们已经仔细检查了，这些凶手之中，有五六个人的脚型和中国人明显不同，绝对是经常穿木屐才会形成的，也就是说这里面绝对有几个人是日本人。
但是光凭着脚型，并不能作为铁证，以日本人的无耻，他们绝对会拼死抵赖的，只有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才能让他们就范。
张廷兰仔细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周芯瑶说道：“周医生，你有把握维持这个人三五天的生命么？”
“三五天？”周芯瑶的秀眉微微皱了起来：“我的经验还不足，最好再找几个名医配合，加上一些名贵的药材，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那太好了，就麻烦你了！”
张廷兰说完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将这里交给了苏良贞，风风火火的直奔大帅府，此时的张作霖已经重新换了一身军装，正在招待一个不速之客。
这家伙就是日本总领事失田，失田正一脸关切的问道：“张桑，听说您遭到了刺杀，大日本方面极度的震怒，特意让我前来慰问您！”
张作霖心里头暗骂，这帮家伙是过来看看自己死没死吧，他冷冷的说道：“多谢总领事关心了，这次刺杀案子有些蹊跷啊，有人向我汇报，刺客的脚型和中国人不一样啊，有点像是日本人啊。”
“张桑，脚型千差万别，哪里能作为证据啊，不过我们一定会配合您，找出凶手的。”
“不必了，你们应该更关心凶手为什么这个时候下手，他们极有可能知道了亲王殿下的行踪，你们可要小心啊，如果这种消息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只怕亲王都会有危险。”老张这话明显是夹枪带棒，时间哪会这么巧合，如果不是日本人干的，就证明亲王的行踪走漏了，失田等人工作失职啊。
失田也难免有些尴尬，正在此时张廷兰跑到了帅府，大声说道：“七大爷，凶手之中还有一个活口，已经送到了医院，两三天之内就能恢复健康，到时候只要撬开嘴巴就行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愿者上钩
张廷兰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完这话之后，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失田，他的脸色顿时就一阵大变，脸上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失田总领事，您也来了啊？”
张廷兰变颜变色，而失田的心里却掀起了更大的狂澜，其实这次行动是大仓喜八郎他们主导的，失田并不清楚，直到要开始行刺了，川岛浪速才通知了失田，当时就把失田吓了一大跳，他急急忙忙就跑到帅府，想要看看老张究竟生死如何。
其实失田在张作霖手里吃的亏不少，不过作为一个资深的外交官，失田看问题的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张作霖有实力，也有反日的倾向，这种人就应该铲除，这是军部那帮榆木脑袋的思维方式。
失田看得很清楚，张作霖不只对日本不友好，而且野心勃勃，甚至想要问鼎中原，这就是日本可以利用的地方，奉系和北洋的矛盾越大，对日本的分而治之就越有好处，甚至能够挑起双方的大战，让中国彻底四分五裂，元气大伤。
相反把张作霖过早的弄下去，如果换成一个北洋的人，对日本更没有好处。张作霖和日本有矛盾不假，但是他想要和北洋抗衡，就不得不利用日本的势力，这是失田十分有把握的一点。
因此他不愿意这个时候弄死张作霖，上次关东军在辽南搞事，失田也是不支持的，只是大仓喜八郎这些人玩了一个先斩后奏，失田不得不过来擦屁股。
偏巧这个时候张廷兰说还有刺客没死，失田顿时脑袋就嗡了一声，心中暗骂川岛浪速蠢货，就算杀不了张作霖，也不能留下把柄啊。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张作霖面色阴沉，扫了一眼张廷兰，淡淡的说道：“拙言，凶手不都被击毙了么，怎么还有活口啊？”
“七大爷，的确有一个没有死，不过也是失血过多，您也知道奉天缺医少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只能尽力抢救吧！”
“张桑。帝国的医生技术水平很高，不如把凶手交给我们治疗，你放心绝对能保住性命。”
失田这个时候插嘴了，他早就一直在观察张廷兰的神色，最后说的话明显是言不由衷。只是在敷衍自己，明显凶手的状况没有那么遭。说不定真能抢救过来。到时候一旦供出了日本人指使的，又会让日本陷入被动境地。
失田现在是又恨又怕，迫切想把凶手拿到自己的手中，张作霖微微冷笑：“失田先生不用操心了，我们能够处理。我现在有点疲劳，还要休息一下。您要是没事，就不留了。”
张作霖直接下了逐客令，失田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了帅府。眼看着失田离开。老张一把拉过了张廷兰，急忙问道：“拙言，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张廷兰笑着说道：“七大爷，可以说是半真半假，的确有个活口，不过那家伙命悬一线，恐怕救不过来，也撬不开他的嘴了。”
“那你是故意说给失田听的了？”老张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拙言，你是有憋着坏主意吧？”
“七大爷，日本人刺杀咱们，偏偏咱们手中缺少有力的铁证，如果日本人知道还有凶手活着，您说他们会不会继续派刺客？”
老张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笑着点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这次没抓到舌头，如果日本人还敢这么干，咱们绝对不会错失机会，一定要抓个活口！”
张廷兰也在打这个主意，暗杀一省的封疆大吏，绝对不是一个小事情，一战爆发的导火索不就是萨拉热窝事件么，一发塞尔维亚青年的子弹引发了一场世界大战，虽然北洋政府不见得敢对日本人宣战，但是这也是一个大麻烦，足够让日本人焦头烂额了。
只要让日本人感到了强大的压力，说不定他们就会狗急跳墙，越是折腾，就越有破绽，张廷兰笑着对老张说道：“七大爷，咱们把眼睛擦亮点，除了找机会再抓活口之外，还盯着日本人联络谁，动用什么关系，掌握了这些情报，才能保障日后的安全。”
张作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日本人已经对他动了杀心，这往后就必须加着一万倍的小心，谁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其实我还有一个建议，就是咱们要组建专门的情报机构，我们不能一味的被动挨打，还要主动寻求安全，不然能躲过一次，不见得能躲过下一次啊。”
“拙言，这个想法很好，你和我说说具体的构想？”
“我觉得情报工作要分成两部分，首先就是军事情报，部队行军打仗，要知己知彼，必须有足够的间谍才行，不然光靠着战场侦查根本不够。另外就是全面情报，政治的，军事的，经济的，总之方方面面的情报都要掌握，作为制定决策的参考。从负责的范围上划分，可以化成三类，奉天内部的，全国的，还有国外的，咱们都要安插情报人员。”
张廷兰想到这里，继续说道：“大帅，日本人在中国几乎是无孔不入，把咱们看了一个通透，这是坏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好事，他们摊子铺的太大，什么人都收了进去。咱们就能把自己的情报人员安插进去，了解日本人的动向，不只在东三省，咱们还要把人手派到日本列岛和朝鲜，不能只许他们盯着咱们，咱们一样要反制日本。”
情报工作一直是北洋军阀的一个弱项，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在交战的时候，战场调动往往使用明码电报。他们不只不了解国际情况，还不了解国内，既看不清对手，又看不清自己，因此才稀里糊涂的被打败了。
就拿皇姑屯事件来说，策划的并不算严密。其中漏洞也不少，如果老张手上有个强大的情报部门，他绝对能够躲过去。不过很可惜老张没有意识到情报的重要性，只凭着自己对日本政府的判断，就认为他们不会杀死自己。
殊不知日本政府也分成了多个派系，有比较冷静克制的行政集团，但是也有疯狂的军部，还有更鲁莽的中下层军官。张廷兰在这个时候提出要组建情报部门，就是给提前做好准备，同时也是要早早的在日本埋下一些暗子。留着以后发挥作用。
老张想了想说道：“拙言，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我一时好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你以为谁比较合适？”
“七大爷，你不会是让来干这个吧？”张廷兰从老张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他的心思。既然是张廷兰提出的，就让张廷兰来管理这个工作。
不过说实话张廷兰可不愿意当个情报头子。暂时老张可能没有意识到情报工作的重要。所以才会随随便便的推给张廷兰，一旦意识到之后，这个位置就炙手可热了。
但是古往今来，情报头子的下场多数都不好，而且情报工作的特性决定了这个系统的人往上爬的难度太大，多数只能一辈子隐藏在暗处。张廷兰可不想当这种毒蛇一样的人物。
“七大爷，这情报工作十分重要，不只要监视外人，就连亲近人也不能漏掉。而且还要只对您一个人负责。工作繁琐， 必须细心缜密，小侄其他事情一堆，实在是没有精力管了。”
老张这时候也意识到情报工作的重要性，张廷兰说的很含糊，但是老张也听明白了，这个情报组织就要像明朝的锦衣卫一样，就连这些老兄弟身边都要暗中安插人手，这种事情交给张廷兰的确不合适。
可是老张思前想后，发现自己身边又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不由得苦恼起来，他想了想说道：“拙言，暂时就由你和赞尧筹备一下，把准备工作做好，等到我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你们再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