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明 第734节

  “这么多的酒菜,嗬,今日可大快朵颐了。”严庄看着满桌的酒菜道。

  “那是自然,先生领军平乱,这一路辛苦有加,这便是本王为先生的接风宴,焉能不隆重些。只可惜不能叫别人来作陪,气氛稍显冷清些。不过不要紧,一会儿命歌舞姬来唱曲跳舞便好。”安庆绪道。

  严庄呵呵笑道:“王爷有心了。不过歌舞便免了,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玩意,还不如你我清静喝酒说话的好。”

  安庆绪愣了愣笑道:“好好好,但听先生吩咐便是。先生说怎么着便怎么着。”

  严庄微笑不语。安庆绪抬手招呼身旁的仆役开酒,同时指着那一坛还带着泥封的酒坛道:“先生说喜欢喝竹叶青,这不,本王费劲了心思才搜罗到了一些。今夜先生可以畅饮。”

  仆役拍碎了酒封开始往壶中灌酒,好酒就是不一样,坛口一开酒香四溢,中人欲醉。严庄鼻子动了动面露期盼之色,待安庆绪亲自把壶斟满了面前的酒杯之后,严庄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来滋儿一口喝干。

  “如何?这酒还成么?我对酒水不太懂,先生当一口便可品味出好坏来。”安庆绪对严庄不敬先饮的无礼举动不以为意,捧着酒壶笑眯眯的问道。

  “好酒,上等好酒,醇厚绵长,清冽芳香,确实是上风的竹叶青。”严庄点头赞道。

  安庆绪大笑道:“好好,先生喜欢就好。来,再满上。”说罢安庆绪便再次要替严庄斟酒。

  “慢着。”严庄伸手护住了酒杯微笑道。

  “怎么?先生难道一杯就够了么?”安庆绪楞道。

  “老夫的酒量王爷不是不知道,不说千杯不醉,等闲几碗酒倒也喝不倒我。王爷给老夫准备了好酒,老夫自己却也带来了一壶好酒,不妨给王爷瞧瞧这酒如何。”

  严庄说着话,朝门外摆手。一名仆役捧着一只红漆托盘从外边进来,恭恭敬敬的将托盘中一只锡壶摆在桌上。

  安庆绪皱眉不快道:“严先生这是作甚?你来我晋王府中赴宴,难道还要自己带酒不成?莫非以为我安庆绪连好酒都不让严先生喝么?”

  严庄微笑摆手道:“王爷多虑了,这是一壶别人送我的好酒,我只是带来和王爷分享罢了。”

  说罢严庄站起身来,抓起酒壶来将安庆绪面前的酒盏索罗罗的斟满。那酒水闪着银光,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甚是清冽,味道也甚是香醇。看上去比竹叶青酒也不遑多让。

  “别人送的酒?”安庆绪不太明白严庄到底要干什么。

  严庄微笑示意道:“晋王看看这酒如何。”

  安庆绪皱眉缓缓端起那杯酒来,凑近闻了闻看了看道:“我说了我不懂酒。叫我看也看不出来。”

  严庄笑道:“也许尝了之后便能分辨好坏了。”

  安庆绪皱眉道:“好,那我便尝尝先生带来的酒。”说罢安庆绪举起酒盏送到口边,就在他正欲张口喝酒时,忽然间严庄沉声道:“晋王且慢喝酒,我有话说。”

  安庆绪将酒顿在唇边,笑道:“怎么?还要说个酒令儿什么的么?”

  严庄不答,抓起一只筷子来,将筷子的一头探入酒盏之中蘸了些酒,然后起身走到了厅角的鹦鹉架下,将蘸了酒的筷子探到那只彩色鹦鹉的嘴边。那鹦鹉被酒气熏得后退,口中咕噜咕噜的叫,但还是被严庄用蘸了酒的筷子在尖嘴上抹了一下。

  “先生这是作甚?”安庆绪被严庄这种怪异的举动弄得满头雾水,诧异的发问。

  严庄指着鹦鹉低声道:“瞧着。”

  安庆绪只得看着那只鹦鹉,只见那只鹦鹉被在嘴上抹了酒水,显得甚是不自在,不断的甩着头。忽然间那鹦鹉一个踉跄从铁架子上掉落下来,就那么头上脚下的吊在鹦鹉架下,一动也不动了。

  “怎么回事?”安庆绪悚然道。

  严庄用筷子拨弄着吊在红绳上的鹦鹉旋转着,那鹦鹉身上的彩色羽毛都变成了蓝黑色,整个头脸都是一片蓝黑色,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只鹦鹉,倒像是一只乌鸦一般。

  “死了,一滴酒便可教这只鹦鹉成这副模样,若是刚才王爷喝了你手中的那杯酒,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可想都不敢想。”严庄沉声道。

  “什么?你是说刚才给我斟的是毒酒么?”安庆绪骇然大叫,伸手那盏毒酒丢出老远。酒盏哐当一声摔碎在地面上,酒水泼洒之际一股难以察觉的蓝色烟雾升腾,一闪而没。

第881章 惨剧

  严庄静静看着安庆绪道:“晋王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杯毒酒。”

  安庆绪摊手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地会携带毒酒而来?而且……而且我差一点便喝了这毒酒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严庄丢了手中的筷子,沉声道:“晋王殿下稍安勿躁,听老夫跟你解释。”

  安庆绪怒道:“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严庄一笑,重新回到座上坐下,伸手将那装着毒酒的精致锡壶拿在手里。安庆绪皱眉道:“这里边都是毒酒么?”

  严庄点头道:“正是,满满一壶全是剧毒的鸠尾兰毒酒,此毒入喉,顷刻便亡,无药可医。”

  安庆绪惊骇道:“鸠尾兰……然则你为何要带这壶毒酒而来?”

  严庄抬头凝视安庆绪道:“晋王殿下,不是老夫要带毒酒来,而是有人逼着我带这壶毒酒来啊。”

  “有人逼着你?是谁?”安庆绪叫道。

  “晋王殿下是傻了么?这问题还需要问么?谁能逼着我做这样的事?大燕国中除了一人,难道还有别人能逼我这么做么?”严庄摇头叹息道。

  安庆绪瞪大眼睛表情惊愕,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能逼着严庄这么做的还能有谁?大燕国中只有当今陛下能这让严庄不得不服从。很显然,父皇是要严庄带着毒酒来毒杀自己了。

  “你是说……这是父皇之命?”安庆绪压着嗓子,脸上满是惊恐和畏惧。

  “晋王爷终于明白过来了。不错,这正是陛下的旨意,他要我带着毒酒来你府中赴宴,将你当场毒杀。因为过几日陛下便要立太子了,在此之前你必须死。而你的父皇不愿意自己动手,让我背这个黑锅,事后也好将我以弑杀晋王的罪名诛杀。然后我便成了弑杀王爷的千古罪人,而陛下既不用背负杀子之名,又能名正言顺的将燕王立为太子,那些想支持晋王为太子的人也无话可说,因为晋王是被我杀了。你的父皇大可以告诉他们,他其实是想立你为太子的,只是你福薄了些。”严庄端坐不动,一字一顿的沉声道。

  严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刀扎在安庆绪的心口上,他知道严庄说的全部是实情,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父皇定是心里这么打算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早已经想好的。知子莫若父,这句话反过来也同样适用,知父莫若子,跟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安庆绪知道安禄山心中的所想和他的做事的模式。

  “父皇啊父皇,你便这么容不下我么?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安庆绪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晋王殿下,你还没看透么?我以为你一个月前便已经下定决心了,便已经看透了陛下的心思了。你还抱着希望么?毒酒就在眼前,这还不足以让你打消一切希望么?”

  “严先生,你说的是,我早就不该抱有任何的希望。告诉我,严先生,我该怎么办?”安庆绪忽然蹦起身来高声问道。

  “办法我早已教过你。得不到的东西便去抢。更何况现在你都已经没有后路了,还需要多犹豫么?”严庄冷声道。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抢。对了,你的五万兵马在东城外是么?咱们立刻连夜出城,带着这五万兵马攻城,直接夺下洛阳,直接逼着父皇传位于我。咱们兵谏夺权。严先生你看如何?”安庆绪激动的满脸通红,眼中冒出兴奋的光芒。

  严庄微微摇头道:“晋王殿下,这办法行不通。咱们只要一出你的王府,便会被耳目盯上。出城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即便能够出城,你确定那五万兵马能攻下洛阳么?洛阳城中好歹也有四万禁军守卫,你当这是座纸糊的城池,一攻就破么?”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我要喝了这壶毒酒不成?也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不死,父皇还是会杀了我。本来我就指望这五万兵马,现在连这个都指望不上,我该怎么办?”安庆绪颓然叫道。

  严庄沉声道:“殿下稍安,老夫有一计,请殿下定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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