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吐蕃大军已经让陇凉骑兵杀散,早没了建制,四面八方的都是吐蕃败卒,坌达延身旁的骑兵亲卫兵竟然不足两百人。
这老天爷恩赐的功绩,李翼德哪会错过,嗷嗷叫的追杀了上去。
坌达延留下了百人殿后,百人都是坌达延的亲卫,抱着必死的决心,托住了李翼德半刻钟的时间。
李翼德如今只能远远的瞧见坌达延溃败的身影,急切的呼喊着一路追赶。
“参将,这样下去,对方肯定跑了。不如将他们的马跟我们的马综合一下,一人三骑,绝对追的上!”一个相貌颇为年轻的兵士,突然窜到了李翼德的身侧,大声提议着。
李翼德一听在理,果断的将殿后军的马匹收集起来,留下部分受伤的兵士,再次对坌达延展开了追击!
他们一人三骑,相互轮换,追击速度提升了近乎一倍。
离吐蕃大将坌达延越来越近!!
第一章 替友尽责
广恩镇一战役,吐蕃四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老将坌达延都落在了李翼德的手上,为唐军生擒。
此战是当年入侵战以后,大唐吐蕃正式交恶后,最大的一次胜利。
陇西、凉州在裴旻的穿针引线下,并力对广恩镇外的吐蕃兵展开了一次奔袭。直接令吐蕃在河西九曲的居民风声鹤唳,不约而同的将牧群往青海湖靠拢,不敢过于靠近广恩镇。
连番的失利,吐蕃再没有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夹起了自己的狗尾巴。
广恩镇的大胜一时半刻没有传到长安,裴旻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他相信以封常清、郭知运、薛讷他们的本事,即便有不可预料的变故,他们都有足够的能力,随机应变的做出合理的应对。
在与贺知章喝个尽兴,一身酒气的回到了裴府。
裴旻的酒量已经是练出来了,面对酒精度跟啤酒差不多的古酒,喝了十数斤全然不在话下,依旧面不红气不喘。
“公子!”
在裴旻走进府中的一瞬间,管家宁泽迎上来汇报他今日安排的事情:“接到公子的拜帖,各家都热情的回应,纷纷表示随时恭候。至于时间,都选择由公子来定。”
裴旻点了点头,论及身份他是国公又是地方刺史大员,除了郭元振地位在他之上,其他的身份地位都比不上他,什么时候见面自然都由他来决定。至于郭元振,他已经因为身体的原因赋闲在家,自然也是什么时候都行。
“伯父家也是如此?”
宁泽自然知道是“伯父”指的是谁,在裴旻离开长安去洮州任职之前,还曾特地提醒过他,让他时时注意一下颜家的情况。若有情况,立刻向他汇报,说道:“也是如此,只是颜府传来消息,说颜伯父身体有些不适,怕是不能好好招待。”
裴旻赶忙询问缘由。
“听说是累着的!”宁泽道:“颜大夫忙着编写一本《干禄字书》的书,日夜劳心,给累着了。颜府传来消息说是病得不重,无需关怀。”
裴旻当即道:“小栗毛别入马厩了,你给我准备一些养生的补品,我去洗掉一身酒气,立时上门探望。至于拜帖,其他人拖后另做答复,明天去拜访郭相。”
他就近选择了在演武场的洗浴室冲洗,房门推开,却是听闻消息的娇陈来送换洗衣服来了。
“晚上我晚些回来!”
娇陈颔首笑道:“也替妾身向伯父、伯母问好!”她知道裴旻与颜杲卿是登堂拜亲的关系,跟着一口一个伯父伯母的叫着。她细心的服侍着裴旻穿好了衣服,从袖子里取过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绿色的小药丸道:“郎君将这银丹丸含着,能解口中的酒味,还有提神醒酒的作用。”
“还是夫人心细!”裴旻还真忽视了嘴里的酒味,见娇陈心细周到,大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笑着张开了嘴巴。
娇陈怪嗔的瞧了他一眼,将小药丸喂入他的嘴里。
银丹丸的主要成分是银丹草也就是薄荷,药丸入嘴,清凉怡神的感觉在嘴中回荡,就如后世的薄荷糖一样。
趁着黄昏时分,裴旻带着礼物来到了颜府。
对于裴旻的到来,颜府上下自然热情欢迎。当初颜元孙受到了王琚的打压排挤,是他出面了却了此事。也是因为他这层关系,颜元孙就如贺知章一样,没人去针对他,在职位上安安逸逸的工作。颜元孙不像他的儿子颜杲卿,有着出色的治国才能。但他长于文化,是孔门七十二贤中最受孔子喜爱的颜回后人,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文化大儒,在文学教育上水平极高。
李隆基任才而用,将颜元孙调到了秘书省负责管理大唐弘文馆书库里的所有书籍。
这个位子正对了颜元孙的喜欢,干的极其出色,已经升任为秘书大夫。
颜元孙自小受到家族的影响,对于文化学说特别钟爱。他的伯祖父颜师古曾著《字样》一卷,作为校勘楷书正误的根据。但当时的典籍失据,文字虽有增加,可是缺乏条理,该有的字没有,有的也不尽正确,早有心重新编写一本,教化万民。他在弘文馆书库查阅各种资料,辨别楷书笔画写法的正俗,以供为官和应试写字的参考,因此取名为《干禄字书》。
《干禄字书》他费尽心血写成,这编成之后,自己却因此累到了。
再次见到颜元孙,颜元孙的神色较之当初所见更为苍白,尤其是那双眼睛死气沉沉的,仿佛待死之人一样,裴旻有种不好的预感,颜元孙的表情可不像宁泽说的那样“不适”,已经病得极重了,道:“伯父何必如此?”
颜元孙虚弱的笑道:“能够修改《字样》,成《干禄字书》,伯父心愿已了。你们以事业为重,怎能让你们担心,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裴旻也不知说什么好,对于颜元孙这种热衷于文化的精神,他很是佩服,但为了出一本书,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又深感不值。
不过裴旻也知子非鱼,不知鱼之乐。或许在颜元孙的心中,能够为后世子孙留下自己在历史上的印记,将先贤的文化传承下去,值得付出一切。
裴旻低叹道:“伯父,《干禄字书》书成,确实值得高兴。但要说心愿已了,却是过了。便是侄儿远在洮州,听过颜兄的事情。颜兄官名方显,大好的前景,等着他呢。难道伯父不想看见颜兄升任县令?从而当上太守,刺史?”颜杲卿如历史上一般出色,他在魏州任录事参军,政绩极佳,全国官员评价,颜杲卿纲举目张荣获第一,堪称前途无量。
颜元孙死气沉沉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挣扎,默然不语了。
裴旻跟颜元孙的夫人元氏来到一旁,低声的说着:“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元氏低头垂泪道:“刘神医都来看过了,他说病入膏肓,一直不注意身子调养,已经不行了。”
裴旻心底也有些难过,道:“通知颜兄了没?”
元氏摇了摇头道:“他不让说,说是不能影响孩子的仕途。”
裴旻急道:“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了这些?听我的,直接通知颜兄,至于颜兄的前途,这点伯母完全不必担心。颜兄治世之才,天下少有,便如珍珠一般,去哪里都会发光。何必为他前途担忧,再说还有我呢!洮州远不及魏州繁华,但若颜兄愿意屈就,侄儿必然扫榻以待。”
元氏看了看颜元孙又看了看裴旻,好一会儿道:“那就听贤侄的,这便派人将昕儿召回来。”
颜元孙终究没有等到颜杲卿,在第二天的夜里,颜元孙熬不住去世了。
裴旻在第三日清晨得到了这个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颜府,却听大堂内竟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不行,绝对不行!”一人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即将参加解试,去戴孝守灵,岂不晦气。关乎前途,这事我可不做,说什么也不行!”
“兄长不愿意,真卿来。”一个生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与决绝,大声的说着。
那人立刻道:“对呀,可以让真卿来戴孝守灵嘛,他不考解试,不用忌讳。”
“怎么回事?”裴旻带着几分怒意的看着门房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