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大论乞力徐的意图跟他们交代的很明显,要通过一切手段,让洮州变成无人死地,逼迫唐朝放弃与他们而言的鸡肋之地,好给他们建立军事要塞,但是实在找不到时机,他们也有心无力。
噶宁布见玛尔巴不理会他,一个人发牢骚也是无趣,坐在对面一起看着地图,见玛尔巴在地图上洮水之畔的一个红点上打了一个红叉,道:“你是想袭击这个采石工坊?”
玛尔巴带着几分无奈的道:“除了这个采石工坊,难道还有别的目标?”
悲催的一语道破辛酸,放弃农耕的洮州百姓,活动范围最远不过就是县外的几块菜田,还在神策军、城防军的巡航之内。唯一远离州县的只有新建于洮水之畔的采石工坊,也是他们唯一可以袭击之处。
噶宁布无言以对,只能道:“采石工坊可不好打!”
玛尔巴道:“但是只要目的达成!裴旻小儿的全盘布局就会给我们打破!”
不论是制砚还是奇石的雕砌贩卖都离不开采石工坊,采石工坊是制砚工坊、雕石工坊的根本,一但采石工坊出现问题,制砚工坊、雕石工坊不攻自溃。
“就在这一块!”玛尔巴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大圈道:“根据工坊里的内应传来的消息,每天洮水这一块地方,有两三千的人,在挖石头洗石头捡取石头,搬运石头!我们若时机把握的好,杀他个千八百人,看他们还敢不敢在工坊做工。”
噶宁布自知自己智谋比不上玛尔巴,问道:“你想怎么干,我听你的。活这么大,还没给人叫过大雪猴,还是赞普!不找回面子,哪有脸活下去?”
玛尔巴不断的用拳头砸着草地道:“首先我们要干一件事情,想个法子将神策军调开!做不到这点,我们的时间有点不足!”
噶宁布道:“汉人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调虎离山!我们可以用这一计,分兵行动。我带领千人,将神策军调开。你领着余下的大部分兵马,从这里杀过去,要赞普知道,我们不是大雪猴,没有动,只是不到时候。”
玛尔巴摇头道:“裴旻狡诈多智,不太好对付。没有可靠的诱饵,他怕不会上当。”
噶宁布笑道:“我有一人可用,是一个贪婪卑劣的唐人,他叫孙周,我看他有几分筹算能耐,让他管账管牛羊,可以派上用场……”
孙周作为账房管事,地位不俗,一人拥有一个小的帐篷,此刻正在帐篷里喝着小酒,怡然自得。
酒是吐蕃的马奶酒,有着淡淡的骚味,跟大唐的杜康、汾酒完全没得比,只是有好过无。
这个孙周就是当初举报杨矩的那个孙周。
当初在孙周的帮助下,裴旻成功破获了吐蕃的阴谋,孙周立了大功,得到了许多的钱财奖赏。
这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孙周一个小民,扳倒了杨矩这样的大将军,担心惹来杀身之祸,索性回到了老家,凭着手中的些许钱财,买几块地雇佣几个百姓,娶了媳妇,一边读书,争取考个功名,当个小官,就算考不上也能做一个小地主当个豪绅。
未来的路,孙周已经规划的差不多了。
却不想人有旦夕祸福!
孙周安顿好自己的一切,往洮州访友,却遇到了吐蕃来袭,给吐蕃掳了去,当了牧奴。
孙周一个书生,实在干不来放牧的活儿,也不想跟仇敌放一辈子牧,大胆的找到了噶宁布,故作谄媚之态,换取了他的好感,也在“不经意间”展现了自己的才华,成为了账房管事。
第二十章 娇陈的商业天赋
孙周正想着怎么回大唐去,突听噶宁布邀他前往大帐,心底抱怨了几句,不敢迟疑:这小命握在吐蕃人的手上,哪怕他心中对于吐蕃深痛欲绝,也不敢表现的半点迟疑。
这也是他能够成为账房管事的关键,心思剔透,七窍玲珑。
“见过两位来至高山上的勇士!”孙周冒雨来到大帐,对着帐中的玛尔巴、噶宁布,大大的鞠了个躬,他知吐蕃人尚武,更胜大唐,称他们勇士准没错。
玛尔巴、噶宁布地位不低,不至于为这一句“勇士”心花怒放,却也极为受用。
玛尔巴看着一脸敦厚又带着几分谄媚的模样,也有几分满意的道:“你叫孙周?家住哪里,家中可有什么亲人?”
孙周抵着脑袋道:“小的就叫孙周,住在鄯州,在鄯州有着一片产业,父母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家中并没有什么亲人。”他很机敏的漏掉了湟中县,免得泄露自己是湟中县漏网之鱼的身份,他不确定面前这两位吐蕃大将是否参与了十年前的湟中县劫掠,将不可预料的危险除去。
玛尔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我有一批货,需要通过正当的方式从鄯州运往洮州,你可有办法?”
孙周想也不想,没有任何迟疑道:“当然有!”只要有逃出去的机会,他哪管别的事情,话一出口,思绪也跟着活络起来,揣测着吐蕃的用意,口里毫不犹豫的道:“小的与鄯州州府长史熟识,只要货源来的正当,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玛尔巴道:“只要你安全的将货物送到,我还你自由。另外还给你十颗大珍珠……这颗先给你玩玩,余下的事成之后,一并给付。”说着,他从怀里取过一颗晶莹透亮的珍珠丢给了孙周。
孙周手忙脚乱的接过,一副想要却又不敢要的表情。
噶宁布笑道:“给你的,你就收下,替我吐蕃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他表情狰狞的从腰间取过一枚铁针,道:“若你敢玩什么花样,会有人剐了你!”他手腕一抖,铁针飞射,从孙周的脸庞,贴面而过。
孙周吓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忙道:“不敢!”
玛尔巴拍了拍手,叫来两个人,让他们护送孙周前去鄯州,当着孙周的面叮嘱他们好好保护,若有半点异常,直接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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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远在洮州的裴旻还不知鱼儿已经上钩,跟着娇陈腻在一起说着工坊的盈利问题。
娇陈依偎着靠着裴旻的肩膀,邀功似的道:“收益最好的是采石工坊,洮砚、洮水石在长安极为畅销,供不应求。所有采集来的奇石都为制砚工坊、雕石工坊吸收,不用考虑销售不出去。次之是雕石工坊,各种五彩小工艺,在长安极为畅销,制砚工坊,也因那几方天价洮砚,回收了不少银钱。只是依旧需要投进不菲的本金。”
三大工坊都挂着乔峰、阿朱的名号,是一家东家。但为了账面分明,三大工坊都是独立的存在。制砚工坊、雕石工坊要支付费用才能从采石工坊取货。尽管麻烦一点,可安全却提高了许多,便于查账。
“无妨!有投入才有收获!采石工坊投入少回报快,但收益小;雕石工坊投入一般,回报一般,收益却也一般;只有制砚工坊是大投入大收益,回报慢一点,在情理之中。等着吧,制砚工坊的收入,将会补上我们所有的投资,采石工坊、雕石工坊的盈利就是纯赚的利润。还能带动百姓,真是一举多得。”
从洮砚、洮石的前景来看,他这话毫不夸张。
娇陈问道:“长安店面那里还传来消息,说洛阳也有大商意图引人洮水奇石、洮砚。妾身觉得可行,裴郎有什么看法?”
“可行!”
现今的长安、洛阳繁华富丽,有着无限的商机。虽然扬州、益州的发展也极为迅速,但跟长安、洛阳比较起来,依旧逊色许多。何况与万里之外的扬州、益州相比,洛阳近在咫尺,顺水流而下,长安洛阳不过一日功夫,大大缩短了人工便利。
这洮砚发展的势头越好,对于洮州的经济带动越强,裴旻不想错过洛阳这大肥肉,说道:“以四六或者三七的比例,将洮砚、洮州奇石分别卖向长安、洛阳。只要洮砚一直保持者如此势头,饥饿营销的效果便不会减弱。”
娇陈带着几分崇拜的道:“裴郎太厉害了,你若从商,定是第二个范蠡。”
“那夫人就是我的西施!”裴旻搂着娇陈带着几分调笑的说着。
娇陈心底高兴,将脑袋摆着更舒适的位子道:“妾身觉得一直饥饿营销下去,也不是办法,还需加大生产才是。饿极了,对我们未必有好处。”
裴旻意外的看了娇陈一眼,饥饿营销确实有利有弊,它是利用顾客盲从的心理,运用了经济学的效用理论,以期达到调控供求关系、制造供不应求“假象”、维护产品形象并维持商品较高售价和利润率的营销策略。不过就如双刃剑,若过度实施饥饿营销,可能会将客户“送”给竞争对手,同是也会照成客户的反感。
现在洮砚如此红火是因为热度,他以一首精彩绝伦的《出塞》拉高了自己的知名度,再用赞美洮砚的诗句,打响了洮砚的品牌,当然少不了李隆基、贺知章等人的助攻。
完全可以不客气的说,裴旻、李隆基就是洮砚的形象代言人。有了他们,洮砚才如此火爆。
一但热度过去,若洮砚还是如此,想买都买不到,对于洮砚自身绝无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