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道:“陛下说的在理,我们同殿为臣,理当为陛下效命才是。”
裴旻颔首道:“正是如此!”
他们相互说着违心的话,告辞分开了。
姚崇有他的政治想法,不可能因为裴旻而改变。裴旻也没有报姚崇大腿的念头,他知道姚崇的大腿并不粗。
只是李隆基出面,两人不可能不卖这大唐皇帝的面子,彼此不再敌对敌视而已。
两人短暂的较量,裴旻是完全没有什么损失,姚崇却断了一臂,以结果论,裴旻还是小赚一笔。
其实裴旻最先打算对付的是中书舍人赵诲,但是柳齐物跳了出来,索性就玩大发一点,直接将柳范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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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
“如何?”李隆基看着走进殿内的高力士。
高力士回应道:“一切如陛下预料,姚相与中丞虽未和好,却接纳了陛下的好意。”
“如此就好!”李隆基点了点头,现在大唐百废待兴,姚崇、裴旻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们两人一但你死我活的争斗起来,对于大唐的发展,会照成极大的危害。
这才充当了一次和事老。
沉吟了一会儿,李隆基对高力士道:“传我的旨意,召楚州刺史宋璟为刑部尚书,即日入京。”
“遵旨!”高力士躬身听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李隆基的心思,姚崇这次过火了。
姚崇的治世之能,放眼当前确实无人可比。也因如此,深受李隆基的器重委以重任。
张说、魏知古、刘幽求、钟绍京等人都是李隆基亲近的大臣,为了让姚崇更用心的为他效力,即便心中不情愿,依然准了姚崇所求,给了他一个以他为主的庙堂,让他完全发挥自己的能力。
但是姚崇在驱逐了诸多大员后,得寸进尺的培养自己的小团体,一点一点的挑战李隆基的耐心。如今又莫名向裴旻动手,连番作为,已经触怒了李隆基的底线。
目前大唐需要姚崇,李隆基暂时忍住了他。一但他的价值用尽,也就是他罢相之日。
宋璟就是代替姚崇的人选。
姚崇意图长时间把持朝政,无异于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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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裴旻就前往兵部报到,郭元振出生兵部,现为大唐宰相,在兵部很有威望。裴旻有郭元振支持,很快在兵部站稳了脚跟。
此后裴旻一直负责募兵制事物,
郭元振年事已高,身体抱恙,虽然经过休整调理,渐渐康复,但精力有限,只负责大局统筹,细节皆有裴旻安排。
裴旻先大胆的裁去了十五万府兵,让他们回乡务农,避免了兵役的压力,随即又在关中凉陇一代宣布招募十万兵士。
一但获得入取任用,衣食供给,免征赋役!
如此福利对于百姓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诱惑,诏令一出,立刻引起了关中凉、陇一地的轰动,响应者人潮涌动,有近乎二十万壮丁响应。
裴旻随后颁布选拔制度:善骑者优先,善射者优先,力大者优先,并且定下严苛的入选门槛。选出了十三万将士,以良将安排他们训练,将那些训练不认真,不听号令,浑水摸鱼的通过实战练习,淘汰出去。
这一干就是大半年,秋去冬来,冬尽春回,十三万将士最后剩下了十一万之众。
这些精挑细选的兵士,不敢说能跟吐蕃、突厥那些身经百战的兵士相比,却都是值得培养的优秀兵才。调派至各大军区,由良将用心训练,短时间内便能形成可观的战斗力。比起参差不齐的府兵,好上太多。
募兵制的成效得到了李隆基的肯定,他将挑选出十万精锐,分别补给长安十六卫,增强京师的守卫,并且命名为长从宿卫。
裴旻自身也因为政绩出色,再次升官,由兵部主事升任为兵部侍郎!
凉国公、御史中丞兼任兵部侍郎、忠武将军四个头衔,风头之盛,毫不逊色姚崇这第一宰相。
开元二年秋,风雨飘摇的大唐,经过一年半的励精图治,已经渐渐有了全新的风貌。
精简机构,裁减多余官员,已经彻底完成,现今朝堂上的官员大多都是能干之臣,亢官的情况,大为好转,使得朝政充满朝气。
尤其是此时此刻的李隆基虚怀纳谏,体恤民情之余,还提倡节俭。他为了百姓的生计,在黄河流域、长江流域开垦了万顷良田,修建了八处利国利民的水利工程,还规定三品以下的大臣,以及内宫后妃以下者,不得配戴金玉制作的饰物,并且遣散宫女,以节省开支,一改武则天以来后宫的奢靡之风。
他又听张九龄的建言,下令清查全国的逃亡户口及籍外田地,共查得八十多万户,大幅增加唐朝的税收及兵力来源。
开元盛世的气象,已经渐渐显现!
第一章 洮州多难
开元二年九月十一日,洮州官道,夜。
队正江岳望着不远处洮州的城池的轮廓,回头看了看身后长长一串的粮车和疲惫的士兵们,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随着这批粮食安全抵达,自己此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多多少少也算给大唐做了贡献吧。
他出生于落魄的将门之后,家中早已得不到朝廷的半点好处。但是江家家风却一直以精忠报国自诩,叮嘱江家后人效仿先辈,为国出力,光耀门楣。
洮州位于大唐、吐蕃交界之处,常为吐蕃入侵,田地颗粒无收。为了百姓的生计,朝廷特地调拨大批粮草于洮州,以解洮州粮荒。
刚刚升任折冲府队正的他,很荣幸的编入了运粮队伍中,负责此次的粮草运送,这一路来,还算平静。
突然!
江岳心中升起一股惊秫的可怖感觉,霎时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破空的锐响!
只听身侧“噗”、“噗”之声不绝于耳,随之响起的便是惨叫和马嘶。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
江岳绷紧了发抖的身体,用尽力气高声喊叫起来:“敌袭!吐蕃人来了!赶紧隐蔽!”
只是一轮劲射,运粮军的火把全部给射灭,黑暗笼罩着混乱而绝望的战场。
朦胧的月色下,可见间距不过尺寸。敌人在何处,数量多少一概不知。
江岳在警示之时,已经躲在了粮车背后,一支长箭仍然穿透了他的肩头,几乎透肩而过,心底不免震撼:好强悍的箭术!他自幼练习射术,深知要做到如此,并非易事。他咬紧牙关,将那箭支斩断,偷偷的眺望远方。
火光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当空飞来,落在他们四周,照亮了附近的情景。
满地都是亮红的鲜血和同袍的死尸,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兵士,眨眼间成了冰冷的尸体,伤兵不停地呻吟和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