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库空虚,各个地方又需要钱。
直接导致了工部、礼部、兵部、刑部、礼部都在问裴旻要钱,就连负责唐王朝钱袋子的户部也在问裴旻要钱。
逼得裴旻,险些要喊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流氓话语了。
到了这一步,他才体会到有钱的重要。
王维送来了一匹折子,说道:“裴帅,这是下面官员递上来的折子,都是关于钱税方面的建议。属下都给整理起来了……”
“好!快快拿上来!”
裴旻精神一震。
很多人以为批阅奏章是皇帝的权力,其实不然。
真正批阅奏章的是宰相,皇帝看得是宰相批阅过后觉得合理或者值得讨论的奏章。只有个别得到皇帝允许的大臣才有权力绕开宰相,直接上疏皇帝,抵达天听。
裴旻是宰相之首,文武百官的奏章理所当然是送到裴旻这里。
裴旻打起精神,一封一封的看下去,但大多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意见。
尤其是个别激进的,看得裴旻险些火冒三丈,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这不以言论问罪,哪怕是馊主意,也好过没主意。
“这些说什么提高税赋的,还有这些私照钱币的,以后都不要送来了。这种主意短期内或可立竿见影,可时间一长,对于天下的危害不可估量。”
“这提高商税,表面上不影响百姓。可实际上,商税一高,所有物价都会跟着上涨,吃苦的最后还是百姓。这天下刚定,百姓民心不稳,倘若受别有用心的蛊惑,甚至可能造成民变。”
“至于私照钱币会造成银钱泛滥,钱币大量贬值,从而失去公信力。一但到了以物易物的地步,朝廷的经济就崩溃了。想要挽回,千难万难!”
裴旻其实对于金融是一知半解,但是很多东西历史上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例证。
有着这些前车之鉴,他在很多事情上也就有了一定的先见之明。
“当下唯一可行之法,唯有颜真卿的开西域商道这一法,用东西方的特产物资的差异来刺激经济。不知道忠嗣那边情况如何了,战事不定,商道打不通,此法也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裴旻揉着有些疼的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王维道:“裴帅,属下到有一个主意。”
裴旻忙道:“你说说看!”
“杀富济贫!”王维说道:“这朝廷缺钱,古有先例。记得我朝立国初期,太祖皇帝与郑凤炽把酒相谈一事。太祖皇帝高高在上,而郑凤炽一商人却有资格与之把酒相谈,不就是因为郑凤炽富甲天下?”
裴旻记忆中有过此人的名字,郑凤炽是唐初的唐朝首富,他家产不可计数,邸店园宅,遍满海内,与权贵往来,势倾朝市。大唐新立,有很多急需用钱的地方,每每财政吃紧的时候,郑凤炽都会慷慨解囊,出资相助。后来就没有回来了,郑凤炽给抄了家。
这种富可敌国的商人,就如沈万三一样,不杀留着养膘?
也许因为如此,此后唐王朝明面上就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巨富。
裴旻忽然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哥舒翰?”
王维颔首道:“然也!裴帅,哥舒翰最好面子,你罚他抄写军规,早中晚三次在兵士面前朗诵军法,如他这种性格,能花钱了事,再多的钱也会出的。”
裴旻迟疑了起来,西域是他的治下,自然知道哥舒家族的财富。
自古财不露白,尤其是郑凤炽的事情之后,更加没有人有胆子自诩第一首富。
至于他另一个身份是陇右第一首富,这个首富只是明面上的,细说起来就是笑话。就算他倾家荡产,也填补不了现在朝政的一成空缺。
哥舒家族却不一样,哥舒家族在西域有权优势,他们自身是哥舒部落的首领,家族几代都跟西域诸国的王室通婚,得朝廷恩准,经营盐铁生意。
他的母亲是于阗王的公主,他的奶奶是龟兹国的公主,他自己娶得也是安国公主,家族实力遍布西域。
哥舒家西域首富的身份是经过权钱巩固的,无人撼动。
和田美玉天下闻名,天下八成和田玉都是出自哥舒家,这还只是哥舒家其中的一条财政来援。
“好吧!我承认,有钱,真能为所欲为,我认输了,你让人通知他,花钱消灾!”
裴旻带兵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取消自己对部下的惩罚。
第五十二章 “豪”气干云
哥舒翰埋头奋笔疾书,字写的寥寥草草。
其实哥舒翰的书法水平并不差,毕竟他出身高贵,得到了很好的文化教育,还是能写一手好字的。
只是自从发迹之后就没有怎么亲自动笔了:这节度使圈子里有一个雅癖,节度使们往往不比战功,比的是自己的文书多少多少有名。一个镇边大将,你可以没有功劳,但不能没有一个像样的代笔文书。
裴旻的代笔文书团就格外庞大,当然这也是他无心的。
王维、王昌龄、王之涣甚至张九龄都经常给裴旻代笔。
任何一个人,都是当世少有的名士。
哥舒翰身为剑南节度使也不能免俗,在蜀中重金聘请了一位名士作为自己的代笔文书,但凡笔墨上的事情都由对方动手,笔下的功夫,自然生分了。
将笔放在一旁,哥舒翰揉着酸痛的手腕,苦着张脸,自语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要怎样,才能让你老宽宏大量,饶我这一次唉!”
哥舒翰一路来长安,心底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了。
怎么罚?
哥舒翰没谱,但是可以肯定裴旻不会杀自己。
说是恃宠而骄也好,还是恃才傲物,哥舒翰对于自己的这位老上司还是很了解的。
这依照军法惯例,至多就是挨军杖、降级、扣扣俸禄什么的。
哥舒翰也有心理准备,反正自己皮糙肉厚的,挨顿打就挨顿打,大不了躺上十天半个月。
降级也不在乎,他到了这个地位已经不求什么东西了。
哥舒翰没有那入主庙堂的野心,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