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张道斌还想着武力驱赶,但是书生越聚越多,短短的半个时辰,三百人变成了三千,齐鲁大地的书生就跟百姓赶集一样,蜂拥着往驿馆赶。
张道斌吓得灰溜溜的缩着尾巴跑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真要逼急了书生,这般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张道斌也很清楚,一旦事情闹大,自己铁定是出来背锅受死的。
想也不想,张道斌灰溜溜的跑了。
听到张道斌缩着自己的遭遇,众花鸟使都报以同情的微笑,心底特别开心。
取笑了一阵,牛仙童突然一脸肃然的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现在好多大户都举家往河西、陇右迁移,这对我们的未来极为不利。”
牛仙童这话音一落,所有花鸟使脸上各自一僵。
河西、陇右是他们的禁区,不管选秀风波闹得如何沸沸扬扬,天下大动。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花鸟使进过陇右的一亩三分之地。
他们没有一个人忘记,十年前,他们最得势的时候。一个个地方大员节度使都向祖宗一样敬着他们。可就是西方的那个裴旻,打破了这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们的同僚韩庄处死了。
从那以后,裴旻管辖的地方再也没有一个宦官敢放肆的。
其实众人心底明白,真正最肥的地方就是河西、陇右,因为丝绸之路的畅通,河陇之地的经济,位居全国之冠,桑麻翳野,闾阎相望。
巡察使游历四方,亲自与庙堂上感慨,“天下称富庶者无如河陇。”
相比长安、洛阳贵胄遍地,河陇则是单纯的经济发达,富豪商贾汇聚。
这些人的钱财最好讹诈,偏生无一人敢涉足其中,只能红着眼睛觊觎着。
刘奉廷肃穆的说道:“此风不可长!这人人效仿此风,迁居到河陇,那我们从哪里敛财?岂不要坐吃山空?”
众人你眼望我眼,都不说话了。
一行人皆明白,以当前的情况,除非裴旻倒台,不然他们奈何不得裴旻那头屹立于西北的怪物。
就在他们商议如何解决贵胄豪绅往河西、陇右迁居问题的时候,裴旻也在想着如何应对花鸟使造成的乱局。
因为王鉷一事,裴旻加强了对于长安的情报掌控。
但这一次的危害并不是针对长安的,而是天下。
反倒是长安,风平浪静。
因为李隆基掩耳盗铃的将花鸟使的目的说成了给太子、诸王选妃。
花鸟使们避开了长安、洛阳这类惹不起的区域,去欺负百姓欺负那些没有庙堂实力的豪商大族。
裴旻的情报网仅限于长安,而所有花鸟使又避开了裴旻管辖的陇右、河西,故而对于花鸟使的所作所为无法在第一时间知道。
这也是古代最大的弊端,情报传送的过于缓慢。
也是因为如此,历史上经常会有前线大败,边帅为了逃脱罪责,强行说打胜的事情。
这并非是朝廷上下愚昧,实在是交通消息传送的太慢,很多消息真的经过万千张嘴巴一传都变成假的了。
花鸟使在地方上闹得民怨沸腾,长安唯有少个别人清楚,事关高力士,也无人敢直言,故而消息处于封锁状态。直到卢崇道父子为郭全这个宦官硬生生的给打死,事情才开始闹起来,传到了裴旻的耳中。
裴旻不免怒由心生,自己刚刚好费心思除去了王鉷,怎么又来了一群花鸟使?
而且相比王鉷带来的无形灾祸,花鸟使带来的危害显然更胜一筹。
王鉷只是政策的危害,短期内看不出大问题。但是花鸟使,却引起了民愤……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民心一失,想要挽回,那是千难万难。
便在裴旻想着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一则急诏密信传到了裴旻手上。
第五十章 病危 国贼
裴旻在了解花鸟使的详情之后,登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止一次给李隆基擦屁股了,很多事情早已习惯。
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万事都是双刃剑,有好的一面,必然有坏的一面。
摊上李隆基这么一个奇葩的皇帝,得到极大便利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有着不可预料的意外事故。
花鸟使一事,却让裴旻有些伤神。
此事是裴旻遇到最觉得头疼的事情了……
即便是身为当红辣子鸡的王鉷,裴旻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他有李林甫这个大奸在,自己又拥有超然的地位与权力,对付王鉷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王鉷还有一个猪队友,杨婕妤的黑历史,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把柄。
这一次却不一样!
花鸟使闹得民怨沸腾,固然是因为那群宦官内侍心理变态,惹是生非,可追究起来,真正的祸首是李隆基、高力士。
李隆基要是不好色,不会因为少了一个杨婕妤而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高力士也不会弄出花鸟使这个馊主意。
李隆基偏激护短,任人唯亲。
高力士是他身旁最近亲的内侍,李隆基对于高力士的感情,早已不限于臣子,更有几分家人的意味。
李隆基没有不对高力士说的话,也只有高力士在,他才能安心。
面对一个不讲道理的皇帝,谁要是敢动高力士,那结果不言而喻。
裴旻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压过高力士,也不想正面跟高力士为敌。
此事也变得极为麻烦,但裴旻却不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