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谋 第787节

  “纵使如此,并州之战势在必行。我军经此一阵,辎重烧毁一半,若是将来与彼军陷入僵局,粮草供应不及,军心定然大乱。还请审监军赶回冀州,再押粮草。冀州存粮无多,此番审监军必要小心,万万不可有失。”

  夏侯渊神色一定,甚是冷静而道。审配听言,颔首领命。随后夏侯渊与荀攸、审配商议过后,行军速度稍稍减慢,同时又派审配赶回冀州,索要补给。

  夏侯渊一路谨慎,赶至太原城外十里,依山傍河,令兵士砍伐树木,立起营寨。荀攸来寻夏侯渊,献计而道。

  “此时我军未立寨棚,可诱彼军来劫野营。倘若彼军当真而来,四散伏兵,虚其中军。号炮响时,伏兵尽起,便可取下一阵,以震军心!”

  荀攸才高智深,在曹操麾下谋臣内,才华丝毫不逊色于郭、贾二人。故此,曹操才放心将并州战事交予夏侯渊、荀攸这一武一文。荀攸此计一出,夏侯渊顿时脸露喜色,急问而道。

  “军师之计大妙,但如何引诱?”

  “将军可令兵士故装因前方失粮之事,作颓废之状。若彼军斥候探知回报,说予高顺。高顺大有可能禁不住诱惑,出兵来劫营。到时,此计便可济也!”

  “那徐元直甚是了得,只怕被其发觉其中有诈!”

  “夏侯将军大可放心。徐元直刚投彼军,军威未立,彼军将士岂会对其言听计从。”

  荀攸疾言厉色速言而道,夏侯渊听罢,觉得此计大有可行之理,便依计行事,传令众将。众将依令,伏兵已毕。

  另一边,文军斥候探后回报,高顺闻之曹军士气低落,寨棚未立,不但未露喜色,反而眉头微微一紧,感觉其中仿佛大有阴谋。但席下的裴元绍和胡车儿却是连起喜色,纷纷起身出席请命,言愿领兵袭击营寨。

  徐庶听言,连忙出席谏道。

  “不可!夏侯妙才与荀公达皆是精细之人,岂会未有提备。若是故意引诱,埋下伏军,前去袭营将士,必遭灭顶之祸也!”

  裴元绍因先前取得大胜,又想曹军粮草被烧毁大半,士气低迷亦是合理,当即反驳道。

  “军师之言谬矣。我看那夏侯妙才与荀公达,不过虚名之辈,否则前番岂会被我军轻易烧毁过半粮草辎重,何足惧哉!此番袭营若成,必能生擒夏侯妙才,活捉荀公达!”

  “裴将军所言甚是!此番若成,必可将曹军击退,解并州之危!高将军若瞻前顾后,过于谨慎,只会错失良机!”

  裴元绍话音刚落,在旁的胡车儿便立刻接话而道。徐庶心中暗叹,裴、胡二人虽因前番之胜,对自己尊敬不少,但还是未有深信自己。徐庶想毕,亦不做声,而是将目光望向高顺。

  高顺一时抉择不定,甚是犹豫,思索一阵后言道。

  “诸公所言皆是有理。不过曹军素来多诈,且盛名之下无虚士,夏侯妙才、荀公达岂会是泛泛之辈。欺敌者必败,不可不防。要不如此,我等先派一军先做打探,然后安下两军在左右路侧接应。若是当真中计,亦可有个接应。若之不然,三军齐杀,当可取得大胜!不知诸公觉得此计若何?”

  “我等愿遵从高将军之计!”

第七百八十章 并州激战(下)

  裴元绍和胡车儿相视一眼后,即齐拱手领命。徐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未有反驳高顺之计。于是当夜,高顺先使裴元绍引三千快骑往前哨探,裴元绍纵马飙飞,引军快行,迅速杀入曹军营寨,却见四周并无人马。裴元绍心里大惊,心知当真中计,立马回身大喝道。

  “不好!中计了,小心四处埋伏,快快撤退!!!!”

  哪知裴元绍话音刚落,四周曹军见西北兵到,遂立即放起号炮。四面伏兵皆出,重重将裴元绍部署围住。裴元绍拼死而杀,领着兵马连连强行突破,皆被曹军人潮杀回。四面八方,尽是无穷无尽的曹兵人马,裴元绍兵马即时被击杀大半,裴元绍身上多处被曹兵击杀。

  就在此时,察觉到裴元绍中了埋伏的张绣、胡车儿连忙引军来救,张绣、胡车儿一左一右,奋勇杀入曹军人潮之内,裴元绍所受压力顿时大减,张绣、胡车儿纷纷见得裴元绍,喝叫其赶快撤走。裴元绍双目大瞪,咬牙切齿,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夏侯渊从另一路纵马赶来,认得裴元绍的身影,立马拈弓上箭,瞄准裴元绍的后背,一声弓弦声暴响而起,箭矢轰然飞出。裴元绍听得弦动,转头一望,只见一头巨大的黑色巨狼张牙舞爪地向他冲来,到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胸口已被一根箭矢穿透而过。裴元绍惨叫一声,立即坠落马下。一众文军兵士拼死赶来救时,裴元绍已经死绝。张绣、胡车儿见裴元绍被夏侯渊射杀,顿起轰然大怒,奋勇往夏侯渊杀来,两兵混战,直到天明。高顺见自军久久未归,自知中计,忙率城中兵马赶来营救。高顺赶至,传令撤军,张绣、胡车儿杀了一夜,皆是疲倦,忙令兵士撤退。夏侯渊亦见好就收,令兵士莫要追赶。

  高顺领军撤回太原城内,见裴元绍尸体,失声惨呼,泪流如泉。裴元绍与高顺不但是同袍,私下里亦是生死之交的好友。此时裴元绍因自己抉择有误,而丧了性命,他岂能不悲伤不内疚!

  张绣、胡车儿二人眼中亦有泪光,城内所有兵士大多者都是受裴元绍操练,此时裴元绍损命,凄厉的哭泣声可谓是响之不停。

  徐庶在一旁默然而视,心中长叹不止,这场悲剧本来可以阻止。但是却因诸多理由,最终还是发生了。徐庶带着几分落寞离开,高顺在裴元绍尸前痛哭一夜,诸将多劝无用。

  今夜一战,高顺不但损失了近五千兵马,文翰麾下心腹功臣裴元绍还因此损命。太原城沉寂在一片悲伤之中。

  次日,夏侯渊趁取得一场大胜,士气大胜,日夜分兵,来到太原城下搦战。高顺、张绣、胡车儿等将,暴怒皆欲出战。但徐庶却极力进谏,厉声喝道。

  “眼下我军新败,裴将军不幸而亡。兵士伤痛欲绝,士气低落。诸位将军个个心中怀恨,若是此时出战迎敌,必败无疑!”

  胡车儿一听,满脸青筋顿暴,气愤填膺,厉声大喝道。

  “裴将军被那夏侯妙才射杀,如此血海深仇,岂有不报之理!纵使是粉身碎骨,我亦要报此大仇!!!”

  平日冷静的张绣,亦是稍失冷静,在旁附和道。

  “裴将军中贼奸计惨死,此仇不报,他日我等岂有面目回河东面见主公!”

  徐庶看着张绣、胡车儿理智全失,都有暴走之势,只好将眼神望向高顺,希望其保持冷静,出言阻止。高顺乃并州统将,若是连他亦失去理智,并州难保!

  高顺与裴元绍感情最深,本因怒恨最盛,但高顺反而在此时,却能死死地忍住怒火。高顺死死地咬着皓齿,几乎从口中蹦出字音喝道。

  “无我之令!谁也不可出战!违令者斩!”

  徐庶一听,心中大定,长长地呼了一口大气。高顺冷静处事,严厉兵马,只理会紧守防备,由曹军搦战,并不出迎。

  夏侯渊见兵马叫喝了多日无用,速来寻荀攸商议。荀攸脸色带着几分赞叹,与夏侯渊说道。

  “这高伯义怀恨而不燥,当真有帅才风范也!”

  “哼!只可惜此人不来应战,否则凭此时彼军兵马士气,必能杀他个片甲不留!当下彼军坚守不出,军师可有计策应付?”

  “夏侯将军不必急躁。高伯义并非泛泛之辈,且又有徐元直相辅,前番已受挫败,将来必会知耻而后勇。夏侯将军与其对敌,且缓缓蚕食之,方可事成。依攸所见,不如先令三军绕城筑起土山,然后暗中掘地道而入。”

  夏侯渊听言,脸色一凝,重重颔首。夏侯渊遂命大军推土筑造土山,土山造成,再暗令一精细将校引三百壮士,夤夜掘地道而入。却说自前番失利,徐庶唯恐曹军再出计策,每夜必亲自登城点视军马。当夜在突门阁上,望见城外无灯火,土山遮掩视线。徐庶忽然一笑,与左右兵士说道。

  “那夏侯妙才,必引兵从地道而入也!”

  左右兵士皆是不信,徐庶唤来一部精兵运石击突闸门,门闭,三百壮士,皆死于土内。文军随后挖掘,果见有许多尸体,这才知果如徐庶所料。后来此事被高顺得知,高顺先闻曹军欲掘地道而入,先是大惊失色,后来听徐庶早已发觉,当即喜色上涌。

  这时高顺已明白,为何戏隆如此盛赞此人,且说若要解并州之危难,必要依仗徐元直之智!高顺遂唤来张绣、胡车儿两将,亲自来寻徐庶,为先前未有听取其谏之事,赔礼告罪。其实徐庶并无放在心上,反而心里觉得未能阻止高顺,以使裴元绍被夏侯渊射杀,心感愧疚。

  当即,高顺等将与徐庶承诺,日后必将对其言听计从,望徐庶出谋解并州之难。

  徐庶微微颔首,与高顺等将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时下曹军粮草不足,依我所料,其必早派人往冀州调往粮草。只要这粮草一日未至,曹军必不敢举兵攻城。时下我等先据守城池,静侯时机。”

  所谓临危不乱,方可力挽狂澜。徐庶甚是冷静,高顺、张绣等人听罢,亦稍稍止住慌急,听徐庶之言,命各部兵士严密把守城池。

  话说,荀攸地道之计被徐庶发觉,夏侯渊得知后,又来寻见荀攸问计。

  “徐元直此人智略不凡,不可轻视,贸然轻举。夏侯将军不妨先候些许时日。待审正南押来粮草,便可挥军强攻太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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