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君子 第671节

许攸倒是识趣,他看出了袁尚和审配乃是为了逄纪而来,因此在亭子中的接风宴上,随意的喝了几口之后,就借尿遁躲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瞅。

许攸的身影方一消失,便见袁尚一甩衣服的前摆,噗通一声给逄纪跪了下去。

逄纪见状一愣,道:“三公子,你这是作甚?”

袁尚低着头不说话。

审配则是在一旁道:“元图,三公子年幼,上一次在车撵上的事,也实非他的本意,他这一次来,是专程来给你致歉的。”

审配不说倒还好,一说这话,逄纪便又想起袁尚和袁谭两人将自己扔下车的情形,气的脸色潮红。

“哼!”他重重的一扭头,瞅都不瞅袁尚一眼。

袁尚求助似的看向了审配。

审配轻咳一声,拽起了逄纪,将他拉出亭外,对他道:“差不多得了啊,别太得寸进尺。”

逄纪闻言,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我得寸进尺?合着这事是没落在你的头上!有他兄弟俩人这么办事的吗?话还没等说完呢,就一左一右的抓着我给我扔车底下去了!我招谁惹谁了?”

审配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话是没错,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高祖当年还有乘车弃子之事呢,何况是咱们三公子再说了,三公子一个袁谭一个,都把你扔了下去,但他们肯定还得有一个继承主公的基业,难不成你逄元图脖子硬的还能连他们俩都不尿了?”

逄纪苦恼的看了审配一会,最终还是长叹口气,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记三公子的不是成不?”

“这就对了,咱们都是当臣下的,哪能念主公的不是对了,袁谭这趟没跟你们回来?”审配问逄纪道。

逄纪点头道:“是,没回来,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徐州待的怎么样?”

逄纪实话实说:“陶商对我们不曾薄待,极是照顾,我感觉我在彭城,比在邺城都自在。”

“这样啊”审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道:“那袁谭和陶商的关系怎么样?”

逄纪道:“具体的我是不太清楚,但我和袁谭都住在徐州的驿馆,说来也怪,那陶商隔三差五的便来找袁谭,两人还总是喝酒,袁谭有事没事的还总是去陶商的府邸,俩人处的犹如亲兄弟一样,着实是令人费解。”

“呵呵呵。”审配摸着胡须,笑道:“原来如此,不管他们为什么相处的这般融洽,那都是最好了元图,稍后进了邺城,面见大将军,主公若是问起长公子的情况,你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逄纪还沉浸在回忆被扔下马车的惨剧中而不能自拔,闻言奇道:“什么该怎么说?”

审配一翻白眼,然后随即趴在逄纪的耳边,细细的对他陈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逄纪的眼睛顿时亮了,但同时面色也有点发白。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回头袁谭就是回来了,在大将军面前,很有可能也翻不了身啊。”

审配阴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让他回来,压在咱们这些人脑袋上不成?”

第四百九十一章 袁绍的心痛

逄纪随着许攸回到了邺城,在中途见过了审配和袁尚。

袁绍一听说许攸只把逄纪一个给领了回来,而没有带回袁谭,心中很是不高兴。

许攸对其回报之时,袁绍的言语中尽是深责许攸之意。

不过许攸很显然并没有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他不慌不忙的听完了袁绍的斥责之后,才开始对袁绍详细陈述了这趟去往徐州的具体情况。

当谈到袁谭之事的时候,许攸为了不彰显自己的无能,也是为了尽量把问题牵扯到自己曾受过糜竺贿赂的这件事上,随即对袁绍打了个马虎眼。

也可以说是善意的谎言。

许攸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大将军,在下在彭城,曾切实的跟陶商讨论过大公子的归属之事,只是无论在下如何逼问,陶商那奸贼就是不正面的回答于我,甚至连他想要用大公子在主公这里交换什么也不跟我说,此事个中着实蹊跷,实是令许攸无解,还请主公恕罪!”

说罢,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的叫屈。

袁绍听到这,也不由得有些疑惑了。

若是许攸说的是真的……那陶商抓住了袁谭,还不拿袁谭来跟自己谈交换条件?此事为何?

就是纯粹的想替袁某养儿子?姓陶的不至于这么贱皮子吧?

审配见许攸如此配合上道,心中更是高兴,他也不管许攸此言是真是假,急忙抓住机会出班谏言道:“明公,此事不难弄明白!逄元图在徐州被陶商羁押了三个月,虽属俘虏,但以陶商的君子之名,未必会对他实施囚禁,他想必对个中之事多少有些耳闻,主公欲知真相,不妨问问他便是了。”

袁绍猛然醒悟,一拍脑门道:“此言有理!速唤逄纪来!”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体贴和恩宠,逄纪回到邺城之后,袁绍并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前来拜见,而是先遣其归家,以全与家人分别之苦,只是单独会见了许攸。

但是这会儿,事关袁谭的生死去留,袁绍却也装不得大度了,必须将逄纪招来问话。

去传令的侍卫走后不久,便见逄纪匆匆忙忙的跑入厅堂,对袁绍参拜行大礼道:“逄纪见过大将军!得蒙大将军天恩,纪方得意脱困贼首,大将军之恩义,纪此生实无以为报,只能尽效犬马之劳!”

袁绍上下打量着他,道:“元图受苦了……你这次失手囫囵,在徐州过的如何?”

逄纪四下看了一圈众人,当他的目光与审配有片刻交集的时候,却见对方几乎是不留任何痕迹的冲他点了点头。

逄纪知晓,眼下是胡说八道的时刻了。

他心下一横,装模作样的感慨:“托大公子的洪福,逄纪此番在徐州并没有受什么苦,反倒是备受陶商的礼遇和敬重,日子过得也算安静……却是亏了大公子啊。”

“托显思的福?”袁绍眉头一皱,疑惑道:“汝此言何意?速速与吾道来?”

逄纪咬紧牙关的编着瞎话,道:“大公子智计无双,到了徐州之后,虚与委蛇,与陶商那贼厮打成了一片,甚至还称兄道弟了,陶商对大公子极为礼遇恩宠,他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且日日与大公子成双入对的读书射猎,谈吞情怀,品评天下,俩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感情要好的紧……”

逄纪这话说出来其实也勉强算是实话,就是加了一点润色,但听在袁绍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味了。

真实情况是陶商刻意想办法去交好袁谭——但逄纪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袁谭软骨头没出息,主动去给陶商献媚提鞋。

所以说,中华语言博大精深,三两句话就能整死你。

袁绍听了逄纪之言,气的藏在袖子中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他一张英俊威武的脸庞变的有些扭曲,仔细看来,甚至是有些丑陋。

“这个逆子!”

审配见火候到了,随即谏言道:“主公勿怒!大公子如此行事,想必也是有其苦衷的,深陷敌手而为求自保,虚与委蛇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大公子毕竟也是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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