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对自己动粗,自己一介文儒,岂不是连裤衩子都被他扒的不剩了。
不过很显然,陶商并不打算对他动粗,至少暂时不会。
陶商先派人给盛宪送了一封书信,表明自己此番前来吴郡的目地,是奉了扬州刺史刘繇的将领,前来讨伐吴郡当地的宗贼,并不想跟盛宪起什么冲突,还请他不要过于介怀。
陶商的名义很正,信也写的很客气,客气到盛宪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
他甚至连算计陶商都没有理由。
盛宪的名望、家世,包括他的文人风骨,不允许他在处理这种问题上,和普通的枭雄一样不顾伦常,因为名声对他来说,也是比性命还重要的。
因此他只能命手下拉开条幅,热烈欢迎太平公子提兵至吴郡。
二人就在这样的方式下见了面。
盛宪不顾其他,一见面就向陶商请教了,为何他陶商当初会派遣丹阳郡的一众校尉入驻吴郡的下属县城,这算是什么举动?跟不打招呼就直接进别人家做客一样不讲礼貌。
盛宪打算先声夺人,给陶商小子一个公理上的下马威。
陶商默默无语,直接从怀书。
吴郡不是你个人的,是朝廷的,如果把吴县比作你的家,那你盛宪最多就算是个廉租户,朝廷有权利虽然让别人一起来跟你一起租房子住。
就这么简单个事,你吵吵鸡毛。
盛宪随即展开了第二回合的问答。
盛宪又问陶商,那些入驻的校尉谎报军情,冒军功,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你的廉租户过和我一起住,结果引狼入室,包庇小偷,这事朝廷处理不处理?
陶商笑了。
这事他也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叠公文,都是这几天他派往吴郡下属各县的探子带回的汇报。
陶商告诉盛宪,吴郡现在四处都出现了假冒祖郎兵马出现的山越众,十多处地方都出现了祖郎,很明显,是有其他的山越宗贼在冒充祖郎,因此这不能证明那些入驻校尉们所呈递的请功表册就是假的,万一他们杀的是真的呢?你因为这么多冒充的就定他们的罪责,是不是有失公道?
至少得经过论证与仔细甄别之后才能下定论。
盛宪气的直咬牙,他问陶商:你凭什么断定那这些假冒的宗贼里面,就没有真祖郎?
陶商反问他:那你凭什么断定这些人里面,就一定有真祖郎?
一番强词夺理兼带不要脸的话说出来之后,盛宪差点没气晕过去。
但他实在是没有理由驳斥陶商。
盛宪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
他想给陶商下马威,还不如上来直接跟陶商比作势,这样赢的局面还会大一些。
可他偏偏跟姓陶的比胡搅蛮缠,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盛宪还想再质问陶商别的,却见陶商打断了他,反客为主,另外询问了他一件事情。
“孝章公,据说近年来,孙氏一族的孙策,一直是在吴郡下属的富阳县丁忧守孝的吧?可是陶某在兵进吴郡之后,派人去富阳寻访孙策的踪迹,却发现这个人和他亲眷,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孙坚在世时是豫州刺史,孙策服丧之期未过,他的家族亲眷若要从吴郡挪走,想必一定是要有你亲自盖绶的路引才能起行是不是?敢问孝章公,孙策本人现在已经不在吴郡之境了,这件事,您应如何和刘刺史交待?”
盛宪闻言顿时脸色一红,但口中还是不服气的道:“孙策服丧之期虽未至,但其宗族长辈已经尽皆联名,言举族迁移乃是族中商议之事,非孙策本人不尽孝之故,盛某纵然是郡守,却又有何理由去阻拦?”
陶商似笑非笑的看着盛宪,道:“理由?那我告诉你一个理由!孝章公管不管孙策孝顺与否的事,陶某并不关心,他亲爹就是被他本人克死的,与咱们也无半点关系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孙策之父孙坚乃是袁术的附庸,昔日霍乱江南,杀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豫州刺史孔伷的举动,皆此二人所为,孙家人就是一个祸胎,孙策在你的辖境范围内,你不想办法控制住他,反而纵虎归山,日后江南若有祸乱,你就是罪魁祸首!”
盛宪被陶商气的满脸发红,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孙策之父孙坚是袁术的附庸,这件事天下皆知,而袁术和孙坚在江南之地连续掀起腥风血雨,这件事盛宪也是知晓的。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盛宪才不敢随意去招惹孙氏一族。
孙策虽然是在吴郡给孙坚守孝,但不代表他麾下的兵马丢失了,其堂兄孙贲此刻代替孙策统领孙坚麾下的孙家军,自己若是随意阻拦孙策,不给孙策路引,翌日一旦被孙氏报复,盛宪的后果可想而知。
文人也不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
陶商似是看出了盛宪不能说出的话,随即道:“看来刘刺史说的并没有错,江南现在多事,您一介文人似是也当不得这一郡之长了。孝章公,你放走孙策,丽日他出兵江南,生灵涂炭,你纵然是百死也莫赎罪,看在您老多年风骨的份上,陶某也不为难你,你主动致仕,把吴郡的权柄交出来,陶某代刘刺史做主,这一页便算是翻过去了,如何?”
第二百八十九章 山中贼严白虎
陶商的话夹枪带棒,意思很明显,要盛宪交出手中权柄。
“你!”
盛宪的脸被气的有点法绿,他的手虚点着陶商的鼻子,刚要跟他据理力争,却见陶商身边的陈登笑呵呵的站起来。
陈登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对着盛宪道:“孝章公息怒,我家陶府君也并非是要故意如此,实乃是心急之言,孝章公切勿见怪,有些事终究不是表示上看的那么简单。”
陶商轻轻的一甩袖子,淡淡的起身,向帐篷外走去。
走到陈登身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悄悄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个中意味深刻。
盛宪这种党人兼士族文人,不论其表面上装的是多么的硬气,但他在骨子里其实不过是和孔伷一样的软骨头。
不过他显然还是比孔伷要多要几分面子,爱惜自己的羽毛。
因此,在抵达吴县见盛宪之前,陶商和孔伷就已经商量好了对付这个人的办法。
由陶商先正面欺负欺负他,打压打压,给他来点硬的。
然后再转换成陈登出马,给他来点软的,慷慨陈词,说以厉害,用软硬兼施的方法,威逼利诱盛宪就范。
这一招陶商将其命名为“冰火两重天”。
陈登之父陈珪当年在广陵之时,与盛宪有旧,二人一个是东南的党人大儒,一个是士族代表,彼此间倒也是有几分机缘。
陶商出去之后,只有盛宪和陈登两个人在帐篷内。
盛宪一脸的气愤难平,指着陶商离去的背影道:“元龙,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他姓陶的借强势,硬往我吴郡内乱安插人,现在又是借乱遮掩手下冒功的大罪,还反到是诬陷我祸乱江南,盛某尽心治理吴郡,到他嘴中还成了罪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元龙,非吾说你,你怎地能辅佐这种人?不论如何,盛某非得到刺史大人那里,告他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