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匈奴兵见了徐荣的青铜面具,一时间都有些发懵,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们能够看的出这个戴面具的人,应该就是这些汉军的首领。
其中一个匈奴兵铤而走险,突然持弯刀纵身向着徐荣奔杀而去,显然是打定了擒贼先擒王的算计。
徐荣就跟没看见似的,抬手一刀,直接将那匈奴兵砍翻在地。
这一下子,其余的匈奴人便都不敢动了。
陶商从自家的队伍挤到阵前,左右来回打量着那些匈奴兵,朗声喊道:“有没有会说汉语的?”
那些匈奴人都是警惕的看着陶商,嘴中叽里呱啦的乱叫,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有没有会说汉语的?会说就站出来不然,我下令杀人了。”
磨蹭了一会之后,却见匈奴兵的圈子打开,那两名被保护的匈奴人缓缓走到了阵前,一个看似年长的人冲着陶商,用生硬的汉语高声回复。
“我们是草原上醢落尸逐鞮单于的后代,犹如雄鹰一样俯瞰着苍茫的大地!这位问话年轻汉朝人,请问你在汉朝当的是多大的官?”
年长的匈奴人问出的话啰里吧嗦的,而且还带有明显的地方性口音,让人听了感觉脑袋疼。
陶商上下打量着那名说话的匈奴汉子,回道:“我什么官都不是,但我现在手里攥着你们的命!你们当中谁是于夫罗,让他给我站出来。”
那年长的匈奴人脸上呈现出极度的愤怒之色,回喊道:“蛮不讲理的汉人,你们居然犹如饿狼啃食羊群一样欺辱我们这些从草原上流离的勇士!我们的首领栾提于夫罗王子是伟大的栾提氏子孙,他绝对不会接受你这没有任何官职的汉人如此无礼的羞辱与慢待!”
年长的匈奴汉子呜噜哇啦的把陶商说的脑袋迷糊,他一转头,问徐荣道:“你原先在辽东生活时,遇到的鲜卑人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徐荣疑惑的摇了摇头,道:“不对啊鲜卑人会说人话呀,也不知道匈奴人这是什么毛病”
陶商皱了皱眉,再次看向那名年长的匈奴汉子,道:“我说,我要见于夫罗,你们当中谁是?!”
年长的匈奴人依旧是昂首挺胸,絮叨个不停:“栾提氏的王族是草原晌午高高挂起的太阳,是大月神的宠儿!栾提氏的子孙绝对不会像是待宰的牛羊一样,任凭你们这些汉人如此随意无礼的呼喊就现身的!”
陶商从背后拿出那只日常随身携带的短弩,拉上弦对着那匈奴汉子的脚下的泥土“啪”的射出了一支短箭。
便见那只短箭“嗖”的一下,稳稳的扎在了那匈奴汉子的脚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钉住他的脚背。
陶商露出了一个略显阴霾的笑容,冷然道:“第一,说人话,第二,谁是于夫罗。”
那适才“呜噜哇啦”口中又是草原又是大月神的匈奴人,看着扎在脚边的短箭,眼眸中露出了惊骇,硕大的鼻孔中不知不觉竟是流下了两溜白色的鼻涕,然后使劲吸了回去。
半晌之后,方才听他很是紧张的回答道:“我就是。”
“”
“哎呀!”
却见陶商笑呵呵的将短弩收了起来,冲着于夫罗高兴的招手道:“王子殿下,陶某在这等了你好半天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还跟我玩躲猫猫快过来,让在下看看你受没受伤。”
眼下这种情况,不足三十的匈奴人被五百徐州兵围裹在中间,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于夫罗知道,此时若要保命,也只能缴械投降了。
只见这位南匈奴的流浪王子将腰间的弯刀解下,冲着地上一扔,而他身边的匈奴人也是有样学样,将手中的兵器全部扔在了地上。
徐荣冲着身后的徐州兵勇一招手,便见士卒们有秩序的上前,一部分开始押解那些匈奴兵,而另一部分则是开始收缴被匈奴人扔在地上的军械。
于夫罗和他身边的匈奴青年则是在徐州军的看押下,走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上下打量了于夫罗几眼,但见这位被南匈奴驱逐出境的王子,鼻子大、眼睛圆、耳朵大的招风、嘴唇是厚的惊人,总之其五官是让人诧异的显大,印象深刻有点类似于欧洲人的形象特征,但又不完全是。
陶商笑呵呵的又看了看于夫罗身边的年轻人,道:“于王子,这位年轻俊朗的公子,是你什么人啊?”
于夫罗的汉语水平有限,皱着眉头品了好半天才琢磨过味来,长叹口气,回道:“我的姓氏用汉文讲是栾提,不是于旁边的是我儿子,刘豹。”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这个年轻的后生,原来就是于夫罗的儿子,也是于夫罗死后,成为南匈奴王庭左贤王的那一位原来他也跟亲爹一样被南匈奴王庭驱逐,跑到中原来了。
陶商打量了刘豹一会,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小小王子殿下,失敬失敬。”
刘豹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啷当岁,显的略有些拘谨。
听了陶商的话后,刘豹显的颇为尴尬,有心想要指出陶商话中的毛病,但又不晓得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有些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看着刘豹扭扭捏捏的样子,陶商友善的笑道:“小小王子殿下,有什么话尽管直言,不用害怕,我们汉人是最讲道理的。”
刘豹听了这话,方才壮了壮胆子,对着陶商微一欠身,用一口生硬的汉话紧张的说道:“这位汉官,我不是什么小小王子,请不要这么称呼我。”
陶商闻言好奇的道:“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是南匈奴的大单于,你爹虽然流亡中土,但名义上也是南匈奴的王子小亲贵,你是小王子的儿子,不是小小王子又是什么?”
刘豹略显尴尬,扭捏了半晌方才低声回道:“汉官,按照你们汉人的通俗说法,王子的儿子,一般应该称呼为王孙。”
陶商的脸顿时黑了。
徐荣则是白眼一翻,对这位太平公子的常识深感无语。
丢人啊,居然让匈奴人给鄙视了。
陶商不爽的瞪了刘豹一眼,转移话题道:“蔡昭姬被你抢走了没有?”
刘豹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商,不解的道:“汉汉官,蔡昭姬是谁?”
看来历史上被匈奴劫掠入境,生二子而做胡笳十八拍的蔡琰此时还未曾被刘豹劫走。
如今刘豹被自己扣下,历史的车轮在无形中亦是受到改变蔡琰应该是不会经受本该遭受的苦难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对我父子怎么样?”于夫罗在一旁开口询问,如今落到对方之手,是杀是刮,也得给个态度不是。
陶商清了清喉咙,慢悠悠的道:“我乃是汉徐州刺史陶君膝下长公子陶商,此番是领代冀州牧袁公之命,和麴义一同来围剿王子殿下您的。”
于夫罗闻言怒道:“我是被你们汉朝的孝灵皇帝亲自接待过的南庭单于继承人!我儿子也被孝灵皇帝特敕可以使用天家刘字做为汉名姓氏,你不过是一个汉官刺史的儿子,有什么资格抓我们父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于耳鼻(第六更求订阅与月票)
听了于夫罗的质问吵闹,陶商并不生气,反倒是微笑着摆了摆手,轻声劝解道:“王子殿下消消气,有没有资格抓你,这事也不是你定的,你说你流亡到了我们汉朝的境内,老老实实的领着你的人,找个地方安稳的过日子行不行?非得勾结白波军到处兴兵劫掠?抢劫也就罢了,毕竟你们匈奴人天生就是贼骨头改不了,可你居然敢擅杀我朝任命的地方官员,这还不算,你甚至还劫持张杨,邀请袁公造朝廷的反?王子殿下,陶某不清楚,究竟是谁赋予了你这么惊人的胆量?是你们匈奴的大月神吗?”
于夫罗面色一变,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狡辩,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闭口,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事到如今,强词夺理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陶商看着于夫罗忽红忽白的脸,还有他身边哆哆嗦嗦的儿子刘豹,嘴角挂起了一丝嘲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