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正心道你把老夫当傻子耍吗?
借马匹组织骑兵?借倒是好借,可借完之后,何时会还?
平正身后,野王县李氏家主李邵出口道:“陶大公子,你的要求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过分!我等望族又不是贵军饲养的待宰猪羊,岂能受此侮辱?”
陶商啧啧的嘬了两下嘴,暗道李邵这老头真是气糊涂了,又是猪又是羊,还有这样比喻自己的?这话唠的真没水平。
转过头去,陶商看向一旁围观的诸人,温和笑道:“在座诸公,你们觉得陶某适才所提出的要求非常过分吗?”
王允、皇甫嵩、大司农周忠与卫尉张喜都不说话,貂蝉则是使劲用长袖遮着樱口轻笑。
至于鲍信和王匡,根本就是陶商一边的,闻言则是使劲的摇头。
不过分,我们依旧默默支持你。
平正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的他在心里已经是恨死了陶商凭心而论,甚至比恨白波军还恨。
“陶公子适才所言的乃是第二个条件,如此一来想必还有第三第四甚至第五吧?”平正的语气,已不知是恼怒,还是疲惫。
“不敢。”陶商笑着拱了拱手,道:“小子只有最后一个条件!”
平正长叹口气,要道:“左右也不差这最后一个了,陶公子请将。”
陶商整理了下词汇,继续道:“我等征讨白波军,若是打下白波谷,自波城内,所有的辎重物资当皆由我等官军处置,旁人不得插手或是索要”
世家闻言顿时怒了!
什么意思?敢情我们前一段时间被劫持的牛羊谷物灭了白波贼也不打算还给我们了?
平正将嘴一咧,突然扬天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陶商一扬眉毛:“平公笑的如此舒缓,莫不是答应了?”
平正状若疯癫,连其他几位家主也不由的看呆了,从来没有见过平公这般模样莫不是失心疯犯了?
“呸!做梦!”平正突然低下头,一去平日里刚毅正直的长者模样,犹如一头被气的发了狂的豹子,嘶哑着干嚎道:“小子,你当老夫是什么?你当我平邑平氏是什么?你又当我等河内望族是什么人物?是被你宰杀的猪羊牲畜吗?”
陶商暗叹口气又一个把自己比喻成牲口的现在的人怎么都喜好这一口。
“平公这话真不好听,晚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提议而已平公你可以仔细考虑后再做决定?”
平正浑身颤抖的看着陶商,两只眸子似是都要喷出火来:“老夫就是不答应,你待怎地?”
陶商转头看向其他三位望族的家主。
“三位,也是和平公一样意思吗?”
李邵此刻也是义愤填膺的状态:“我等望族,立足河内数百年,岂能受此等胁迫?陶公子此言,请恕吾等断断不能接受!”
汲县郑氏的家主郑延的小心脏也缓过来了,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喘息着道:“吾等誓不做待宰猪羊!”
唯有温县司马氏家主司马朗沉默无语,没有说话。
陶商长叹口气,无奈道:“既然公等不答应陶某的条件,今天这顿酒,我看也就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
平正冷冷一哼,在这场宴席上第一次同意了陶商的意见,道:“陶公子所言不错,既然是话不投机,那咱们也就不必再聊!”
转头看了看颇为踌躇的王匡和依旧摆出义正言辞神色的鲍信,平正长叹口气,暗道一声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场布局,愣是让陶商这小子给搅和了。
竖子当真可恨至极!
双方此刻已是剑拔弩张之势,陶商也不在挽留,冲着四位望族家主拱了拱手,道:“不送!”
平正冲着王允、皇甫嵩等公卿作揖拜别,转身向着厅外走去,路过陶商身边时,平正狠狠的一甩袖子,口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汲县郑延亦步亦趋的跟着平正走出,路过陶商身边,亦是“哼”了一声。
温县司马朗颇有内涵,冲着众人作揖拜别,路过陶商身边时,低声道:“陶公子,朗告辞了。”
紧接着,野王县李邵则也是有样学样,走到陶商身边时,重重的一甩袖子,口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厅堂。
陶商愣了一下,随即便冲着李邵的的背影挥了挥手,道:“慢走,不送。”
没过一会,便见李邵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满脸怒容的一指门厅,使劲瞪着陶商喊道:“不送什么?这是我家!该慢走的应该是你才对!”
掰扯了半天,一场谈判不欢而散。
李邵等人此刻虽然是深恨陶商,但王匡毕竟是地方郡守,还有王允等也是朝臣公卿,利益归利益,但这些人可不能轻易得罪,老头还是恭恭敬敬的亲自将这些人送出了府邸。
但面对陶商,李邵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脸色了,他冲着陶商狠狠的一甩袖子,鼻中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哼”,一脸傲娇神色的向府邸走了回去。
李邵的身影方才在门前一消失,便见鲍信一把拉过陶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责备道:“你这小子,忒的不识时务!刚才要了那一千万钱的军饷,便当知凡事需适可而止!怎么没完没了的还是呱噪索要个不停?这下可好,全完了。”
陶商惊诧的看着鲍信正义的脸庞,实在想不出这混蛋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鲍将军,刚才在李邵的府邸,我跟他讨价还价之时,看您好像是挺乐呵的啊?也没站出来阻止,怎么现在反倒说起陶某的不是来了?”
鲍信脸色红了红,心下暗道一声惭愧。
谁说鲍信不是在潜意识里财迷心窍,暗中希望陶商真的能跟河内望族把这笔买卖谈成呢?
王匡走上前来,长叹一声,摇头道:“鲍将军、陶公子,姑且不论孰是孰非,眼下惹恼了河内诸望族,这征讨白波军的粮秣和冬衣只怕是又没着落了如此,这讨伐贼寇的时日,恐是遥遥无期”
鲍信吸了吸鼻子,道:“好在本初在我等临行之前,尚拨付了于我两军三月可用之粮,倒也不是不能一战”
王匡皱了皱眉,反问鲍信道:“白波谷地势险要,自波城亦是依险而建,万一三个月打不下来,拖到了冬天,后续的粮草和过冬等物接续不上,麻烦可就大了。”
鲍信闻言,亦是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却听王匡缓缓道:“昨夜本初来信,亦是催促我随同你们进兵若事有不济,王某只怕也是难辞其咎看来这粮草和冬衣,最终还得是出在河内的平头百姓身上。”
可一想到连年战事,河内百姓又多遭兵革霍乱,王匡心中不由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