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 第288节

  “薰娘已经不是小女孩子了,”顾盈袖站在那里看着顾君薰,盈盈而笑,问道,“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顾君薰仍然容易感到害羞,微微低下头,说道:“应该开心的,只是说不出心里有什么堵着……”俄而又鼓起勇气问道,“你说他会是喜欢我才让你来提亲的?”

  小女孩子还真就在意这个,顾盈袖心里微微一叹,笑道:“那是当然了,这件事也算是好事多磨,你心里不要多想了,你爹娘也是为了你好,谁不想自家女儿嫁个好人家,享受荣华富贵?林缚那小子,他早就看上你呢,要不是这样,早前他哪有这般厚脸皮来求我促成这事?不过啊,男人的天地宽广得很,我们女人将心思都系在一个人心里,但是永远都不要想他们能将心思系在你一个人身上……”她倒不知道要是她与林缚的事情给薰娘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会跟月儿、小蛮她们争风吃醋的……”顾君薰红着脸,声音像蚊子叫似的说道。

  顾盈袖忍不住要笑起来,薰娘仍然是个小女孩子,看到她这样,只希望这桩婚事不要再出什么变故了才好。

  “都监使在崇州,似乎没有必要跟宁海镇如此对立啊?”赵勤民说道,他匆忙赶来,主要是为宁海镇萧涛远派人到总督府告状一事,他认为林缚呈文参劾宁海镇水营有些过于急躁了,如今林缚与顾悟尘是准翁婿关系,顾悟尘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好揣摩的,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萧都尉与我们这边关系一向还好,这次算是彻底交恶了!”

  “你看这个,”顾悟尘将案头一封拆开的私函拿起来递给赵勤民,说道,“你看过之后,此事绝不可以外传!”

  赵勤民接过信函,却是林缚写给顾悟尘的私信。顾悟尘能将林缚捎来的私信给他看,说明对他还是信任的,赵勤民稍感安心,将信件打开来看,越看越是惊心,林缚将崇州童子案的始末都写在信里。他将信函放回案头,说道:“这个萧涛远当真是胆大妄为啊,我算是看走了眼……”他借放信的当儿,细细观察顾悟尘,心想:林缚拖到此时,甚至是他全面控制崇州之后,才将崇州童子案告诉顾悟尘,说起来对顾悟尘并没有多少信任啊,顾悟尘心里会怎么想?

  去年太湖盗奔袭西沙岛时,宁海镇水营在崇州的驻军就见死不救,赵勤民还以为那时林缚与萧涛远结下仇怨,没想到崇州童子案竟有这样的曲折。这时候要防止萧涛远狗急了跳墙去投东海寇,不能将崇州童子案公布于世,但是想要林缚与萧涛远妥协也不可能,他便不再说这事。

  顾悟尘眼睛没有再看那封信,对赵勤民说道:“你抽时间去一趟崇州,问林缚需要这边帮着做什么,有些事情信里说不清楚,当面交待的好——嗣元也去崇州,从崇州坐船去青州,他外祖那边更缺人手,我打算让嗣元去青州锻炼……”

  “这是好事,少爷早就应该独挡一面了,”赵勤民说道,他知道顾悟尘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寄以厚望的,又说道,“我家小子不是读书的料,请大人同意让他也跟着去青州,也好有个贴心人照顾好少爷……”在江东,顾悟尘受岳冷秋压制着,需处处小心、步步谨慎,不敢放顾嗣元出去独挡一面,在山东暂时还没有人能站出来跟身为宣抚大使的汤浩信抗衡,顾嗣元过去,更有独挡一面锻炼的机会。

  多事之秋、乱世当头,掌权、掌事权、掌兵权最是重要,哪里还能循规蹈矩的考科举、进翰林熬资历?

  “你家赵晋是个人才,让他跟嗣元去青州也好,”顾悟尘点了点,同意让赵勤民的儿子赵晋跟着去青州,又说道,“青州那边太缺人手,要有个能挑大梁的,嗣元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你觉得张玉伯合适,还是陈元亮合适?”

  张玉伯是江宁府左司寇参军,陈元亮为秣陵知县。由于江宁为大越朝南都,属官、正印官的官阶都要比普通府县高出几等。江宁府正印官为正三品府尹,远非一般的知府能比,张玉伯、陈元亮也都是正六品文官。

  调去青州辅助汤浩信,少说也要升正五品,说不定来年一过,就要加佥都御史衔升正四品做按察副使或宣抚副使,绝对是青云大道。

  张玉伯、陈元亮都是进士出身,资历也勉强够了,谁去青州都合适。

  张玉伯为人太正,跟林缚走得又过于靠近,赵勤民不喜欢。

  赵勤民心里想:张玉伯的左司寇事权也主要集中在东城区域,而柳西林已经担任东城尉,将张玉伯调往山东,对这边的影响最小;陈元亮身为秣陵知县,能直接照应河口,应该说更不能走,顾悟尘将张玉伯、陈元亮同时拿出来让自己比较,也许他心里也是希望陈元亮去青州吧。

  “属下以为陈大人合适,”赵勤民说道,“陈大人在抹陵县独挡一面日久,去青州必能迅速帮忙老大人打开局面……”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毕竟这事要通过吏部。”顾悟尘说道。

第39章 特使驾临

  春睡迟迟,月儿一觉醒来,听着屋外的雨声,便觉得骨头架子都酥软无力,欠着身子,见林缚睡得正香,伸手轻轻抚着他下颔的胡渣子,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见林缚身子一动,便又躺下闭目装睡。

  林缚睁开眼,筋骨舒坦,看着月儿还在甜睡,薄被滑下些许,露出颈下小半片雪腻肌肤,在晨光里十分的耀眼迷人。林缚抬了一下胳膊,那薄被又滑下去此许,露出那对圆耸耸、娇弹弹的娇物,顶尖上一点嫣红,略浅的晕痕,都是如此的娇嫩……

  月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林缚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胸前看,忍不住羞意,装作初醒的慵懒样,拉起薄被子盖到颈下,只把那张眉眼如画、肤如月秋剔透的美脸露在外面,睁开秋波的美眸,望着林缚:“都什么时辰了……”

  “管他的……”林缚侧过来身子,手摸进被子里,按到她的胸上,握不住那只丰美娇挺的玉峰,便专心轻捻那粒樱桃。

  月儿受不住挑逗,双腿交心处似又有汁水渗出来,嘴里直说道:“该起床了,莫误了正事……”见林缚的双手又贴着腰身往下滑,手掌上的茧子滑过绸缎似的肌肤,挑得心里又酥又麻,心里还想着受宠,只是身子再吃不了力,只有改口求饶,“月儿经受不住,你不若将小蛮收进房里吧,让她伺候你吧?”

  “呸,呸,呸……”小蛮正端洗热水进来要伺候林缚、柳月儿起床,听见柳月儿如此说,俏脸涨得通红的轻啐道,“听了半宿蚊子叫还不够,刚进来伺候你们,还要听这样的肮脏话,”见月儿双手埋脸,脖子都喝酒似的红了,将水放在桌上,说道,“水我放在这里,不伺候你们了……”不给林缚纠缠她的机会,扭身便先走了出去。

  小蛮这时候进来,定是前宅有事通报,林缚也不敢贪欢,坐起来要寻床脚头的衣衫。

  柳月儿忍着身子酥软,披了一件衣衫要起来,林缚说道:“你再睡一会儿……”

  “哪有你起床,我还睡着的道理?”柳月儿说道,“我伺候你擦洗一下身子,前宅的事情未必有多紧急……”沾湿了汗巾替林缚擦洗身子,只是她身上衣衫斜披,露出大片白璧般的肌肤,让人血脉沸腾,使得林缚身下那根肉橛子硬挺挺的竖着、怎么也消软不下去,月儿也忍着羞意去擦洗那里,绵软的手握不拢那越发的坚如铁杵。

  看着月儿半蹲着身子认真的洗那里,嫣红的小嘴正对那根肉杵子,还有如兰香气吐出来,林缚心魂一荡,便觉得月儿那红唇额外的诱人,手抄过她的后脑勺往下按了按,要按过去。

  月儿不解,抬头看了林缚一眼,满眼的疑惑。

  “张嘴将那个吞下去!”林缚说道。

  “啊!”月儿满脸飞红,伸手打了肉忤子一下,嗔骂道,“哪里想来的下流主意?妾身才不给你作践。”将林缚丢在那里,娇羞无端的她抱起衣衫回她隔壁屋子里收拾去了。

  林缚无奈,只能自己穿衣洗漱。

  岳冷秋的动作很快,林缚拖延到十九日才将消息传回江宁,二十二日,宣抚使司参议韩载便以宣慰安抚特使的名义抵达崇州,代表宣抚使司慰问崇州受灾事。

  岳冷秋心里也明白,林缚散阶列从五品、职事列正六品、受爵、手握兵权,无论派人担任正七品的崇州知县,都不足以在崇州这一小小的一隅之地抗衡林缚。

  更何况县之正印官,地方上只能临时委派,最终还是吏部选任,人选并不受地方完全控制。

  参议一职是宣抚使司高级文官,列正五品。地方受祸,宣抚使司派员宣慰安抚地方,临时节制地方军政大权,也不算什么特例。说是临时,这时间到底有多长,则是受郡司控制。即使将来吏部正式委派知县、县丞等正印官,宣慰安抚特使要不要撤消,还是由郡司自行把握,这也是地方争权较为常用的一种手段。

  在岳冷秋看来,也只有如此安排,才能稍稍压制住林缚,不使林缚将触手伸到地方上去。

  韩载不单单代表宣抚使司,还代表总督府来质询宁海镇驻崇州水营畏敌避战事,算是总督府正式受理林缚的参劾呈文。这样至少能替宁海镇水营将兵部的质询抵挡回去,也是岳冷秋谨慎对待林缚参劾宁海镇水营的折中法子。

  林缚没有兴致到渡口去接韩载,但赶着赵勤民、顾嗣元他们也坐船与韩载前后脚到崇州。即使林缚心里也不怎么待见赵勤民,但是他与汤家、顾家这时候不能有裂痕给外人看到。他用过早餐,让韩载在渡口等了片刻,才带着曹子昂、林梦得、孙敬堂等人调了一营武卒出发去渡口迎接,在渡口与吴梅久、李书义、胡致诚等崇州县官员汇合。

  韩载所乘的官船先到,差不多已经等了有半个时辰。

  东麓渡口在军山寨的北侧,是军山与崇州陆地相夹的浅水,也是崇州江畔最主要的一处水陆码头;除了这个之外,附近就紫琅山南崖码头可以停泊大型官船。

  “林某给一桩急事耽误了,来迟相迎,望韩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林缚换了一身绯红色的官袍,朝在码头上与吴梅久说话的韩载作揖致礼。

  韩载三十七八岁,瘦长白脸,几缕山羊胡须,也穿着绯红官袍、青黑色的硬翅幞头,身材不高,与吴梅久说话时昂首踞步,有几分故意摆出来的姿态。

  其祖父韩文熙在永瞻年间曾任副相,给视为一代名臣,韩载因恩荫入仕,受先人遗泽,做到宣抚使司参议一职,也算是少壮得志的人物。

  楚党刚得势时,许多人物都骑墙观望,这两年,楚党在中枢站稳脚步,大多数官员便更改门庭、投靠楚党。汤顾与张岳分裂后,楚党里绝大多数官员是站在张协、岳冷秋这一边,江宁地方,也由于顾悟尘更亲近东阳乡党,也由于之前在江宁所使的一些手段过于激烈,使得岳冷秋一来江东就拉拢走一批人。

  当然也不排除江宁好些官员也看到朝廷有迁都江宁的可能,这更使得那些投机取功的官员放弃以前的立场,磨拳霍霍准备分一杯羹。

  韩载过来前一天,顾悟尘就派信使快马加鞭将他的资料送来崇州,要让林缚从容应对。

  韩载在码头硬生生的等了林缚大半个时辰,等到赵勤民他们的船到了渡口之后,才看到林缚的身影,他心里怎么可能大人有大量?瞅眼看着林缚,看着林缚带着五六百武卒来迎接自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林都监军务繁忙,本官也是清楚,要是为这点小事责怪你,倒显得本官心胸狭窄不体谅下属的难处……”

  韩载话里拿自己当成下属看待,林缚也不介意,瞅着码头上还有两三百人是韩载带来的护兵,笑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韩大人从宣抚使司带了多少赈济银过来……”

  “岳总督与王大人都惦记着崇州兵祸,除海陵府先前拨付的一万两现银外,这次特地使本官携带两万两银赈济银过来,”韩载昂首说道,“这还是首款,待本官视察过崇州,依情势可向宣抚使司再支领赈济银……”

  “真是谢天谢地,”林缚欣喜若狂的说道,“江东左军三千将士都还在嗷嗷待哺,好在韩大人,不然江东左军三千将士真要饿肚皮了……此外,崇州县这几天发放抚恤银子及赈济粮,跟江东左军支借了米粮及银子约一万两,也等着韩大人过来呢。林某抖胆问韩大人一声,银子在哪里,韩大人你们远道而来,辛苦得很,我们自己动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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