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从墙头投下来,经过她的身子,曲曲折折的倒映在地上。月色好像在她的腰身处打了阴影一样,本来就纤细的小腰更是盈盈一握,让她高挑完美的身材看起来加倍的惊心动魄。
咕嘟一声,安静的庭院里,这咽口水的声音也相当之惊心动魄。
“徐……徐叔……您,您手绢儿还没还我……”
苍天啊!来道闪电把我劈回去吧!徐一凡在心里惨叫。脸上还故作大度:“乖,来,叔叔抱抱……”
“没见过你这样没正型儿的长辈!怪不得我哥叫我不要搭理你呢!”
这次陈二丫没有抽他。只是轻轻啐了一口。塞外一别几个月,小美女清减了一些。也成熟了一点,胸口好像也更茁壮了一些,只是小脸还清丽如旧。
想起在绥远大盛魁管事们带他见识的那些大同娘们儿,这一刻徐一凡泪流满面。
他咳嗽一声,有点认真的道:“在绥远,我可真有些记挂着你们。听说你爹病了,怎么,要紧不要紧?”
陈二丫脸有点发红,垂着长长的睫毛:“我们回北京城,大家也谈论你呢。多少叔叔大爷们走镖十好几年,说没见过你这样的英雄……我爹是老毛病了。冬天阳气不足,咳嗽。到了开春就一里一里的见好。本来该买点儿高丽参尾巴熬汤的,可是哥哥最近赌输了钱,没法子。穷家小户的也就将就着过吧……”
徐一凡啊了一声:“五哥他也不管管?”
陈二丫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轻声道:“五爷局子大,到了年底,还有多少死的伤的叔叔大爷家要抚恤呢……哥哥现在拿大伙计的饷,五爷又把我荐出去在端郡王家眷内院儿保宅。咱们要知足,哪能老打扰五爷?”
徐一凡怦然心动,他那个时代,哪里还能见到这样善解人意,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儿?
正准备对未来岳父有所表示的时候。却见小美女一下抬头,脸色大变。哧溜一声比小兔子还快的飞也似的顺着墙根溜走。
他回头一看,月色下王五静悄悄的站在自己背后,面色凝重。
徐一凡啊了一声,顿时强笑:“五哥,我就是看看小侄女儿,关心一下……”
王五死死瞅着他,看得徐一凡正心头发毛的时候。这大豪突然喘了口粗气:“徐兄弟,你脑子灵。五哥求您出个主意……这事儿,我究竟该不该管?”
第十九章 拜门
会友镖局的后院,向来是堆放着乱七八糟杂物的地方。破了的大车轱辘,旧了的鞍具,断了的刀枪,还有说不上的什么玩意儿都堆得到处都是。
这里一向也少人迹,几处漏了顶撕了窗户纸的破房子孤零零的竖在那里。院门口还有香灰,那是镖局子的人给黄大仙烧的香。这里荒凉,传说还有黄大仙出没其中呢。
寒风嗖嗖刮过,干冷干冷的。
月色下,这本来没人的院子里却或蹲或立着几个黑影。有的人影还四下不住的走动,似乎焦躁万分。
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儿被推开。蹲着的几号人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有人手就伸进了怀里。突然院门口洋火嚓的点燃,点起了一个洋油马灯。
当先一个汉子嘘了一口气:“原来是五爷!”
王五板着脸走进院子,看那些人围了上来。他将身子一让,露出背后那个人来。
顿时就有几个人吸了口凉气:“这……这不是格巴活佛么?”
徐一凡只是苦笑,没想到自己这喇嘛都快当成真的了。他借着王五手中的马灯光亮,也打量着对面的人。当先一个,一张又青又白的长面孔,稀稀疏疏的胡须。正是当日在塞外草原,自己在他手里很吃了一些苦头的那位马上麒麟爷的姜军师!
当时听着王五转述杜麒麟的心腹来王五这里拜门的时候,他真是大吃了一惊!
听王五解说,他才知道,这时镖局对付绿林的规矩。镖局子走镖,走一路打一路那是肯定不成。别说镖走不走得成,光是死伤一堆人。婆娘叫娃娃哭,就能将一个大镖局子闹垮!
镖局走镖,靠的还是交情。绿林好汉爷截路。双方先对切口攀交情。说对了劲儿就放镖队走人。镖师爷们儿也总要客气几句:“当家的,这次兄弟走口外,有什么东西要带没有?”或者就是:“当家的,他日到了北京城,都算我的!”
好汉爷让路之后,他日真的找到门上来逛逛。镖局子就要负责他们吃好喝好玩儿好,还不能在京城落网。
王五名满天下,这样的绿林朋友也不知道有多少,他一向也是以交情够,手面大著称。
但是他这次也可真没想到。才在几个月前,双方拼出了百十条人命的马上麒麟的人马,在快过年关的时候,找上了他会友镖局来拜门!
论起来,江湖行走哪里不拉两三个朋友。那次马上麒麟最后让路,还是给了会友面子。小小不言的照应,也是没问题。可是王五再也没想到,他们求上门来的,居然是这么一桩子事儿!
没了主意的他下意识的找着心中最有主意的徐一凡,徐一凡琢磨了一阵。干脆让王五带他来这里看看。
没想到过了几个月了,自个儿换了装束,这些好汉爷还一口叫出了他的法号!
要是他这位泰西的“东方新哲”曾经当过小喇嘛的事情传出去,估计书的销量立马儿下来大半拉的。
他苦笑抱拳拱手:“各位好汉爷,近来可好?”
姜军师的目光投向一旁沉着脸的王五:“五爷,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王五哼了一声:“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我这位兄弟假扮的活佛爷和诸位谈判。其实徐兄弟是咱们会友的智囊,也是大盛魁的股东!今儿各位求的事情,王五肩膀窄,担不动。什么主张,都是我这徐兄弟来拿,他定了主意,我王五没二乎话。”
姜军师回过头来,仔细的打量着徐一凡。徐一凡也瞧着他们。几个月不见,草原上曾经那样威风的马贼们,都又消瘦又憔悴,脸上深深的都是风霜痕迹。有的人还两眼通红,看来几天没睡好觉了。
两人互瞪了半晌,姜军师苦苦一笑:“我说呢,当日徐……徐先生有胆有识,怎么只能是一个喇嘛。徐先生,就请您一言而决,救咱们大当家的不救?我们流落塞外,从来不进官衙,绝了指望,才厚颜找上五爷门上。只要二位伸了这把手,我们麒麟寨几百条汉子,几百枪马,就都是二位的!”
光绪十八年秋冬之交,在徐一凡的欧游心影录一本本印刷出来,正算盘噼里啪啦算着自己能拿多少版权收入的时候。那位马上麒麟杜爷,在热河被擒!
论起来也是那次抢劫大盛魁车队惹出来的祸事,因为塞外白灾而急了眼睛的杜麒麟。准备抢大盛魁的时候,压根没料到车队里面还有乌里雅苏台将军连顺最宠爱的四太太。
四太太她们脱险,一封书信哭诉顿时恼了将军大人。竟然花了从来没有过的气力调集了西蒙古的喀尔喀骑兵,驻守库伦的靖边军,还咨调了察哈尔都统麾下的毅军一部。三路会剿蒙察交界大青山处的麒麟寨。
杜麒麟率众突围,一路跑到了热河。准备等官军会剿劲儿过了,再回头收拾基业。没想到他投奔的一个热河马贼头子翻脸,想拿着他杜麒麟的脑袋接受招安。杜麒麟中计被擒,姜军师灵醒,多长了一个心眼。带着残部杀了出来。
事情说起来就这简短几句,但当中的江湖恩怨,血火冲杀,千里亡命。却不知道有多少。
杜麒麟已经被押到了热河首府承德,就等着公文往还然后就地正法。他们这些余部没有法子,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到这位五爷,想来拜门,在京师里活动救这位马上麒麟一命!
这样的事情,即使豪爽义气如王五又怎么敢应承,又怎么敢担待!
但是对江湖豪杰,他又不能不有交代。情急之下,也只有将徐一凡拖过来啦。
看着姜军师死死的瞅着自己,徐一凡神色不动。
这事儿,难办啊……
看着他在那里沉吟,姜军师居然也很沉得住气,只是静静的等着。荒凉的后院里面就听见北风呼啦呼啦的扯着破窗户纸的声音,每个人身上都是冻得冰冷。
就在这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突然黑暗里一个清脆冰冷的声音响起:“这小白脸能顶什么用?他能拿什么主意?五爷,咱们麒麟寨虽然败落,但是也不是这样糊弄的!姜大叔,咱们不求他们。回热河,咱们和爹爹死在一块儿!”
第二十章 又搓又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