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仁宗之子 第836节

高遵裕也缓过劲来了,可是面对这样的情景,他真的束手无策,只能是不断看,看看越来越近奔腾的黄河水,再看看努力奔跑的军卒,脑子里只有祈祷······

“大帅,需要准备绳索······”

“绳索?”

“对!末尾的军卒估计跑不过水流了,我们需要把绳索甩下去,尽可能的救下那些在后面的军卒。当初在滑州,官家指挥救援时,就是用这样的办法的!”

这是一位老护卫营的校尉,也是跟随官家去过滑州的汴梁驻防军卒。

“对···对····准备绳索,命令所有军卒列队,成纵队,准备救人!”

高遵裕眼睛还看着那吓人的的黄河水,也不管这校尉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只听到有官家做过这样的字眼······

种谊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上到半山腰了,只是觉得,这时候脑子里只有逃的概念,早忘记去观察什么地形了,只是感觉自己越来越需要把腿抬的更高。

可是,他还是没敢停下来,没敢试着去看看整支队伍的情况······这与职责无关,与勇气无关。在面对这种天威之时,任何勇气都是白搭,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场面下临危不惧!

应该安全了,种谊耳朵里已经能听到队伍里的嘈杂声,他知道离指挥部应该不远了。当时指挥部的布置,并不是要考虑西夏人掘开黄河的行为,仅仅是为了站在高处能看清楚对战的全景,从而做出应对。

没想到,歪打正着了,避免可整一路大军陷入险地。他都不敢想,若是整一路大军,都处于决口的黄河水冲击范围,该是什么样的情景?他们这一路的指挥官,又是什么样的罪行?

种谊扭头了,胸口像被箭矢射中一般,每喘一口气都疼。多少年了,还记得刚进护卫营,第一次跟随官家急速跑时,就是这种感觉。

那时候,他曾经非议过,认为这就是在教军卒如何逃······

这些年这是习惯了,并没有认为这样的急速跑到底有什么用。可就在这时候,他由衷的庆幸······

这种庆幸不止对他,对整个队伍都是一样。放眼望去,虽然已经找不到任何队列队形的痕迹,但是,种谊能看到,大多数军卒已经攀上了山腰。

水流越来越近了,处于左翼的军卒,耳朵里应该再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黄河水的咆哮声,可都还算清明,一刻都没停下继续奔跑。

这时候,即便种谊再不愿看到,可还是发生了。湍急的、奔腾的、席卷着泥沙的黄河水,就这样过来了,眼看着一个个军卒被依然高达三五尺的水幕淹没,而水幕过后,只有依旧湍急的黄泥沙的水,看不到任何军卒的痕迹·······

完了!真的完了!

第715章 河殇

种谊从看到第一个军卒被水流卷走开始,就没敢再睁眼······

他蹲在地上,他已经无力站起来了,或者说不敢站起来。种谊用手捂着脸,泪水都能从指缝中流出来。

这时候种谊在嚎啕,黄河水还在继续奔腾,可以让他嚎啕声不至于让人听见。不是他种谊脆弱,是就是这样嚎啕,也无法让自己能释怀了。

战士战死沙场,那是应有之义。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如今新军的军卒,任何人都有这个准备,也有为大宋战死沙场的觉悟。

可是,军卒们这样死去,连人影都留不下······这是作为将帅的耻辱!而且,这还是朝廷下达诏令以后的结果!

功劳?他们这一路之前所谓的攻城略地的功劳,现在看来就是对他们将帅们的嘲笑······人家西夏人一直在配合着让他们推进,就是为了这一刻,让黄河将他们带走······

功劳?打下多少城池,可以弥补这种因将帅失误而造成的损失?还是在朝廷三番五次督促下,居然他们仍然做了最后的攻击。

也就是这最后一日的攻击,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那些逃出来,沮丧的军卒,一个个都瘫坐在山腰上,就在种谊的附近。每个人都在无声的哭泣······

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士气了,虽然种谊有所恢复,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什么,可根本不知道你、怎样入手去鼓舞士气。在这样的情景下,任何语言都无力。

这时候,若是西夏人攻击,他们这一路,五六万军卒,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的欲望,只有等着宰杀!

不行!不能这样!西夏人既然想到了掘开黄河,肯定会有后续的攻击。

“全体起立!准备战斗!”

种谊不知道这时候该怎样劝说,只能是用队伍中最熟练口号喊。还好,已经在军卒脑海里烙印的口令,还是让沮丧到极点的军卒,条件反射般的站起来了。

“各校尉收拢所属,成战斗队形!”

依然是常规的熟练的口令。军卒们依然在反射般的执行着。

种谊没法去要求军卒这时候要有精气神,只希望队伍还能有队列队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着防备。也只能这样了。

河水决堤跟爆发大洪水一样,在决堤的瞬间,冲出缺口的水位几乎保持着原本的高度,后面水势的冲击可以让最前面的水位一直以一个很高、很薄的水幕前冲。

随着水流漫延,水位会因为冲击力下降而降低最前面的水幕,最终渐渐平缓。

水幕下降就意味着水流平缓了,此时的冲击力也就不再疯狂了。

当种谊装束队伍后,再看水流已经不再那么湍急了。有些幸运的军卒,或是因为抓住了什么,或是被地面的障碍物阻挡,在相对平缓的水流中泡着,拼命的扑腾······即便这种情形,他们依然没有舍得丢掉武器!

“抓住······”

种谊回头,看见山腰上的军卒在不断地向流动的黄河水里抛撒这绳索······对!还需要救人,还有活着的战友。

“全体都有,救人!”

种谊嘶吼着,用这种像发泄憋闷的嘶吼声给自己,给他们这些幸存的军卒们打气。

这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在水下挣扎的战友,需要他们的去拯救。

由于战车时人货共装的,路途不平坦,就需要绳索来捆绑住,以避免出现货物伤人的意外。所以,几乎所有的战车里,都有绳索······

一时间,整个山腰,在靠近水流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向水里抛撒绳索的军卒,同时也有了一个个被从水里拽出来的军卒。

这时候,在老护卫营,在讲武堂,在新军营里所训练的那些闲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拍背的,把人倒立吊起来的,还有做人工呼吸的,甚至不断的按压胸口的······

这都是赵曦还是太子时,经常到护卫营转悠,就把能教的都教会了老护卫营的那些军卒。而这些技能,被整个护卫营传承下来,每一年的新兵营,都要接受这些训练。

随着一声声的呛咳声出传来,便有了一个个活回来的军卒······终于让完全沉浸在伤感的军营,开始有了一点点的起色,开始有了欢呼,军卒也渐渐回魂了。

“寿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高遵裕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算找到了种谊,还有一大群。他们这一路的文武将领。可以说,他们这一路的功过,关系到每一个人。

所以,这时候很凝聚。

“大帅,末将以为,这时候应该停止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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