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不语。
“父皇。”见到李二陛下感慨的样子,晋阳不得不出声:“父皇不必感伤,或许,六皇叔心中所想的目标,并不是父皇......”晋阳的声音弱弱的,让人听了心中一暖,但是所说的话,却是让人感到有些冷然。
“嗯?兕子,你什么意思?”李二陛下看向自己的女儿,荆王在荆州藏兵,在长安城中大肆收买官员,还想对陇西的商道做手脚,其心如何,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父皇,您想想看,六皇叔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若是以您为对手,他是万万敌不过的......这次,恐怕是被您和哥哥逼得急了,才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否则,六皇叔一定会再等上十年、二十年.......”
“等到朕将位子交给承乾的时候......”李二陛下面色微怒,手握成拳,这么一想,自家闺女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
手握成拳,一拳贯在了书案上。
“父皇息怒......”晋阳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刚才的几句话,似乎是有些触了一些不该触到的底线,可是却是非说不可,晋阳心中知道,十几年前的那场宫变可能会是父皇一辈子的阴影,那件事,造成了父皇与皇爷爷十几年的隔阂,至今无法消弭,这次与六皇叔之间的对决,很可能会因为皇爷爷或者是父皇的一时心软,造成一些无法预估的后果,所以,晋阳不得不说出来,让自家父皇下定决心。
晋阳打小儿生活在宫中,她是善良,单纯,但是宫里的孩子却不蠢,因为她们蠢不起,晋阳就算是再善良,再单纯,在叔叔与亲哥哥和父皇之间的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自己的家人,而不是这个叔叔。
李二陛下起身,走到晋阳身边,动作温柔的将晋阳扶了起来:“兕子无须如此,父皇都明白,父皇很高兴,你长大了,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保护你的亲人了,你说的,父皇都懂。”李二陛下叹息一声:“至于你六皇叔,自取灭亡,怪不得朕,就算朕心软,你们不要忘了,朝堂之上,还有你舅舅,还有房相,还有魏征那老匹夫!”
听到李二陛下称呼魏征为老匹夫,众人都低着头,表示自己没听到。
晋阳则是笑了笑:“父皇在背后如此诋毁魏师,非君子所为!”
“哈哈哈哈哈,兕子啊,你魏师在背后诋毁朕的次数,也不少,你可不要有失偏颇啊。”李二陛下说道:“罢了,说正事,青雀。”
“儿臣在。”李泰拱手上前。
“你与杜楚客,严密探查荆王离开长安一事,若是发现荆王果真是要回荆州,立即入宫禀报!”
“是!儿臣遵旨。”
“钱堆。”
“草民在。”钱堆站出来,拱手行礼。
“至于你,恐怕你们早在荆州,安放了人手了吧。”李二陛下看着钱堆说道。
“......陛下英明......”钱堆无奈承认。
“无须惶恐,儿侯府那点儿底细,朕一清二楚,这些年来二贤庄在江湖上声望依旧,既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现在,你在荆州安排的人手,倒是能派上用场,你立即传话去荆州,让你们那边的人,将在荆州搜集到的消息,立即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李二陛下说道。
“是,草民领旨。”钱堆应道:“陛下......”
“还有何事?说。”李二陛下看着欲言又止的钱堆,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话。
“陛下,八百里加急,那只有军中的红翎急使才能日夜兼程,遇关不查,草民手下的人......”
“你小子,怪不得儿看重你,在朕面前还敢跟朕讨价还价!”李二陛下气道。
“草民说的是实情......”
“就算你说的是实情,说说看,你想跟朕,要什么?”李二陛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钱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封陛下您的手谕,能让我们的人,连夜过关的手谕。”钱堆说道。
“你倒是精明,准了。”李二陛下说道。
“草民多谢陛下!”钱堆拱手行了一大礼。
有了陛下的这封手谕,只要不写日期,日后商队便能在大唐境内,横行无阻了......
“朕的手谕也不是这么好拿......”
“草民愿将商队每年一成的收入,上缴给内务府。”钱堆连忙说道,这可是好机会啊,若是与陛下的内务府挂上钩,盛唐集团那就一跃成为了‘皇商’了,自是其它商会比不得的。
李二陛下语塞,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李二陛下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德义说道:“德义,你去李绩府上走躺,让他来甘露殿见朕。”
“诺。”
“还有,将辅机也召来。”李二陛下补充道。
现在祸事还在暗中发展,但是李二陛下这边,也要下手布置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李二陛下的动作(上)
武德殿,玄世一觉醒来,就看见晋阳坐在殿内的书案边,手里拿着本书在翻看。
“兕子?”玄世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脑袋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比之前却是好了许多:“现在什么时辰了?”
看到玄世醒了,晋阳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了玄世身边。
“哥哥,现在已经快要到午时了,太监宫女们正在准备吃食呢,还打算一会儿叫醒你呢。”
“兕子不会是在这里坐了一上午吧。”玄世说道。
“哪儿会啊。”晋阳笑了笑:“上午大半时间,我都在甘露殿陪着父皇呢,对了,哥哥,六皇叔果然如你所料,有动静了。”
“哦?怎么了?”玄世有点儿迫不及待的问道。
“今天上午钱堆进宫来禀报,说六皇叔已经乘着马车离开了长安城,怕是要回荆州去。”晋阳说道。
“这样啊,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距离元日也仅剩下四天,荆王返回荆州,定然赶不上元日那天的大朝会了,所以,荆王想要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了。”玄世说道:“元日过后毕竟还有一场属于你们皇家自家的聚会,荆王缺席,恐怕也会引得别人猜忌了吧。”
“是,我觉得,父皇已经在部署了,布好了局,让六皇叔入局,现在六皇叔就像是那网中的鱼儿,逃不出去,至于何时收网,便要看父皇的意思了。”晋阳感叹道。
“这比方倒是中肯。”玄世倚在背后柔软的枕头上:“现在这情况,怕是荆王想要鱼死网破了,我倒是猜那荆王,心里也没有底气,不然也不会逃的这么匆忙。”
“现在朝中不少大臣们都在猜测,到底哥哥与六皇叔那日在大安宫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像是房相还有舅舅他们,已经打听出来了,也猜出了几分原委,六皇叔的事情,瞒也瞒不住了,就是不知道皇爷爷那边,会怎样。”晋阳叹了口气,语气之中颇感无奈。
玄世笑了笑:“小小的年纪,不要总是唉声叹气的,兕子你生在皇家,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过的,就算不是现在,将来迟早也会看到。”
“我知道,只是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有些伤感罢了,虽说平日里与六皇叔也算不得亲近,但总归都是一家人......”
玄世坐起来,踩上靴子,晋阳见状,又将厚实的外衣给玄世披在了身上。
“走吧,先出去吃饭,这都一上午了,还真是有些饿了。”玄世笑道,见晋阳略有伤感,连忙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