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既然他们已经离开长安了,那就代表着,他们去过他们想要过的日子了,陛下也无需为他们感到悲伤,至于兕子,女儿已经长大了,嫁为人妇,成了人家家里的当家大妇了,终究是要离开家的,这一点,陛下难不成还不明白吗?”长孙说道:“只是啊,先前他们还在这个庄子上的时候,咱们心里头觉得,人就在跟前,什么时候想要见面了,招呼一声,就能见到,离得近而已,陛下想要见兕子的话,等到他们都安顿下来,去一封信就是了,陛下眼前还是要将自己的身体养好,这才是大事。”
李二陛下的身体自从上一次在自家后院儿的演武场活动了一番之后,好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最近这段日子,连床都下不来了,一直在床上修养着,每天请大夫把脉喝药,李承乾连皇宫里的御医都给派过来了。
李二陛下的身体,是老毛病了,就算是这庄子上环境好,李二陛下也足够放松,日子过的滋润,但人的身体,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了,早年亏的太多,如今养着,也彻底养不回来,只能说让李二陛下多活几年而已。
李二陛下自己也觉得,够本了,知足了,所以他也不在乎了。
他倒是想长生,但是早些年做的那些事儿,求的那些药,早就让他心灰意冷了。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长生。
就算玄世像袁天罡说的那样,来历不凡,不也还是凡夫俗子一个,被俗世所困扰,也没见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大唐不凡的地方很多,比如说军神李靖,比如说靠着一张嘴皮子扯着大唐的大旗去借兵灭国的王玄策,再加上一个玄世,混在他们当中,玄世就算是不凡,也不会显得格外的妖孽了。
玄世做事很有分寸,所以过去的事情回想起来,玄世这个人,仔细想想,也不像袁天罡说的那么邪乎了。
要是真的那么邪乎的话,玄世当年还能差点儿让人给毒死?还能让袁守诚给救回来?
那这样的话,袁守诚岂不是比玄世更邪乎?
“朕的身体,都这么多年了,咱们心里也都清楚,说实话啊,能有这些年好日子过,朕心里已经是欣慰的很了。”李二陛下说道:“能够亲眼看着承乾掌管整个大唐,虽说有些地方着实有些激烈,但是在朕看来,却是替朕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啊,做的不错,朕觉得,朕当初退位让贤的选择,是正确的。”
李二陛下在位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受了那些世家多少气啊。
现在李承乾一上位,直接就拿着关陇门阀开刀,打击那些世家大族,为李二陛下出了一口气,也让皇帝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更重,这对皇室来说,是好事。
李二陛下在位的时候,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做,只是李二陛下一旦做了,那李二陛下的名声,可就全没了。
这些事情,放在李承乾手里去做的话,后人会夸赞李承乾,雷厉风行,是个果敢的皇帝,但是这些事情要是放在李二陛下手中去做的话,加上李二陛下登基做皇帝前的事儿,那李二陛下就成了暴君,成了忘恩负义的人,成了杀功臣的皇帝了。
至少现在,李二陛下除却玄武门的事儿,除却娶了自己弟弟的媳妇儿的事儿,在朝政方面,是没有什么可以黑的。
李二陛下在庄子上,也是亲眼看着书院一步步走过来的,再加上朝中的局面,所以李二陛下欣慰的很。
他觉得,人活这一辈子,到了这个年纪,回头看身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值当的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多少人都还记挂着陛下的身子呢,陛下也要好好修养才是,至于外面的事情,陛下相信承乾,一定能够处理好的。”长孙太后说道:“臣妾也希望有一天,儿那孩子能够想通,承乾那孩子,也能退一步,然后,一家人团聚,和和美美。”
这话说出来,长孙自己都不相信,只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能够来安慰李二陛下了,先这么讲出来再说。
“希望能够如你所说的这样啊。”李二陛下笑着感慨道:“人啊,越老越见不得离别啊。”
说完之后,李二陛下便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在长孙太后的搀扶下,躺在了床上。
长孙没有离开,而是拿了一把扇子,坐在了床边,轻轻的为李二陛下扇风。
夏天快要过去了,但是天依旧是热的厉害。
就算盛夏过去,还有秋老虎呢。
李二陛下是喝了药休息的,喝完药的人,心情能有多好?烦躁的很,所以长孙亲自坐在床边陪着李二陛下。
这两口子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啊。
庄子上,书院之中。
虽然书院的戒严让外面的人进不来,但是学生么之间还是在讨论着书院的戒严,还有玄家一大家子离开庄子上的事儿,不但没有消停下来,反而有点儿越演越烈的意思。
书院的先生们,越是想让这件事情平息下去,让学生们忘记这件事安心读书,学生们私底下讨论的就越是激烈。
若是这当中没有什么隐情的话,为什么书院先生们的反应会这么大?摆明了这里面有事儿啊。
八卦的心思,谁都有,尤其是想这个年纪的学生们,好奇心就更旺盛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搀和
但是他们哪儿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少好奇一些为好,好奇心害死猫。
现在,学生们就是一些人眼中的好奇心旺盛的猫。
让他们好奇吧,学生们不好奇,不议论,他们怎么下手引到,怎么挑唆学生闹事呢?
“现在书院护卫天天守着,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也不让咱们出去,这摆明了就是把咱们当犯人给看管起来嘛。”有的学生说道。
“先生们应该也是为了咱们好,不想让咱们参合这件事儿,这件事儿,毕竟是个麻烦。”又有学生说道。
前一个说话的学生,是出身官家,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受不得多少拘束,而后一个学生,则是出身寻常人家,但并非东山县庄子上出身的学生。
一个不想被“管束”,一个怕沾惹“麻烦”。
他的担心,也是合情合理,毕竟,书院里的学生,不都是庄子上出身的学生,他们跟玄家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什么恩惠。
至于这书院,在一小部分学生看来,他们来这边读书,又不是没有交钱,交了钱就可以了不是吗?
这样的学生,也不屑于这个书院所谓的圈子,因为他们来书院,就是为了给自己多一条进身之路罢了,毕业之后,要是能考得上,那就更好了,考不上,家里也有门路,对于他们来说,就看哪个门路比较高了,他们是有选择的。
还有一些刚刚走进书院的学生,对于书院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
“看看书院这么紧张,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话说回来,你们就不好奇吗?”另外一个学生说道。
“能有什么好好奇的,我从小的时候就听我爹说,朝廷之中的事情有多么的麻烦,其实照我看啊,一点儿也不麻烦,一切的麻烦,无非就是因为两个字,钱和权。”站在一边儿的另外一个学生说道:“官场上的事儿,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咱们不去搀和,所以自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我爹还说,到了书院之中,就安心读书就是了,这些事儿啊,不是咱们能够搀和的,让我少去浩气这些事儿,我也好心提醒你们一些,朝廷的事儿,跟咱们这些学生没多大关系,别到最后搀和来搀和去,把自己的前程给搀和没了。”
这人说话,虽然难听,但也中肯,说出来的这番话,都是警告自己的同学,让他们少惹事,人家家里家长跟他说的话,能够拿出来告诫同学,也说明这学子,心肠也是不错的了。
“张兄,你们可以不掺和,但是我跟你们不同,你们也知道,我是出身于庄子上,受玄公恩惠,如今玄公有难,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另外一个出身东山县的学生说道:“这件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如今看来,显然先生们是不愿意去插手的,所以,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办法了。”
“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你能办的了的,即便回去之后,你爹说,让你帮忙,你就直接跟你爹说就是了,这件事儿,你搀和进去了,影响你前程,这样的话,你爹还能让你去搀和吗?”
那学生闻言,笑了笑,说道:“你要是觉得我爹知道了之后就不让我搀和了的话,那张兄也就太小看我爹了,别说是我爹了,但凡是东山县庄子上的人,就算知道搀和这件事儿有麻烦,也不会怕麻烦的,张兄的出身与我们不同,也未曾在庄子上生活过,自然是不能理解的。”
玄家对于庄子上的人有多大的恩惠,应该就只有庄子上的人自己心里清楚了,这恩惠,是报答不清楚的,即便是报答不清楚,他们也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报答。
如今玄公有难,让他们袖手旁观,这如何能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