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什么单纯的好,或者是纯粹的话,有的,就只有利益。
窦家能够为了保住自己在陛下心里的位子,可以顺从陛下的意思,与玄家交好,放下往日的种种恩怨,但是到时候万一玄家真的有什么事儿了,扛不住了,窦家是绝对不会雪中送炭的。
若是玄家挺过来了,在这场争斗之中赢了,那窦家能够做的,可就多了,比如说,锦上添花。
“孝果啊,你还年轻,等过一阵子啊,就有个闲散的官职先挂在身上,多在官场历练一番,等到真正的接触到了朝廷,你的步子,能够迈进那含元殿了,你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你就能看到真实的世家。”窦衍说道“正好,这两年,多走动走动,多做些事,给自己长点儿心眼儿,好了,担惊受怕了一宿,大半天还在玄家大宅,既然回了家,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觉去吧,别的,你就暂时不要管了。”
“是,伯父。”窦孝果拱手行礼,退出了大厅,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
看着窦孝果离开的背影,窦衍也是眯了眯眼,原本以为这小子就是个纨绔子弟,一辈子就在长安城浑浑噩噩的过了,反正窦家又不是养不起,哪成想啊,就这么一次的机会,这小子一下子就抓住了,进入了皇帝的视线范围内,还跟玄家扯上了关系,只要用心稍做经营,这小子就要发达了啊。
人啊,真是时也,命也,这小子算是因祸得福了。
窦孝果只是窦衍的侄子,而不是儿子,窦孝果的父亲窦诞又在年前病死了,窦孝果也就被托付给了窦衍来照看,不过,哪儿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比侄子优秀的人呢?
窦衍都三个儿子,大儿子窦孝俭和二儿子窦孝威都没有什么天分,至今在长安城的金吾卫营之中还混不出个什么名头来,三儿子窦孝忠,现在是简州刺史,但是不在长安城中,在简州任上。
而窦孝果呢,就因为这件事,礼部侍郎,唾手可得。
窦衍觉得,当时派人去庄子上查店铺的账本,怎么就没把自己的儿子派过去呢?
当初窦衍派窦孝果过去,当中也有些别的意思,既然窦孝果自己不成器,那就让他尝试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吧,结果就这么巧了。
若是当初派遣他的儿子去庄子上了,说起来,也不一定会遇到这件事儿,即便是看到了,也不会出手吧?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意玄家的孩子被怎么样,也不认得玄家的孩子。
但是窦孝果就不一样了,他是见过安安的,而且因为玄世的关系,他对玄家的父女,印象还十分的深刻,看见了肯定认识,至于为什么出手,反正窦孝果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出手了就出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都平安无事,这种小原因,也就不必太过在意了。
窦衍也没有问窦孝果,那些绑匪被后是什么人指使的,窦孝果也没有主动说。
他觉得,自己的伯父没有问,也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吧,或者说,像伯父这么聪明的人,甚至已经猜测到了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针对这个,窦衍也在装傻,因为窦衍现在还不想去得罪五姓七宗的当中任何一家人,窦孝果被绑,这也算不得大事儿,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起初,也是窦孝果自己要卷入这件事儿当中,人家也没打算对他下手,窦家也没有必要死咬着不放。
窦孝果对于窦衍来说,从前是并不怎么重要,但是既然有了礼部侍郎的准位子,那对窦家还是有些用处的。
窦衍自己坐在打听之中,衡量着方才的事儿。
玄家,五姓七宗,皇帝,窦家,窦孝果
一个偌大的家族,尤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要当家,也不容易啊。
窦衍想要让窦家从钱庄的这场风波抽身出来,但是,要是皇帝不追究窦家钱庄的事儿,窦家就势必要与玄家站在一起,那么,窦家将要面对的,是五姓七宗的反击,虽说他们的首要目标肯定是玄家,但是难免窦家这边也会受到不小的波及。
若仅仅是一家两家,有皇帝撑腰,有玄家顶在前头,窦衍是不会惧怕的,又不是斗不过,可是他们要面对的,是团结起来的五姓七宗啊,虽然郑家现在已经被打压到尘埃之中了,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把人逼到了绝路上,就更要防范着他们的垂死挣扎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
就比如说这次想要绑架玄家的两个孩子,十有是郑家的人做的,因为到了现在,郑家面临生死存亡的场面,他们什么事儿都敢做。
退一步来说,这件事做了,要是真能阻止了玄世继续查钱庄的事儿,受益的王家,可是要好好谢谢郑家,其余同为五姓七宗的世家也是如此,这样一来,郑家东山再起,有这些世家的帮助,也并不难。
可惜没成功,就算成功了,玄世在外头知道了自己的孩子被人绑架了,会束手就擒,这也是两说。
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郑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无非就是要给自己博一条活路。
可惜了,这条路,被他们自己亲手断了。
要是郑家的人做事不这么贪心,不去杀人灭口,说不定窦孝果和安安,还真的就落在了郑家人的手中,玄世那么疼自己的闺女,在登州那边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估计会立马从登州杀回来。
现在事情没成,就没有这个估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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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谁都贪恋富贵
王胜的目光也落在了沂州城知县的身上。
原本这人就是背靠王家,虽然也是十年寒窗读书入仕途,但是在那个时候,要是背后没有靠着一颗大树的话,想要能做官出头,可不容易,挂着个读书人的名头兜兜转转十多年,这才想开了,放下了读书人的清高,开始用心给自己谋出路了,找上了王家,走了王家的关系,这才有机会在沂州城这个地方做个一地的父母官。
所以说起来,这沂州城的知县,算是王家一系的人,王胜觉得,自己现在可还坐在这儿呢,而且,先前的事儿,这知县可是知道和参与的,难不成,能够临了叛变,倒向玄世那边?即便是那样,他也没有好下场,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就跟随着王家,成了,荣华富贵和权利地位,唾手可得,败了的话,无非命一条。
若是倒向玄世,到后来被人查出来先前的事儿,他的命也保不住。
所以说,何不一搏呢?
“齐国公,这里是沂州城。”知县看着玄世说道。
这意思明摆着就是强龙别来压他们这些地头蛇,你是国公爷,在长安城有天大的能耐,但是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得收敛着点儿,到了沂州城地界儿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要是条狗,你最好摇摇尾巴会讨人开心。
“我知道。”玄世笑道:“这里还是大唐。”
“齐国公,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家都安安稳稳的,没有那么多事儿,是吧,你也别当着我们的路,我们也不挡着您的路,大家和和气气,和气生财嘛。”沂州城知县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玄世笑道:“你们费尽心力,想要谋钱,谋权,这本身没错,错就错在,你们不走正路。”
玄世自己就伟大吗?不,他也不标榜自己,钱,玄世谋,不然也没有东山县庄子上的今天,也没有玄家今天的好日子,权利呢?事情做的多了,有些事情,水到渠成,玄世没有去苦心钻营,但是既然到了自己的手中,那就断然没有轻而易举的再送出去的道理。
没有权,如何保住钱?保不住钱,如何保住玄家?
钱与权,相辅相成。
想要钱,想要权,可以啊,但是不管做什么,得有基本的底线,当官的没有了底线,坑害的,可不是一个两个的人。
“什么路是正路?”王胜听到玄世的话,脸上的笑容极尽嘲讽:“原以为齐国公到了这个年纪,也就没有那些,刚刚踏进官场的那些血气方刚的愣头小子那样的想法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官场也厮混了这么多年,上过战场,入过朝堂,娶了公主,封了国公,没想到,齐国公你,还是这么的一根筋啊,真不知道,玄公你这么下去,玄家还能在长安城站稳多长时间,哦,当然,要是玄公的儿子足够出息的话,或许,玄公能早些退出朝堂,回家安享晚年呢。”
“一根筋也好,聪明狡猾也罢,至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玄世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直接来到了王胜的面前:“至少,我不像大人你啊。”
“什么意思?”王胜楞道。
“被人近了身,还这么安稳,倒是沉稳。”玄世一笑,直接抓住了王胜的衣领,往前一拉,另外一只手直接劈在了王胜的后颈。
“你.......”
就只留下了这么一声,王胜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