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中年男人应声道。
虽然地方上的钱庄也是受到地方官府监管的,但是这种所谓的监管,就是按时查看账本罢了,查看之后,对的上,而后就把钱庄之中的钱财封箱,由专门的人送往长安城,封入国库。
送走的,是钱庄一年下来的盈利,平常苏州这边的钱庄郑安在无事的时候也会过去看看,每年送往长安的钱也不少,所以对于钱庄这边,郑安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但是现在洛阳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郑安也不得不再去确认一下自己治下的钱庄有没有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肯定是要尽早解决的,越是往后拖,事情的影响就越大,能够拽出来的人就越多,牵扯的就越广泛。
想到这些,郑安也不禁的开始为玄世担心了。
他这可是以一人之力,要去掀翻五姓七宗啊。
又或者,事情到了最后,会有些什么转机不成?
想了一会儿,郑安还是决定暂且将这份心思放下,这些事情也不是他应该去想的事情,反正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齐国公人家肯定会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想的多啊,不然人家现在能坐在这个位子上,能被陛下所信任吗?
郑安觉得,现在他只要守好他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没问题就可以了,确保江苏境内的钱庄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了,就算是有点儿小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因为朝廷要杀的,是他们想要杀的,想要除掉的,至于下面的小猫小狗三两只,还不是要交给地方上的官府来处理,这件事情的确是要出人命,但是死的人太多了也不好,朝廷会控制一个赌的,所以郑安断定,下面的这些人,只要不太过分,是不会有性命之危的。
郑家本就牵扯到这件事当中了,还是在洛阳被齐国公第一个给抓出来的,郑安虽然与郑家之间关系不怎么好,但是好歹是出身郑家,姓郑,是郑家家主的儿子,有些想要拉他下马的人,多多少少会往这上面打主意,所以郑安是不得不防,在朝廷的人到苏州来,他自己要先将自己治下的钱庄都过一遍,确保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郑安能被朝廷外放成为一方刺史,也不是一点儿本事都没有的,没本事有机遇也是抓不住的。
约莫半个月的功夫,玄世一行人从洛阳到了登州,在登州城安顿了下来,住在了客栈之中。
赵俊到了洛阳,住进了洛阳的官衙,许敬宗这些日子也是在洛阳混的如鱼得水,毕竟是长安城那边来的,洛阳城又逢大变,洛阳城之中有点儿身份的人现在都乐得巴结许敬宗,许敬宗也是大为满足。
“老爷,长安那边有人过来了,说是来拜会您的。”许敬宗身边的下人地上了拜帖。
许敬宗将手擦干净,而后拿过了拜帖,打开来看。
“王家人。”许敬宗笑道:“这王家人倒是挺有意思的,是真不着急呢,还是反应迟缓。”
许敬宗猜测,王家恐怕是猜出,齐国公玄世去登州,登州那边肯定又要出事儿了吧。
王家的老家可是在琅琊。
其实这事儿说人家王家的反应慢也是有些冤枉人,单单是朝堂那边瞒着洛阳的事儿就瞒了不少时候,等到王家揣摩出皇帝的意思之后,再想联络许敬宗这边,时候选的有些不对,也可以说是天公不作美,从长安到洛阳的人,在路上就走了半个月。
虽然年过了,但毕竟还是在冬天里,说是入了春,但是寒冬的气候哪儿就这么容易就退了,怎么说也得等到三四月,才能感觉到一丝暖,那才是春天到了,在路上这么一耽搁,在到洛阳找到许敬宗,这不就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儿了嘛。
“请来人到书房吧。”许敬宗说道。
“是,老爷。”
许敬宗自己收拾妥当之后也去了书房,提前在书房等着王家人。
王家的人来见许敬宗,自然也不是空手来的,路上之所以走的这么慢,除却天气原因之外,还因为他们从长安给许敬宗带了一份厚礼过来。
现在许敬宗虽然人在洛阳,但是长安城现在想要巴结他的了不在少数,就是因为李承乾召见许敬宗,特派他到洛阳城,他们觉得许敬宗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要拉拢巴结许敬宗,达到自保的目的。
至少要知道一些别的什么消息,知道了之后,才能有防范。
关于洛阳钱庄,还有郑钧一家子死的死,发配的发配,事情的前因后果在长安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正是因为了解透彻了,所以这些世家的人怕了。
“小的王贵,拜见许大人。”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王家人
王贵行礼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放在了许敬宗身边的桌子上。
“大人,这是我们家老爷对许大人的一点儿意思,还请许大人笑纳。”王贵陪着笑脸说道。
王贵相对于先前郑家派来的那个人,态度让许敬宗舒服多了,至于郑家那个,许敬宗的心里对他是不屑一顾的,郑家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还认不清情况吗?
至于这个王家嘛......
这不王家还没有什么动静嘛,人家也是提前做准备而已,不过,现在是没什么动静,以后可就说不准了,齐国公玄世不是已经去了登州去了么。
王家要是在琅琊那边跟钱庄有什么不明不白的瓜葛的话,出事儿也是早晚的,但是趁着王家的事儿还没有暴漏出来,许敬宗在洛阳这边可操作的空间也就大了许多。
许敬宗无非就是想为自己敛财,他是求财,至于到时候王家出了什么事儿,这跟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王家人找上他,无非就是想要从他这边得到一些什么内幕消息。
而这些消息对于朝廷来说,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反正长安城那边,早晚都得放出来。
李承乾要处置的可是郑家,要是手里没点儿真东西放出来让天下人知道,他虽然是皇帝,但是还真不怎么好动郑家。
当初李家夺天下,对于这些世家,靠的是许官收买,才将他们拉拢到李家身边儿来的,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没有干货,是动不了这些世家的,一旦动了,那李家这个忘恩负义的名头可就是坐实了。
但是有足够的证据,那就不同了,与国争利,动了国库的钱,这罪名可不小,皇帝要处置郑家,谁都说不出什么借口来。
要是人人都像郑家这样的话,那终是国将不国。
“你们家老爷有心了。”许敬宗笑道。
“应当的,应当的。”王贵陪着笑脸说道。
许敬宗摇了摇头,笑道:“没有谁结交谁是应当的,也没有谁给谁送东西是应当的,你们老爷的意思,我多多少少还懂一些,朝廷的人已经前往登州去了,至于是谁,我不多说,你们老爷心中有数,那是一个本官也得罪不起的人,至于他在登州敢什么,你们老爷也知道,洛阳城这边的事情是个例子,也是一个警示,能不能来的及脱身,看你们了,陛下这次下决心要整顿钱庄的事儿,来不及脱身的,一个都跑不了,而且,这次陛下的态度十分认真,把我的话转告给你家老爷,本官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好的,小的替我们家老爷,先谢过许大人了,以后咱们两家,也是要常来常往才好。”王贵说道。
许敬宗笑而不语。
王家若是能够躲过这一劫,常来常往倒是没什么,这是好事儿,但是王家若是撞上了,逃不过了,那许敬宗推开王家肯定比谁都干净利索,毕竟为了一点儿好处把自己搭进去,这一点儿都不值当。
玄世一行人已经往登州去了,在许敬宗到达洛阳前,他们就离开了洛阳,王贵也知道现如今时间紧迫,从许敬宗的住处出来之后,也未曾在洛阳城休息,便直接带着人奔赴登州。
王家的老家在琅琊,离着登州也不远,他要尽快赶到那边,主持大局。
说起来,王贵这个人在王家,多少还是有些地位的,虽然不是家里的嫡长子,但也是正房所出,在为人处世的圆滑程度上,王家如今的嫡长子也是不如他的,否则王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交给他来操持。
而王贵也的确没有辜负王家对他的期待,到了洛阳城见到了许敬宗之后,态度要多端正就有多端正,要多谦恭就有多谦恭,让许敬宗对于这个王贵的印象十分良好,也愿意与这个王贵交谈。
一旦与之交谈了,言语之间就能不动声色的透漏给王贵一些东西,王贵也知道许敬宗这是找机会跟他说事情,也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奉承着许敬宗。
玄世到了登州之后,倒是没有着急进城,而是去了登州水师营地,他在这边,倒是还有几个故人,都是当初在战场上一起杀出来的交情,来往不多,但是关系还不错,登州这边倒是不比洛阳,登州附近没有什么军队营地,就只有水师营地,一旦要用人,肯定是要拿着皇帝的信物到水师营地这边来,而玄世在这边也认识几个人,调动起来,也就更方便了。
比起郑家,盘踞在琅琊的王家,也不是个善茬儿,至少比起郑家来,王家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