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知道玄世在查探石城还有十年前的案子，看他这两天除却早上在房里多睡会儿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往外跑，晚上书房的灯也亮到很晚。
“那倒不至于，有些事情吩咐底下的人去查就是了。”玄世拿起馒头和筷子，一边吃一边说道：“娘亲，咱府上现在人手不够，我让珑儿从二贤庄那边调人了，来了之后，都安排在长安城里，这样调度起来也方便。”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玄世确实不理会这么多，本来一天到晚在外面忙活，与家里人聚在一起最多的时候就是吃饭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多交流，还有什么时候能这么悠闲。
玄世将近来长安城的情况以及自己现在的事情跟王氏聊了一番。
王氏将侍立在周围的丫环打发了出去，说道：“儿觉得兵部侍郎孙耀庭是故意要压下石城的折子？”
玄世给王氏说了他暗中查探孙耀庭的事情，他想听听王氏的看法，虽然自己两世为人多处不少见识，但是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规则，这些规则，玄世绝对没有王氏懂的多。
玄世：“没错，而且我觉得我回来之后陛下给了我大理寺少卿这个位子，也是默许了我去查孙耀庭的事儿。”
“当年你离家之时，来府上查探的人之中就有这孙耀庭，当然我也派人留意了一番，孙耀庭此人，寒门出身，武德年间的时候就在兵部任职，起初不过是个尚书右司诸司郎中，一路高升到兵部左侍郎，本身政绩平平却能一路高升，虽说这升任的时间长了些，若是仔细的留意的话，他这官位，升任确实异常，长安城天子脚下，政绩考核甚是严谨，若这孙耀庭背后无人，却也说不过去了。”王氏风轻云淡的说道：“既然儿你要查，可从这方面入手。”
官职升任？玄世略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先前在大理寺看到孙耀庭的一些记录，但是他出身这方面却还真没注意，王氏这么一说，玄世更加觉得这孙耀庭可疑，一个寒门出身毫无任何突出政绩的人，如何一路高升到兵部左侍郎这个位子的？
“娘亲，您当年可曾查探到什么可疑之处？”玄世问道。
“嗯......”王氏稍加沉吟，随即说道：“有一点，这孙耀庭先前是太上皇的人。”
这又跟李渊有什么关系。
“儿想必也知道，你中毒前夕，李元景正在长安，而且私下里见了太上皇，就是那时候，李元景从太上皇手中接过了太上皇残留在朝堂上的势力，当然，其中也包括孙耀庭。”王氏继续说道：“所以说，不光是孙耀庭，现在在朝中所有的武德旧臣，都要查。”
王氏也不愧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能够做到管中窥豹，玄世听了也觉得，既然要查，就查个彻底，他与李元景之间的仇，可谓是不共戴天了。
“娘亲您的意思是朝中还有一条牵扯甚广的伍德旧臣的利益链？而这孙耀庭，便是这链中一环？”玄世说道：“如若真如此，为何陛下会容忍到今日呢？”
李二陛下的性格，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尤其这些沙子还是李渊掺杂在里面的。
“朝中大臣互为倚柱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尤其是这些武德年间的旧臣们，当初他们不是太上皇的直系，便是建成太子一党，陛下登基之后，对他们也是网开一面了，虽说留任，但是委任重职的少之又少，陛下也不会完全的信任他们，但是又不能大肆的裁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人对大唐还是有用的。”王氏说道：“不过儿，娘亲可要提醒你一句，你若要查案，一定要注意分寸，尽量只动孙耀庭，武德旧臣的这条链子，你可千万不要去触碰，查孙耀庭，有陛下在背后撑腰，卢国公也能从旁策应，毕竟石城的事情牵扯到了处默，但是这方面，就算是陛下，也帮不了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娘亲，只要他们对咱们府上不起什么坏心思，咱们也没必要去逞英雄。”玄世说道。
听玄世如此说，王氏的心才放下来，随后，便说起了十年前玄世中毒这件事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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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发现
王氏：“你去国子监见了玄清？”
玄世点头：“恩，玄清与小莲来往最是相近，所以我去问他了。”
“那你问出什么了？”
“小莲在府中并未与府外的陌生人接触过，自从孙道长离开侯府之后，小莲被钟叔安排到厨房去接管采买的事情去了，每天见的，不过是个送货郎罢了。”玄世说道。
“送货郎？”王氏惊疑一声：“你是说每天？”
“有什么问题吗？侯府厨房的食材什么的，不都是货郎每天送过来的吗？”玄世不解。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府上货郎送货一般都是三四天来一趟，哪儿有一天一跑的，这也忒勤快了些，这些年都是这样。”王氏偶尔也会去厨房弄些东西，厨房那里有刘厨子两口子在打理，所以这些事情也多多少少的清楚一些。
“小莲之后，那货郎是否换了人？”玄世问道。
“这娘就不清楚了，你让人去厨房问问老刘吧，这事现在是刘嫂在管着。”王氏说道：“儿啊，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查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别太累着自己，凡事都要一步一步的来，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目标，就只剩下拿到能够摆在陛下面前的证据了，所以，不必如此勉强自己。”王氏说出这番话，也是听下人们说昨夜晚上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三更天，担心玄世会经常熬夜，玄世的身子本就刚恢复，长此下去，会对身体不利。
玄世笑笑，不语，证据？大唐也不是完全讲究证据的地方啊，李元景，就算证据摆在李二陛下的眼前，没有足够触动李二陛下神经的东西，李元景无非就是一顿不痛不痒的惩罚而已，这可不是玄世想要的。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不过王氏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这些事情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慢慢来，一击必中才是玄世想要的结果。
“娘，眼看十月就要过去了，在过个一个月，可就又入冬了。”
“是啊，这日子过的可真块啊，转眼间，你都快十五岁了，娘也该给你物色一门好亲事了。”王氏笑道。
额.....玄世闻言，呆立当场，自己才十五岁，不着急吧......
“那个，娘亲，我是说，现在天气正是舒适的时候，要不咱明日出城去游玩一番吧。”玄世提议道，长安郊外，景色正好。现在这天气，是出游的最佳时机，玄世想着王氏在长安城待了十年，都没怎么出门，自个儿一回来忙这忙那的，少有时间陪同王氏，心中不免赶到愧疚。
“你最近不是在忙案子吗，等过两天你有空再说吧。”王氏想了想，便推辞了。
“案子什么时候忙都成，不着急，好时光不等人啊娘亲，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咱们府上就集体出游，咱们庄子上就是不错的地儿，我让石虎和珑儿去准备准备。”玄世说完，便离开了饭桌，准备去找珑儿说明日的事儿。
王氏看着玄世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自己，也有好几年未曾走出过这侯府了吧......没想到这些年，自己也就这么心如止水的过来了，一晃眼，儿子也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懂事。
玄世一走，王氏便吩咐下人来将晚饭都撤了，天色不早，她也该回房休息了。
玄世出了中厅之后，便又到了书房，珑儿吃过晚饭在之后便在书房开始打扫，也就只有这时候才有功夫顾得上书房，其他时间都是跟在玄世身旁在外面的。
听到书房门被打开，珑儿也未做反应，倒是玄世，一推开书房门，便看到高峻已经跪坐在书案那边了，见到玄世进来，高峻躬身一礼。
“小侯爷。”
看到高峻在书房，玄世估摸着应该是孙耀庭那边又打听出什么消息了。
走到案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高峻倒了一杯：“说说吧，孙耀庭那边怎么样了，今儿个我在玄武搂听说，卫国公在汉州大败吐蕃军队，即日就要班师回朝了，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卫国公即将回长安这事小的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今天咱们的人盯着孙耀庭的府邸一整天，发现了一个比较可疑的人。”高峻说道。
“可疑的人？”
“没错，是个货郎，这个货郎一天往孙耀庭的府邸跑了三趟，而且进出时候，神色不正常，一直在东张西望，好像怕被人发现一样，这人已经被咱盯上了，小的已经派人跟踪着他了。”高峻说道。
又是货郎，若这个货郎跟十年前出入侯府的货郎是一个人的话，那孙耀庭极有可能也是十年前暗害自己的参与者，就算不是参与者，也是同谋。
“小侯爷，接下来，还是继续监视孙耀庭吗？”高峻问道。
玄世摇了摇头：“不必，珑儿你过来一下。”
在内间的清理的珑儿听到玄世叫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坐在玄世对面的高峻，随后看着玄世：“小侯爷，何事？”
玄世：“去把石虎叫来。”
“哦。”珑儿应了一声，走出书房，去找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