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了李淳风来的?”李二陛下说道。
“正是。”玄世拱手应声道。
“既然你知道这件事,朕也没有主动找你,你竟然能够主动来朕这里提起这件事,不怕朕治你的罪吗?”李二陛下面色严肃的看着玄世。
“无论陛下是否治臣的罪,臣都要来到陛下面前,将臣对此事的看法告知陛下,李道长是因为微臣才受到牵连,若非当初微臣提议,让李道长如此,但凭李道长一人,是想不出这种主意的。”玄世说道。
“哼,朕也觉得,李淳风不是那种能想出这种馊主意的人。”李二陛下冷笑一声说道。
“正是因为当初这主意是微臣出的,所以微臣才要站出来,为李道长说话,若是视而不见,岂不是成了见死不救,让李道长为微臣的这个主意来做替罪羊?”玄世说道:“为人之道,不当如此。”
李二陛下眯着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
难得,玄世虽然主意多,古怪的点子也多,但是相比于朝堂中的那些大臣来说,玄世算是很纯粹的一个人了,这种纯粹和耿直,让李二陛下想起了已经故去的魏征。
昨天刚刚见过魏叔琬,因此李二陛下这两天遇到什么事情,偶尔能想起当初魏征在世的时候。
李二陛下也是个性情中人,这在帝王之中,不多见。
打个比方说,玄世知道魏征死后,国殇五日,但是后来因为魏征举荐的人谋反,李二陛下一气之下就把魏征的墓碑给推了。
但是后来这股子气过去了,李二陛下心里后悔了,又给魏征把碑文给立起来了。
也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了解,玄世才敢说李二陛下是个性情中人。
谁还没个脾气了,玄世生气的时候恨不得上房揭瓦,杀人放火,但是或许是下一刻,气头过去了,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成功的人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们能够很好的克制自己。
李二陛下是个成功的人,他或许自己克制不住自己,但是他的身旁,有一大堆人会帮着他克制自己,当初魏征在世的时候,便是这样一个角色。
而当初李二陛下要对魏征发难的时候,劝说李二陛下要克制的,便是长孙皇后了。
李淳风也是个仗义的人,他并没有知道李二陛下其实已经知道这当中有玄世的身影,但是从他被抓,关进天牢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没有说出玄世半点儿。
或许是够仗义,或许也是因为玄世是唯一一个能够救他的吧?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份情义玄世领了,因此,他就更不能放着李淳风在天牢里吃牢饭不管了。
“好,朕就听听,你有什么话要说给朕听。”李二陛下看着玄世,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玄世应声说道:“臣有一言,请陛下听,先前李道长送给陛下的丹药,虽名为仙丹,但实则只是普通药丸,只是说起来,那药丸说普通也普通,说不普通也不普通,对于旁人来说,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药材,但是对于陛下来说,的确是仙丹无误。”
“哦?对于朕来说是仙丹?事到如今,太医院的太医也已经验证过了,你竟然还这般说?”李二陛下冷笑道。
他是帝王,他不允许自己的臣子欺骗自己,若非玄世是玄家如今唯一的男丁,若非玄世的父亲辅佐自己有功,若非自己最疼爱的闺女嫁给了他,眼前这个混小子敢和李淳风骗他,早就给发配出去了。
丹药一事除却是蒙蔽皇帝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坏处,但是就仅仅这一条欺君之罪,就足够让玄世喝一壶的了。
到现在,他还敢这么说。
“正是,对于陛下来说,的确是灵丹妙药。”玄世说道:“恕臣直言,那丹药并非寻常普通丹药,而是孙思邈道长专门研制出来,是针对陛下风疾之症的丹药,长期按时服用,能够调理陛下的身体,减少风疾之症对陛下的侵害。”
“孙道长研制出来的?孙道长也参与其中?”李二陛下问道。
玄世摇了摇头:“孙道长并不知情。”
第六百六十二章:目的是什么?
李二陛下的目光依旧认真的盯着玄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陛下旧疾复发,虽然经由太医院的太医调理,但是陛下的身体,关乎大唐,平日里虽说太医开了药,内侍们也准时将汤药送到陛下面前,但是陛下经常处理起政事来,别说喝药,便是吃饭,都不敢说及时,久而久之,本来应该能够调理好的身体结果一直这么拖沓着,臣得知了此事之后,才去找孙道长,让孙道长看看是否能为陛下研制出新的药方,并且有个什么办法能够让陛下您按时调理身体。”
“所以孙道长最后配出来的药,就是李淳风拿给朕的那些丹药?”李二陛下说道。
玄世点点头“正是。”
“那为何当初不向朕说明,朕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李二陛下反问道。
“回陛下,其实此事无关乎情理。”玄世说道:“臣曾经的经历与遭遇,陛下是知道的,当年臣在于阗的时候,跟随在袁守诚道长身边,也是接触了将近十年的医家典籍,跟随着袁守诚道长学了医术,臣大言不惭也可说一句,即便是臣不在朝做官,回家开个药铺做个郎中也是足够的。”
李二陛下的眉头皱了皱,这是什么意思?夸自己医术好?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在治病一说,其实重要的不完全是药如何,而是一个人的心态。”玄世站在宣政殿中,侃侃而谈:“一个人的心态好了,百病不扰,一个人的心态不好了,喘口气儿重了都觉得自己身体有毛病,身体有疾之人,心态好了,配合药石,医治起来,用的时间都是短的,即便是不治之症,都能延长其剩余的寿命,若是一人身患疾病,整日愁云惨雾,病情或许会来的越来越猛烈,到最后即便不是什么大病,成了心病之后,也便成了大病,臣当初与李道长合谋,瞒住陛下将丹药给陛下,让陛下以为那就是灵丹妙药,陛下心态自然是好的,会按照每日的时辰按时吃药,调理身体,于陛下有益。”
“哦?还有这么一说?”李二陛下眯着眼睛问道。
玄世说的话怎么听怎么都不靠谱。
“此事或许可以做个试验。”玄世说道:“从长安城中,找一个身患绝症的人,让孙道长为其诊脉,孙道长应该能知道他剩下的日子还有多少,然后接下来让孙道长向他撒个谎,就说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回去吃两贴药,该吃吃,该水水,看看这得了绝症的人能够活多久,是否比孙道长预测判定的时间要久的多........至于让小病的人变成重兵,此事不宜试验,但是有前一个试验,足以证明臣说的话是有据可循的。”
李二陛下见玄世说的这般坚定,几乎是斩钉截铁,心中已经相信了七成,李二陛下了解玄世,知道这个孩子不会在他面前撒谎。
若是真照着玄世说的这样,那自己的风疾之症虽说不能彻底根治,但也总还是有希望的不是?这样一来,那揭穿这件事情的太医就是居心叵测了。
不过那太医居心叵测也不必用玄世的话来证明,在发生这件事的第二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家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件事情只是揭穿了而已,何必好端端的搭上一条人命呢?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什么事?
若说这背后没有事儿,无论是李二陛下还是玄世都不会相信。
那个太医院的太医死在家里,官府查探的结果是天黑不小心掉进了府上后院儿的池子,淹死的。
但是这种借口也就是偏偏外面不明就里的人,李二陛下可精着呢。
在自家后院儿掉进池子淹死,怎么可能,谁对自己家不熟悉?闭着眼睛走路也知道路在哪儿,又怎么会失足掉进水池里,即便是不小心掉进水池里,不呼喊,不喊救命吗?当时后院儿就一个人都没有吗?
显然这太医死的也太过蹊跷了。
太医的尸体被送到了大理寺,让大理寺的仵作勘验,结果什么都没勘验出来,因此太医的死,除却李二陛下要查,记在了心里之外,旁人也只是知道了消息,然后就这么过去了。
好端端的谁会去在意一个被淹死在自家水池里的太医?又没有多深厚的交情。
“那依你之见呢?”李二陛下问道。
玄世拱手说道:“太医揭穿此事之后在死在了自己家里,臣斗胆猜测,揭露此事,或许并非是太医院的那位太医的本意,那太医背后,应是还有人,只是这人是谁,臣暂且未至,以臣看来,揭穿此事有什么好处呢?打击了陛下,打击了道门,打击了李淳风,这么看来,这背后之人的目标也无非就是这三个而已,臣回长安的时间尚短,暂且还不知道长安城内详细的情况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