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世派遣了两个人回泉州水师营地,让他们带着玄世的亲笔信去见刘仁愿,顺便问问刘仁愿水师里头抓内应的事儿如何了。
玄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估计一举一动都在冯智均的眼线之下,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无论是让人去水师送信也好,还是做什么其它的事也好,若是冯智均出手,那玄世也可以将计就计,顺带手反杀一次。
冯智均出手,这说明他耐不住了,越是耐不住,就越是能露出破绽,玄世现在除却调查冯智均和了解陈政之外,正愁找不到空子可以钻呢,巴不得冯智均自己将破绽送上门来。
至于派出去的两个护卫若是半路遭到冯智均的人截杀,既然派了两个人,就不怕有这样的情况,两人骑着快马,若是真遇到了截杀,一人留下来阻挡,另一人死命的跑就是了。
两人也是得到了玄世的命令和信件之后立即骑着快马出发,这样的脚程,冯智均是反应不过来的。
所以无需担心两个护卫是否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玄世吃饱喝足,干脆在泉州城之内好好转转,昨天进了泉州城,因为心里惦记着要与泉州府衙的人会面,进城之后,也只是坐在马车上走马观花罢了,今天正好闲散下来,仔细的看看这个泉州城,在冯智均的治理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是表里如一呢?还是藏着一些什么表面上看不到的东西。
玄世换过一身常服,带着三个护卫出了门,剩下一个护卫就在客栈里守着,等候汇集过来的消息,万一常乐高峻他们或者是两个护卫回来了,玄世不在,也有个人传信儿。
偌大的一个泉州城,离着海边儿也不远,玄世逛了泉州的市集,如同玄世之前所预料的一般,这市集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新鲜的海货在卖,也没有海边儿的百姓在摆什么摊子。
如今海边儿海寇肆虐,沿海的村子青壮早就跑干净了,剩下一群老弱,自己能吃饱不被饿死就得了,还做什么买卖?即便是赚了钱,那也是给海寇赚的,干脆乐得清闲。
昨天晚上在府衙与冯智均同席的时候,冯智均还说过,泉州靠海吃海,多是海味,百姓靠海吃饭,弄些海货到泉州城来,卖了之后换些铜钱,买些生活用品。
但是实际上,他说这话,却是被自己给打脸了。
这市集上哪儿有什么沿海的百姓卖海货的?真正了解泉州百姓的生活如何,这泉州的市集是个好地方,即便不去问,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去感受,就能感觉出一丝不一样来。
玄世不敢去问,若是他亲自开口去问了,那冯智均必然会知道玄世对他心中有怀疑,他还会把玄世当成简单的一般人物去看吗?
除却市集上没有百姓在出售海货之外,一切倒也正常。
玄世倒不担心冯智均在泉州城乱来,毕竟冯家在这一带名声还是很好的,冯智均想要全面掌控泉州,或者说是想要入长安为官,在泉州这边落下一个坏名声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所以总的来说,冯智均对泉州城的治理看上去还是很上心的。
不过说起来,泉州城的市集倒是有些萧条,毕竟泉州百姓是要靠海吃饭,这海面儿上没饭吃了,经济不景气也是正常,这边的特产就是海货,北来的商人,若是来泉州,看中的,也是泉州这边新鲜的海产,如今海产没了,商人们也就没了热情。
这样说起来,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府衙,谁让他们暗通海寇来着。
现在玄世已经不把冯智均看成嫌疑人,在玄世心里,冯智均已经是犯人了。
泉州城这边,一天两天是完不了事儿,玄世也就安安稳稳的在客栈里住下了,别说,这客栈到底还是比军营要舒服惬意的多。
高峻留在了泉州城,而常乐,则是奔着岭南去了,
冯家的根在岭南,想要彻查冯智均,避不过要往岭南走一遭。
五天过去之后,泉州这边大大小小的事儿也都查的差不多了,玄世依旧在泉州不离开,也是为了等常乐,常乐去岭南,虽然走水路,但是不会快到五天就能走一个来回,最少还要有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回来。
到岭南打探冯家的事情不会太难,以冯家在岭南的地位,随便找人问问,都能问出一大堆关于冯家的事儿来。
第五百七十章:水师营中事
冯家家大业大,在岭南也不曾刻意低调过,调查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以常乐的身手,即便是在冯家的大宅院之中走一遭也不是问题。
冯家虽然儿子多,别处或许不出名,但是当地人对冯家的公子们还是挺了解的,这些个公子哥儿们又不是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完完全全与外界隔绝,再怎么说,在城镇乡村里,也多多少少能留下一些关于他们的“故事和传说”,所以说打听起来不难。
想要摸清楚冯智均,在岭南一天的功夫就够了,其余的时间,也都是耗费在路上。
泉州水师的营地里,刘仁愿已经将水师之中的内应全都给抓了出来。
水师之中的内应还不是一个人,总共有三个,一天十二个时辰分开来,监视着水师的一举一动,甚至是陈政的一举一动。
刘仁愿将人给抓出来的时候,陈政的脸黑成了锅底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败给了家贼,让水师营地里的“自己人”给卖了。
“陈将军无需生气,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想通。”刘仁愿说道。
水师营地的帅帐之中就只有刘仁愿与陈政两人,外头守着营帐的是刘仁愿从长安带过来的仆从,现如今连带着刘仁愿也只愿意相信自己从长安还有扬州带过来的人了,至于泉州这边的人,大部分已经烂掉了。
在玄世查出这件事情与冯智均脱不开关系之后,也可以说,整个泉州,从根上已经烂掉了。
“水师每每失利,那些海寇消息灵通,他们是如何得知水师的行动的时间以及地点呢?这当中若是没有内应,那才是怪事,虽然这个怀疑也能放在沿海村庄的村民身上,可是村民即便是知道水师会行动,但也不会知道的这般具体吧。”刘仁愿笑道:“不过现在既然把水师里的内应给抓起来了,下次对付海寇,可就简单多了,不过显然,海寇的症结不在那些海寇身上,而是在泉州。”
玄世的信件是给刘仁愿的而不是给陈政的,所以现如今刘仁愿知道当中的关节,而陈政却还是蒙在鼓里。
陈政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可为将可为帅,但是在朝廷政治上,敏感度可就太低了,放在泉州,被人整治得毫无还手之力,却仍旧不自知,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海面上,反而忽略了泉州城自己的同僚。
或许他能想到自己的奏折到不了长安的缘故,但是却想不到冯智均在背后这般整治他。
“这村子里的内应和水师的内应都抓住了,那接下来就是海寇了,人是在泉州这边抓住的,症结自然在泉州。”陈政说道。
自玄世来了之后,陈政觉得营地里是越来越忙了,只是他也乐得忙,毕竟这种忙,也是为了泉州的百姓,也是为了陈政自己,泉州水师再这么下去,陈政就只能自缚双手,到长安殿前请罪了。没脸再留在这边带兵了。
刘仁愿摇摇头:“陈将军会意错了,在下所说的症结在泉州,是指泉州城。”
“泉州城?”陈政问道。
“没错,泉州城,泉州府衙。”刘仁愿说道:“陈将军觉得这些内应,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敢这么阴泉州水师,还暗通海寇,这海寇在沿海村子,杀的可是大唐子民,无论认识不认识,兜兜转转的,总该有些与他们有关系的人吧?”
“你是说泉州官府的人暗通海寇?”陈政说道:“他们这又是为何?”
“玄公如今在泉州城调查这件事,玄公信上说,此事他觉得,十有八九,是冲着陈将军您来的。”刘仁愿说道。
“冲着我来?我只是掌管泉州水师罢了,又没有得罪过他们,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往来,各管各的,谈何冲不冲的。”陈政说道。
刘仁愿笑了笑,玄世信上说的清楚,也是有理有据,刘仁愿也觉得,这当中冲着陈政的缘故要大一些,诚如信上所说,海寇在沿海的村子劫掠,来来回回,能抢多少东西?吃的用的,或许是海寇生活在海上,需要这些东西,可是官府能得到什么?得到的那点儿钱财,对于冯家出身的冯智均来说,算得了什么?
若不是冲着钱财去的,那冯智均的目的又是什么?显而易见,就是陈政。
“毕竟陈将军不是冯家一系的人。”刘仁愿说道:“泉州刺史冯智均,出身岭南冯家,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他是如何坐上泉州刺史的位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除却泉州水师,冯智均在泉州,一手遮天,泉州于长安来说,位置偏远,若玄公不到,没有节度使这个位子,冯智均就是泉州的土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陈将军掌管水师,那泉州水师,可就成了他伸手而不可及的地方了,与其看着陈将军您在泉州水师做大,不如想个办法削弱您,甚至,到了一定的程度,上奏朝廷,在陛下面前说说泉州水师的事儿,陈将军可能想到会是个什么结果?”
陈政闻言,点了点头。
“玄公信上还说,当初陛下将您派到泉州来统领泉州水师,或许也是朝廷对冯家的一个策略。”刘仁愿说道。
“朝廷对冯家的策略?”陈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