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跟我来吧。”
罗信老老实实地跟着那个人走了一段路之后,偷偷打量那个官员,对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年龄,才=便轻声问道:
“还未请教大人台甫?”
那人便笑道:“哪里有什么大人,你我都是司值郎,以后我们兄弟相称就是。我叫丁士美。字邦彦,淮安府清河县人。”
罗信闻听,脸上便现出了恭敬之色道:“你就是上届状元?”
丁士美在三年前能够当上状元,也有一番曲折。本科殿试毕,考官呈卷时,第一名已有拟定。但世宗阅过不满意,及至丁士美卷,见其策对首起便言:“帝王之致治,是必君臣交儆,而后可以底德业之成;必人臣自靖,而后可以尽代理之责。“并提出“去三浮,汰三盈,审三计,““三浮“是指:官浮于冗员,禄浮于冗食,用浮于冗费。“三盈“是指:赏盈于太滥,俗盈于太侈,利盈于太趋。“三计“是指:有不终岁之计,下也;有数岁之计,中也;有万世之计,上也。世宗极为赞赏,亲自用朱笔圈“君臣交儆,人臣自靖“八字,填于首,遂擢丁士美第一甲第一名。时年39岁。
所以,这件事情也广为流传,罗信也听说此事,却没有想到上一届的状元郎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司值郎。回想一下,这个丁士美确实是仕途不畅,直到万历初,才任吏部左侍郎,如今只是一个内阁司值郎,倒也不奇怪。
丁士美点头,两个人是前后两届的状元郎,心中便兴起惺惺相惜之情,一边行走一边亲热的聊了起来,等到来到了无逸殿前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如同多年知心好友一般。
丁士美放轻了脚步,压低着声音说道:“这里就是内阁大学士办公的地方了。看那里!”
丁士美用目光示意罗信道:“那一排房子是大人们休息睡觉的地方,你也会有一间。”
罗信点点头,跟着丁士美走进了正殿。进入到大殿之内,便发现这里已经被分成了数个单间,作为内阁阁老和大学士等办公的地方。
丁士美让罗信稍等,他则是轻手轻脚地进去禀报,很快便又走了出来,这次没有称呼罗信为状元郎,而是规规矩矩地称呼道:
“罗修撰,首辅请你进来。”
罗信心中就是一紧,他知道自己终于要面对徐阶了。整理了一下衣衫,他没有真正和徐阶面对面打过交道,所以此时抖擞起精神,迈步走进去,看了一眼徐阶,便按照规矩大礼参拜。徐阶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亲热的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亲自上前扶起罗信道:
“状元郎何必多礼,老夫一直看好你,所以当初才想和你结下一份姻缘,却没有想到老夫的孙女没有那个福分。”
罗信的心就是一跳,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徐阶会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直接说起了当初和罗信结仇的事情。
“徐阶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要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不能够停顿,必须迅速接上徐阶的话。虽然罗信不耻徐阶的为人,而且与徐阶也算是有仇,但是此时的罗信实在是太弱小了,在徐阶的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所以,罗信心中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徐阶弄僵,但是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罗信灵机一动,脸上佯装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一笑。
徐阶便哈哈大笑道:“不器,不要在意。也是老夫爱才心切,不过后来细想之下,却是老夫做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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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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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罗信就不得不开口了,急忙施礼道:“是不器辜负了阁老的错爱。”
“呵呵……不说这个了,来,坐!”
这个时候,在翰林院罗智和陶兴彦也接到了张居正的通知,兴高采烈地直奔元蒙资料库。当推门进去,被周玉,徐时行和张洵看到之时,不由一愣道:
“你们今日怎么有闲?他们几个呢?”
“他们几个还在读书呢,我们被调到这里和你们一起重修《元史》。”陶兴彦兴奋地说道。
“是不器推荐的?”周玉问道。
“是!”罗智点头。
众人皆笑,笑容中深感和罗信相交是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罗信不仅仅自己能够破囊而出,还能够照顾这般兄弟,这让他们心中大定。
再说罗信,自从在内阁上班之后,便有了一种当官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在翰林院没有的。
小小司值郎,作用可是不小。比如说官员之间起了纷争,便由司值郎前去问话。这个时候罗信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哪怕不是说那个官员的坏话,只是先说哪个官员,后说哪个官员,都会让嘉靖帝有先入为主的感觉,所以京城这些官油子都明白罗信的用处。
所以,这些官员都竭力结交罗信。而且罗信的地位还要比同为司值郎的丁士美等人高,虽然丁士美比罗信早得到状元,但是他也只是状元。而罗信可不仅仅是状元郎,还是大儒,还是武侯。可以说在一众司值郎中,罗信的地位是最高的。
所以,那些不大不小的官员都以各种理由邀请罗信赴宴。理由是五花八门,什么生子,纳妾等等。
当然缺不了送礼的,虽然没有重金送礼,但是架不住送礼的人多啊,这让罗信的家底在短时间内有着一个迅速的积累。
罗信当然笑呵呵地收下了礼物,因为他知道不收礼就得罪了送礼的人,以罗信如今的地位,如果他敢拒绝送礼,那些人因为心中不安,便会转目为仇。然后想法设法将罗信踩到。
罗信来到内阁已经十五天了,从大同送回来的军报中得知,马芳还是及时地赶到了大同,随后五万援兵也到达了大同,马芳指挥着边军正在坚守着大同,到目前为止将黄台吉挡在了大同之外。
只是……
局势依旧险峻,因为抽调北方九镇组成流动援军的事情出现了问题,实际上就是扯皮的问题。哪一方总兵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兵送出去。一旦黄台吉突然攻打他们怎么办?
说是抽调的边军会组成一支流动援军,可是一旦来不及援救呢?
自己的兵还是把在自己的手中好。
但是,这是嘉靖帝下的命令,各地总兵又不好违背,
于是各地总兵就将老弱病残挑了出来,给马芳送了过去。这样的兵如何能够打仗?不仅不能够打仗,还要管他们饭吃,这让马芳愤怒到了极点。
但是,他在边关的威望已经没有了,因为他的嫡系都已经被嘉靖帝调到了东南,马芳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
京城。
如今已经是七月末,酷热难当。罗信向着办公房间走去,只是空手行走,都让罗信汗透衣衫。
看着阁老们的房间,罗信轻叹了一声。那些阁老的房间里都有冰块降暑,那些冰块都是在冬天藏在冰窖内,到了夏天拿出来,原本就少,只是提供给阁老,根本不可能供给像罗信他们这样的小小司值郎。
来到他们这些司值郎办公的地方,推开门,便感觉到一股闷热扑面而来。他们这个办公的房间内并不宽敞,却有八个人在里面办公,而且密不通风,可以想象会有多热。
看着里面的七个人,罗信的脸上便现出了苦笑。里面的七个人此时根本就顾不得什么君子风度,七个人不仅仅是把官服脱了,连里面的中衣都脱了,七个光着上身的人,各自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听到门响,看到罗信进来,便一个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