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他们也和罗信一样,此时都在睡觉,而且有些北方举子也在睡觉,因为他们都从罗智哪里得到了考试经验,但是知道归知道,能够将心态放平的毕竟还是少数,所以能够像晋阳九杰那样做的北方士子还是极少数,其他的人最终还是做不到这一点,拿起了试卷翻看了起来。
晋阳九杰的举动也让一部分南方举子看到,一个个撇了撇嘴,觉得罗信等人就是在沽名钓誉,等到落榜,那就是一个大笑话。
罗信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直睡到了凌晨时分,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罗信才伸了一个大懒腰睁开了眼睛。
翻身起来,坐在木板上做了一套愈加,筋骨嘎嘣直响,整个人神清气爽。
去水房洗了一把脸,用细盐刷了刷牙,回到了号房在那个士兵的注目下,又开始生炉子。将昨日没有吃完的米饭加了一些水,烩成了粥,然后取出了几种小咸菜,就着小咸菜喝了两碗稀粥,浑身出了一身细汗,感觉整个灵魂都变得通透。
哼着小曲,又煮了一壶茶,此时那个士兵已经无语了,已经不期望罗信答题了,反而在想,罗信喝完茶之后,会不会继续睡觉?
这次罗信没有在睡觉,终于从书箱内把试卷拿了出来,那个士兵便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考生总算是正常了!”
二月的京城还处于寒冷的季节,俗话说,秋冬皮春冻骨,这早春的寒冷能够冻到人的骨头里,虽然考生们都点着火盆,但是那寒风还是一个劲儿地灌进来。考场内的举子都是写不了多少字,就要放下毛笔,用力搓着手,跺跺脚。脚冷也就罢了,反正不同它写字,但是手冻僵了,可就写不了字了。
但是……
北方的举子都有准备,那是因为在会试之前,罗信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给自己坐了两副手套,是那种带着手指头的手套,而且是棉手套,手套的手指部分只有手指的一半长,手戴进手套内,手指从手套内露出半截,这样既能够保暖,又能够不耽误写字。而且罗信还做了两副,戴一副,另一副便放在铜茶壶上,铜茶壶内装着水,放在燃烧的小铜炉上。如此,罗信可以每隔一段时间,便将手上的手套脱下了,戴上放在铜茶壶上已经非常暖和的手套,将脱下来的手套放在铜茶壶上。
当罗信将这副手套演示给北方举子的时候,北方举子立刻像是去做口罩一般,每个人都跑去做了两副手套。
南方举子却没有这个准备,会试之前,南方举子和北方举子根本就没有交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而北方举子自然也不会去告诉南方举子,等着到了考场看到这些北方举子准备的如此充分之时,一个个不由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每个北方的举子在心中都十分感激罗信,特别是那些在臭号的举子,有了口罩之后,让他们终于可以勉强答卷了,不至于立刻放弃。
罗信打开了试卷,目光扫过三道四书题,这三道题至关重要,是否能够中进士,就看这三道题,之后的五经题并不是那么重要。
看到题目,罗信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题目不是历史上本届的会试题目,果然因为罗信的到来发生了变化,只是变化并不大。题目虽然不是历史上本届的题目,却是和下届的题目完全相同。
罗信搞不清这种变化究竟是否有什么规律,但是却知道这些题目没有出自己备考的范围,不但是自己早就准备好了文章,就是周玉等晋阳八杰也都准备好了精妙的文章。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兴奋地暗道:“这次晋阳九杰必定引领风骚了。那徐时行,王锡爵和余有丁如果发挥稍有差池,恐怕一甲之内就没有他们了,更别说是会元了。”
此时,周玉等人也如同罗信一般刚刚打开试卷,看到了题目之后,这八个人也都咧开嘴笑了。先不说一甲二甲了,这考中进士肯定是没有问题了,一个个心中不由感慨:
“这不器押题真是太准了!看来中兴社这次一定名满天下了!”
罗信还是依照规矩,先是在草纸上将自己准备好的文章誊写了出来,然后检查了两遍,再用馆阁体抄写在正式考纸上,写完之后,又检查了两遍,确定和自己准备的文章一字不差,这才放下了毛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到了第一场结束的时候,便有人过来将考卷收走,然后立刻分发第二场的考卷。罗信依旧像第一场一样,先是把考卷放在一旁,吃饱喝好,睡好之后才开始答卷。
这样一场场考完,一场场的考卷被收走,依旧和乡试的程序一样,最终经过飞虹桥送到致公堂。
此次会试的主考官是刚刚成为内阁首府的徐阶,而副主考官为礼部尚书袁炜。要说这袁炜的科考经历也是一波三折。
袁炜,字懋中,号元峰,浙江慈溪人。袁炜从10岁开始专习八股文,读书过目则成诵。17岁补县学生,熟读经史,以博雅称冠一时。嘉靖十六年,他参加乡试,获得第二名。第二年夺得会试第一名,会元。
如果到此,袁炜可谓一帆风顺,是一个从神通到才子的完美过程,但是到了廷试时,内阁初拟陆师道为状元,世宗御笔批作二甲第五名,改袁炜第一。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他就是那一届的状元。
但是到了文华殿读卷时,又因袁炜言边事过于率直,又将其改第三,擢茅瓒第一,所以他便只好当了探花。后来他听说了此事,身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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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会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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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之后,袁炜被授翰林院编修,迁侍读学士。撰写青词得宠,眷遇日隆,超迁礼部右侍郎。第二年,加太子宾客兼学士。四十一年,万寿宫建成,升为少保,礼部尚书。
只是袁炜为人十分傲慢无礼,这也是就是因为他自幼便是神童,看不起他人的原因,甚至到了后期,为人极其刻薄。
历史上,申时行、王锡爵、余有丁殿试之后,皆在翰林供职,每有应酬文字或皇上所派撰事玄诸醮章,以至翰林馆中重要文章,都要叫这三位门生到他的私宅,代他属草,稍有不如意,先是厉声呵叱,继而恶语相向。
余有丁本与袁炜同郡,一次袁炜竟大骂道:你怎么得名“有丁“,当呼为“余白丁“。其傲慢无礼到了如此之地步。有时入直西苑,为皇上准备笔札,袁炜竟将房门反锁而去,屋内连饭食酒菜也不备,三个人从早至晚都饿着肚子,每每以菜色而归。
此时,袁炜正同十八位同考官,还有十八位内监官坐在致公堂内等待着,而本届会试的主考官徐阶和总监官陆炳正押送着第一场的考卷走过了飞虹桥。
见到两位大人进来,袁炜和其他人急忙离座参见,徐阶和陆炳也拱手还礼,然后率领着诸位考官来到了大堂之上,朝着孔子的牌位行三跪九叩大礼,徐阶还代表诸位考官宣读誓言,一切程序完成之后,徐阶才站起来,转身面对诸位考官。
此时的徐阶再无严嵩在位之时的老农一般的窝囊模样,而是满脸官威,神态昂然。他的心中确实志得意满,奋斗了一辈子,终于坐在了内阁首府的位子,把持大明朝政。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见到众人都畏惧地低下头,心中更是兴奋,他十分喜欢如今的感受,连身上的血液都在呻/吟,这才是大丈夫一生所求。
“诸位,晋阳乡试舞弊案刚刚发生,赵文华的下场我想诸位都没有忘记。所以我们一定要秉公,阅卷的时候如果忘记了什么是秉公,就想想赵文华。”
徐阶这次为主考官,是他成为内阁首府之后,第一次主考。他不想出一丝一毫的问题。之前徐鲁卿回来曾经告诉他罗信的不凡,一定要用最大的力量打压罗信,但是徐阶思考了三日,最终还是放弃了在会试中给罗信使绊子。
罗信如今真是碰不得啊,最起码是在科考的时候碰不得。如果碰了罗信,之后罗信的文章公示出来,远超同年,自己的下场说不定就会立刻和严嵩一般。这是因为如今罗信的身份已经不同,在乡试的时候,罗信还默默无闻,但是如今却已经名满天下。
所以,徐阶准备在这届会试中秉公一切,如果罗信的文章确实优秀,那就是会元。如果写的不好,那就别怪他徐阶落井下石了,只要罗信没有中会元,而且原因还就是因为文章的水平不行,他就准备针对罗信采取一系列行动,首先要做的就是质疑《孔孟合璧》,《阳林百篇》和《阳林诗词集》是不是由罗信所写。
他对于罗信并不是很担心,哪怕是罗信最终中了状元,到了官场上之后,他有的是办法整治罗信。
你一个大儒如果在野,他徐阶没有什么办法针对罗信。但是你出仕为官,而徐阶为百官之首,那罗信还不是捏在徐阶的手中。
听到徐阶的话,众人俱都心中不由一凛,想起了赵文华的下场,众人在心里都决定这次一定要秉公,想必嘉靖帝的眼睛也一定死死地盯着这次会试,谁也不想在风头浪尖上招惹嘉靖帝。
见到众人神色肃然,徐阶满意地点头道:“抽签吧!”
十八房同考官便依次上前抽签,然后每个人拿着属于自己的试卷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等候徐阶出示他拟定的本届会试考题的标准答案。
徐阶便将他按照嘉靖帝的意思拟定的文章发了下去,然后又宣布了取卷的要求,同考官们才打开试卷,开始阅卷。看到中意的卷子,便会加以圈点,并作出平定,最后上交给副主考袁炜。
十八房的阅卷是作为第一道程序,叫做荐卷。只要被十八房同考官圈点,这便是通过了第一道关卡,有着五成的希望考中进士。待这些荐卷送到副主考袁炜那里,袁炜便会一一阅读这些荐卷,选出中意者,在试卷上写下一个“取”字,得到袁炜这个“取”字,这张试卷的主人便有了九成希望高中进士了。最后所有写着“取”字的试卷会送到主考官徐阶那里,徐阶会逐一阅卷,将中意的卷子遴选出来,在上面写下一个“中”字,这张试卷的主人就高中进士了。
不说他们在这里阅卷,罗信他们终于从考场内出来了。每个人的气色都不好,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