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金哈屯的双眸中便现出了点点泪花:“谢谢你!”
罗信摇了摇头,却是默然无语,这种场合,罗信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却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冷哼,罗信转头望去,便见到把汉那吉正凶恶地瞪着自己,罗信便展颜一笑,也不去理会他,径直落座,那钟金哈屯也紧挨着罗信坐了下来,令把汉那吉的脸色更为难看。
这一场酒宴吃得很不畅快,钟金哈屯经过了初始的激动,也意识到把汉那吉就坐在旁边,所以整个宴席上只是开始的时候敬了觉昌安和塔克世一杯酒,之后便是一言不发。这也就罢了,倒也不会十分影响酒宴的气氛。但是酒过三巡之后,也不知道是把汉那吉喝多了,还是认为自己高过女真一等,将手中酒杯“当”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放,瞪着觉昌安道:
“觉昌安,罗信是我们草原之敌,每个草原人都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还不将其绑起来,让我带回草原,祭奠大汗?”
把汉那吉这句话一出口,屋子里的气氛当即就凝重了起来。钟金哈屯的一张小脸立刻变得煞白,看了看罗信,又望向了把汉那吉,眼中现出了一丝祈求。但是把汉那吉看到了钟金哈屯眼中那一丝祈求之后,心中的怒火便爆发到了极致。
“小贱人,竟然为了小白脸向自己祈求,她什么时候求过自己?如今却为了罗信求自己。罗信,我必杀你。”
塔克世毕竟年轻,听到把汉那吉咄咄逼人的话,脸色便变了。但是觉昌安却依旧老神在在,反而微笑着望向了罗信道:
“罗伯爷有和话说?”
在钟金哈屯和把汉那吉一进入大屋的时候,觉昌安就改变了称呼,称呼罗信为伯爷。罗信心中便明白,觉昌安此时还不想和蒙古彻底翻脸。便也恢复称呼其为头领。如今又听到觉昌安如此相问,心中也不知道觉昌安究竟打着什么心思,便淡淡一笑道:
“我没有什么话说。”
觉昌安和把汉那吉神色都是微楞,罗信这句话看似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实际上却极为强硬。那意思便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罗信都接着。
这让觉昌安心中也是一凛,罗信此时可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反而被草原人都给妖化了。视罗信为妖魔,如果不是妖魔,怎么能够两千人击败阿拉坦汗二十万人?如果不是妖魔,怎么可能纵横草原,最后还把阿拉坦汗给杀了?
传说中,罗信可是召唤雷霆,阿拉坦汗的二十万大军就是被罗信召唤雷霆所败,阿拉坦汗更是被罗信召唤的雷霆劈死。
觉昌安就觉得浑身发冷,这里是他的地盘不错。但是再是你的地盘也在老天笼罩之下不是?如果罗信召唤雷霆给自己这么一下子,自己岂不是就跟着阿拉坦汗去了?
觉昌安的脸上便现出了讪讪地笑容,举起酒杯道:“我这里不属于大明,也不属于阿拉坦汗,来者都是客。来,请。”
罗信的心头也是一松,刚才他也紧张至极。含笑举起了酒杯,但是把汉那吉却依旧稳坐如山,望着觉昌安的目光变得凶厉。
“觉昌安,你可是要与我们蒙古为敌?”
觉昌安还只是脸色微沉,但是那塔克世却是脸上泛起了怒容,重重地一拍桌子喝道:
“把汉那吉,你太放肆了!你当我不敢杀你吗?”
“哼!”把汉那吉站起身形道:“你们好自为之。”
说吧,一甩手大步向着外面走去。钟金哈屯眼中现出了怒色,她这个怒色有的是对塔克世的,她觉得塔克世太不给他们蒙古人面子。虽然她也不想杀罗信,但是塔克世直言要杀把汉那吉,也令她心中不悦。另一方面这个愤怒是对把汉那吉的,这里是女真的地盘。把汉那吉太不识时务,如果塔克世真的在这里把他们两个给杀了,谁会知道?当即便站了起来,强笑道:
“我表哥说得都是气话,我去劝劝他。”
话落,施了一礼,便匆匆离去。对于塔克世的强势,罗信并没有什么意外。实际上此时的女真对于大明还是很向往的,对于蒙古和大明两方,更亲近大明。若不是后来觉昌安和塔克世意外被大明所杀,这女真也未必会杀向大明。或者说,未必会那么快地就和大明开战。
如此屋子里就剩下了觉昌安,塔克世和罗信三个人。罗信心中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在这里不是大明的地盘,他随时要保持着警惕。而且就算他随时保持着警惕,本身的安全也不由自主。轻轻叹息了一声,朝着两个人拱手道:
“令二位为难了!”
大明。
京城。
徐府。
徐阶负手立于书房窗前,抬头望着天空中繁星点点。
“父亲!”在窗外出现了一个身影,却正是徐阶的长子徐鲁卿:“夜深了,父亲早些安歇吧。”
徐阶缓缓地从星空中收回了目光,望向了窗外星光之下的徐鲁卿,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道:
“鲁卿来了!过来,陪为父说说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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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嘉靖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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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鲁卿便推门走了进来,站在了徐阶的身侧,落后一肩的距离,徐阶又将目光重新望向了星空,半响,悠然一声长叹道:
“蓝道行死了!”
徐鲁卿默然,这件事情他自然知道。蓝道行就是徐阶举荐给嘉靖帝的,徐阶和蓝道行交情非凡。而且蓝道行作为一个名满天下的道士,也确实有着几分本事,当徐阶将蓝道行举荐给嘉靖帝之后,嘉靖帝对蓝道行深为信任。
当蓝道行取得了嘉靖帝的信任之后,徐阶便与其密谋,徐阶作为内阁跟在严嵩后头,自然是知道严嵩什么时候会去向嘉靖帝上奏,便提前让蓝道行提前扶乩时对嘉靖帝说:
“今日有奸臣奏事!”
随后严嵩便前来上奏,让嘉靖帝对严嵩开始产生了厌恶之感。但是这件事情终被严嵩得知,让严嵩对蓝道行深恨之。便指使孙子严鸿亟设计蓝道行入狱,与前日将其迫害致死。
徐阶得到消息,内心便是一阵萧索。失去了蓝道行这个内应,他感觉到想要扳倒严嵩变得困难重重。
“父亲!”徐鲁卿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道:“也许圣上得知蓝道行死讯,会对严嵩父子心生恶感。”
徐阶的心中就是一跳。这不是没有可能,以他对于嘉靖帝的了解,虽然他天性凉薄,但是对已经死的人却有着一份思念。而且历史上也正是蓝道行之死,让嘉靖帝渐渐耳闻严嵩父子的恶行。嘉靖帝的态度被徐阶得知,徐阶便命御史邹应龙参劾,终于使严嵩罢官,其子严世蕃谪戍。徐阶则取代严嵩而为首辅。
而在此之前的徐阶在严嵩面前就如同老鼠在猫跟前一般,完全是严嵩的一个跟班。历史上严嵩多次设计陷害徐阶,徐阶装聋作哑,从不与严嵩争执,甚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严嵩的儿子做妾,表面上十分恭顺。严世蕃对他多行无礼,他也忍气吞声。经过几次小小的试探,但徐阶终不敢公然与严嵩为敌,只是谨慎处事,可谓把隐忍的功夫做到了极致,这才让严嵩渐渐地不提防他,让他一直保住了官位,可谓是大明朝堂版的勾践。
所以徐阶的心中在和严嵩共事的十几年内已经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更是在潜意识中对严嵩有了惧怕。他从来不敢像夏言和杨继盛、沈鍊那样直言上谏,正面和严嵩发生冲突。他就像一个暗中潜伏的毒蛇一般时刻盯着严嵩,或是利用蓝道行,或是让其它同僚出头,他却一直隐藏在幕后。
所以当蓝道行也死了之后,不敢直面严嵩的徐阶便感觉到自己这一辈子也斗不倒严嵩了,只能够被严嵩压一辈子。如今听到徐鲁卿的分析,心中不由一亮。也许他的机会正因为蓝道行之死才真正开始。
玉熙宫。
嘉靖帝身穿一身道袍,盘膝坐在大床之上,微微垂着双目。周围点着无数支白色的蜡烛,门窗大开,窗纱在夜风中飞扬,烛火不时地闪烁,青烟袅袅,映衬着大殿之内更为神秘。
在大殿的角落里站着黄锦,此时正忧虑地望着嘉靖帝。他跟着嘉靖帝身边太久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嘉靖帝的身体状况,看着嘉靖帝清瘦苍老的面庞,黄锦的心一阵发酸。
“呼……”嘉靖帝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也没有去看黄锦,仿佛是自言自语道:
“蓝道行死了?”
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更加显得大殿的孤寂。角落里的黄锦低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