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一切,四个人相对无言。这件事究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徐阶向着张居正使了一个眼神,张居正便向着三人施礼,然后告退。
张居正走出了玉熙宫,高拱和马芳就迎了上来道:“泰岳,不知徐大人唤你何事?”
张居正心中就冷笑了一声,不过表面上还是恭敬地回道:
“裕王殿下悲痛过巨,恩师让下官多陪陪裕王。下官回去处理完公务,便会去裕王府。”
“陛下……”
“陛下无事。”
望着张居正离开的背影,高拱和马芳两个人心中都感觉到不安。
陛下无事?
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裕王走了出来。高拱和马芳两个人急忙迎了上去。
“臣高拱见过殿下。”
“臣马芳见过殿下。”
裕王满脸悲戚道:“孤身子有些不适,国事劳烦两位大人操劳了。”
“殿下放心!臣等鞠躬尽瘁!”
裕王摆摆手,一脸悲戚的离开了。
高拱和马芳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目光中的意思。
陛下要归天了!
三日后。
嘉靖四十五年七月二十日亥时,嘉靖帝驾崩,享年六十周岁,景阳钟响!
深夜。
乾清宫。
在嘉靖帝死后,还是将嘉靖帝的遗体运回了乾清宫,整个乾清宫到处都是灵幡。
大殿内的正大光明牌匾下,一切都变成了白色,白色的屏风,白色的帐幔,白色的孝服,一片哭声在大殿内回荡。,裕王朱载垕跪在灵柩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有些失神,看着周围一张张悲痛欲绝的脸,他的心中却没有什么悲哀。他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哭,但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反而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一直压在他都上的那座大山,忽然就没有了,整个人轻松得就像要成仙一般。
目光落在灵柩之内,嘉靖帝的遗容上,这张脸既有着熟悉,又有着陌生,熟悉是因为这是他父皇,陌生是因为他自己都不记得上次见到嘉靖帝是什么时候了。
哦……
除了三天前去寝宫!
回想起每次见到嘉靖帝,心中没有父子之间的温情,只有对父皇的恐惧,连看一眼嘉靖帝都不敢。
但是……
现在可以看了,随便看,怎么看,嘉靖帝都是一张死人脸。
看着这张脸,裕王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简直是太凄苦了!从没有在父皇的脸上看到过一个笑容,得到的只是训斥。
特别是那个二龙不相见,让裕王每天过的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哪一天被父皇给杀了。
想到这里,再想到自己终于熬出头了,一时之间,悲从心来,嗷的一嗓子,便哭得那个惨烈啊!
听到裕王的哭声,在大殿内的众人无论是真心假意,那必须哭啊,而且还要全力的哭。刹那间,大殿内一片鬼哭狼嚎。
跪在裕王身边的徐阶一边哭着,一边嘶声道:“殿下节哀……”
天牢。
黄锦走了进来,脚步声惊醒了正在发呆的九个人。待看清楚是黄锦之后,海瑞等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黄锦也懒得理会他们,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罗信所在的牢房,狱卒急忙打开了门锁,黄锦取出圣旨道:
“罗信接旨!”
皇宫内。
众人终于哭累了,裕王也从对自己的悲戚中缓了过来。徐阶开口道:
“殿下,现在要把陛下的庙号定下来。”
裕王点点头,没有言语。他相信徐阶懂他的意思,果然,徐阶开口道:
“定位世宗吧。”
裕王脸上木然道:“可!”
看到裕王木然的神色,徐阶心中就是一叹,他如何不了解裕王?
就算不了解,在有了那道遗诏之后,也知道了裕王对嘉靖帝有着怨恨,很深的怨恨。更何况,徐阶早就看透了裕王。当下思索了一下,觉得如今还是要顺着点儿裕王,还不到架空裕王的时候,便道:
“谥号就定为平如何?世宗平皇帝。”
裕王木然的神色终于一缓,点头道:“可!”
众人见到裕王都点头了,这个时候,谁会触新帝的霉头?一个个便都点头同意。但是高拱却觉得这有些太过了,便凝声道:
“殿下,这会让百姓看笑话的。”
裕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高拱,木然道:“那你定一个。”
高拱的心就是一跳,知道自己被裕王不满了。但是已经开口了。就得定一个,他如今也了解裕王的心思了,就是不想让嘉靖帝有着一个好的谥号,思索片刻道:
“那就叫世宗肃皇帝?”
“可!”裕王虽然不太满意,但是觉得高拱还算懂事。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