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 第137节

罗信推开房门,走进书房,便见到林昌正手中握着一卷书坐在那里抬目望向自己,便急忙施礼道:

“信儿见过老师。”

“坐!”

“是!”

罗信落在,望向了林昌。但是林昌却不言语,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望向了罗信,罗信的心就是一跳,心中便有些紧张。

“自己做错了什么?”

“信儿!”林昌终于开口道:“你知道你在文斗中做错了什么吗?”

“知道!”罗信老老实实地回道:“太出风头了!”

“你还知道?”林昌脸色一沉。

罗信便低着头道:“信儿错了。”

林昌脸色一缓道:“为了本县争水出风头这没有什么,但是却不能够太过。你错就错在过了。第一场和第二场的获胜都离不开你,你已经出了风头,扬了名,而且赢得了今年的用水权,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赢第三场。要知道凡是要给别人留三分颜面,你如此做就是不给阳曲县丝毫颜面,不给李知县丝毫颜面,是在往死里得罪人家,这是结仇啊!”

罗信的后背就出了一层冷汗,小声道:“是,信儿当时是有些冲动了,没有考虑那么多。”

“还有那简明是怎么回事儿?”

罗信脸上便露出了委屈之色望着林昌道:“信儿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

“啪!”

林昌举起手中的书在罗信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沉着脸道:

“糊涂,连和对方如何结仇都不知道,就你这样将来去官场,要为师如何放心得下?”

罗信便缩了缩脖子,然后舔着脸道:“请老师指点。”

林昌瞪了他一眼,依旧沉着脸道:“我找陆翁和周兄打听了一下,简明这个人心胸狭窄,应该从当初的桃园文会就开始记恨你!”

“从桃园文会就开始记恨我?”罗信心中就是一惊,微微皱起眉头回忆起桃园文会,然后迟疑道:

“就因为我作了一首诗?”

林昌点头道:“你知道那场桃园文会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罗信有些懵懂。

“那是大比之前的最后一场文会,简明就是想要在那场文会中扬名,然后在乡试中一鼓作气考中举人。后来你作出那首《桃园秋》将他的风头完全盖住,他那个性子会认为你不仅仅是盖住了他的名头,而且让他的心理受挫,在科考的时候没有完全发挥出水平,这才让他落榜。”

“怎么会……不带这样赖人的吧?”

“一样米养百样人,他这样想也没有什么出奇的。之后你又在文斗上盖住了他的风头,特别是在文斗前后的宴席上,你已经将他得罪的死死的。哼!”

说到这里,林昌冷哼了一声:“还什么河边无青草,哪来多嘴驴?你倒是会骂人。”

“嘿嘿……”罗信便低下了头。

“笑!你就知道笑!”林昌愈发地气愤。

“老师!”罗信连忙作揖道:“以后我一定低调,一定蛰伏,不再去出风头。再遇到李知县和简明,我躲着走!”

“啪!”林昌一拍桌子道:“糊涂!”

“老师,学生有怎么糊涂了?”罗信一脸的无辜状。

林昌握着书指了指罗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如今你已经将李知县和简明得罪得死死的,躲他们有用吗?就算你躲着他们,甚至去向他们道歉服软,你认为他们就会原谅你吗?遇到机会就不会报复你吗?”

“那……学生该怎么办?”

“怎么办?”林昌脸色一沉道:“痛打落水狗!遇到机会就不放弃,能把他们两个打多痛就打多痛,最好能够让他们两个再也翻不过身。只有如此,你才会安全。而且因此也让别人知道你罗信不是好招惹的。”

“嘶……”罗信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老师够狠啊!不过……我喜欢!

“记住!”林昌语重心长地说道:“为人不要时时出风头,该蛰伏的时候就要蛰伏,而且人生之中蛰伏的时间要比出风头的时间多,一个人如果一直出风头,那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不是不让你出风头,男子汉大丈夫,该出头的时候就要出头。只是不让你为了一个虚名去争强斗狠,信儿,你明白吗?”

“信儿明白,多谢老师!”罗信站起身形,朝着林昌深深一躬。他体会到林昌对自己的拳拳爱护,心中感激。

“坐下!”林昌脸色略缓,待罗信坐下之后道:“但是,如果在将来遇到你已经得罪得死死的人,那就不要再有仁慈之心,只要有机会就要进一步打击他。只有把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从心里畏惧你,你才会更安全。不会被小人暗算。信儿,为官不可心慈!”

“可是……”罗信的神色有些犹豫:“心不慈,如何为百姓想,如何为天下计,如何为官?”

“唉……”林昌叹息了一声,微微沉吟了一会儿道:“信儿,为师没有做过官,这是为师的弱点。对于官场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就是需要你在将来去慢慢摸索。但是,不要轻易树敌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一旦树敌就要不择手段地打击对手。我说的心不能够仁慈只是针对你的敌人。”

罗信默然,他很想和林昌探讨为官之道,因为他前世也没有做过官,但是却也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是林昌并没有做过官,和林昌相谈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便住口不言。

“留下了吃饭!”

“是!”

接下来这师生两人的谈话就轻松了很多,而且谈话的内容也涉猎甚广,那林昌更是讲起了他年轻时候曾经辉煌的日子,罗信喝得很慢,林昌却是心中高兴,说得兴起,不断地举杯而饮。最后更是醉得伏案而睡。

罗信将林昌扶到了屋子里的床上,师娘在一旁一边为林昌拖鞋,一边对罗信道:

“信儿,看你小脸红扑扑的,也没有少喝吧?”

“师父高兴,我就陪着喝点儿。”

“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是,师娘,信儿告辞了!”

从林昌家里出来,罗信还真是没有醉,他原本就喝的不多,大约也就是四分醉的模样。略微想了下,便向着张树的家里走去。

昨日回家,今日上午拜见了林昌,如果下午不去拜见张树,会失了礼数。走了几步,脚步又是一顿,改变了方向,向着爷爷家走去。

不管怎么说,罗恒也是他的爷爷,这从县城文斗回来,不去看看爷爷,这么小的一个村子,很快就会传出风声,对自己终究不好。

罗恒坐在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奶奶坐在火炕上,膝盖上一个圆撑子绷着一块布,手里拿着针线一边绣着花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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