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忠听得心里一阵阵的发毛,但是仍然有些不甘心地追问。
“即便是加上扬州来的十二万两盐税,户科银库中实有白银147万5千3百13两7钱,现在累计开支近120万两,余银不足三十万两!”
姚湘的回答让朱明忠几乎立即惊叫道。
“这不可能,我记得库中不是说有近二百万两吗?”
“经略,从扬州解来的前清虏伪官的银钱中,还有6万两黄金,这些黄金都按照经略您的吩咐,暂不动用,再者既然是想要将黄金换成白银,目下又有谁人能兑换这么多黄金?”
这会朱明忠才想起他确实说过这些话,之所以会这么说原因再简单不过,现在在中国的金与银的值比为一比八,也就是一两黄金换八两白银,而在欧洲则是一比十五,一两黄金换十五两白银,正是因为这一差价,使得欧洲商人将日本、美洲白银输入中国套换黄金,可获利一倍以上。
对于一直有心发展海外贸易的朱明忠来说,他当然不愿意把六万两黄金就这么低价售出,既然是要出售,也应该按一比十五的价格出售,这可是几十万两银子。
实在不行,就把这些金子处理掉吧!
毕竟钱是死的!
至于金子将来还可以再用银子换
“行了!”
叹了口气,朱明忠看着钱磊、姚湘,然后大声说道。
“没了就没了,银钱的办法,我来想,炳奇,宝田,你们不用为银子发愁,先把银库里的金子拿到扬州,给那些盐商,从他们的手里换银子,至于其他,咱们再想办法”
之所以决定把金子交给盐商,是因为朱明忠早就把那些人视成了肥羊,无论如何都会割上一把,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到时候,这忠义军便再也不需要为银子担心了。
“经略,即便是那些金子全都换成了,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经略的吩咐,让钱磊开口说道。
“这关键还要是要想办法开源,若是不开源,即便是又弄来一些银子,不过也是做吃山空!”
开源!
钱磊之所以会这么说,原因非常简单,身为左参议的他很清楚,仅凭淮扬以及常州的税赋根本就无法维持忠义军的开支,现在开支大,将来的开支只会更大,尤其是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有一笔更为庞大的开支。
“经略,这清虏目下虽说行军缓慢,可按现在的速度,最多一个月后,就会到达徐州,到时候一场大战下来,不知会有多少将士阵亡、多少将士负伤,到时候阵亡的官兵需要抚恤,受伤的将士需要疗伤,残废的将士也需要安置,这些都是银子”
不等钱磊说完,朱明忠便冷哼道。
“到时候,银子自然也就有了!”
现在之所以没有拿扬州的那些晋省的盐商下手,并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眼下的时机不成熟,可是到时候,那时机肯定已经成熟了。
经略的回答,让钱磊、姚湘皆是一愣,尽管并不知道到时候银子从那里来,但是他们两人今天之所以来此,却是为了另一件事,甚至于演这出戏,也是为了那件事作为铺垫。
“经略,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若是加以推行的话,倒是可以解决当年的困局!”
“哦?什么法子?”
听钱磊这么一说,朱明忠知道了,这小子不是撂挑子,而是有备而来啊!
“经略请看!”
说话的时候,钱磊拿出了一个铜钱来。
“制钱?”
接过那枚制钱,这是市场上流通的“顺治通宝”,或许现在淮扬已经驱走清虏,但是市场上流通的制钱,仍然是“顺治通宝”,至于明朝的制钱,早在十几年前天启、崇祯两者所铸的新钱,因为含铜只二三成,质脆薄,落地即碎,所以民间拒绝使用。而这的含铜量多达七成的“顺治通宝”,直到现在仍然在市场流通。
“经略,就是这制钱,卑职曾差人询问过,这过去江宁局铸钱千含工本银在0.6钱左右,也就是说,每铸钱千可得银利近半”
这正是钱磊之所以和姚湘来此的目的,是为了用钱利贴补开支。
“炳奇,你的意思是咱们也铸钱?”
看着钱磊,朱明忠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是如此,经略,我等可于江北开设钱局,效清虏收废铜铸钱,目下市场上银多钱少以至于银贵钱贱,开炉铸钱自可获得近一倍之暴利!只是”
强调铸钱的暴利,钱磊看着经略又补充道。
“只是,经略,这铸钱怕有些风险”
第68章 货币的战争(第一更,求月票)
铸钱会有风险?
铸钱的风险在什么地方?
“风险?”
诧异的看着钱磊,朱明忠反问道。
“既然这市上无钱可用,朱某身为江淮经略,铸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经略,可身为明吏铸清钱,就是最大的风险!”
看着经略,钱磊的语气带着试探的的意思。
“身为明吏铸清钱?炳奇,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钱磊,朱明忠的眉头猛然一挑,然后反问道。
“朱某为何要铸清钱?”
要铸为什么不铸大明的钱?反而要铸清钱?不解的看着钱磊,朱明忠希望他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经略,其实,道理再简单不过,清钱重为一钱四分,含铜高达七成,而我大明铸钱时则混入大量铅沙,含铜至多只有四至五成,而天启、崇祯新钱,含铜只二三成,民间自然不愿使用,这百姓无不是乐用顺治钱,而不愿意用明钱,若非是顺治钱不足,怕这市上早就不见了我大明的制钱,如果想让百姓乐用我等所铸之钱,自然只能铸清虏之钱”
在钱磊提及市场上对顺治钱的认同时,姚湘又于一旁补充道。
“经略,这顺治钱用铜七成,是清虏入关之后,汉奸洪承畴为其所献之法,其志在用制钱收买民心,令其乐用清虏之钱,弃用我朝之钱,而清虏铸钱用铜既有其屠城时于城中所劫或是市上收以旧钱旧铜器皿为铸钱原料。清虏入关之后,屠城不下数百,这城乡之中尽为赤地,屋舍之中只遗白骨,屋中铜壶、铜炉等物更是随地可得,如此铜价自然低廉,所以铸利之高,实属罕见”
对于在杭州陷落后,游走各地十余年的姚湘自然曾目睹过千里赤地的模样,也知道铸钱用铜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