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干高原上千万亩棉花,亿万人的市场,每每想到,如此庞大的市场和原料产地,居然被野蛮的天方教徒占有,无名的心痛,总会让我彻夜难眠”
赤裸裸的言语,直接了当的告诉世人,他们想要什么。
我的同胞们啊!
适应性居然如此之强!
想到后世国人对于帝国主义列强的厌恶的同时,又对其充满向往,充满渴望的复杂心情,朱明忠心情也显得颇为复杂。
一方面,他乐意看到这种扩张欲望,而另一方面,他又未尝不知道,不顾实力大兵压境式的扩张,对于国力的损耗。
低头沉吟了一下之后,朱明忠点头说道:
“此事朕自会有分寸的。他们主张暂缓西域问题,无非是希望把西域的兵力调往各地,以争夺更多的殖民地,可是他们却没有考虑到另一点,这十几年,之所海外扩张成效颇高,是因为蚕食,而不是鲸吞,前者只需要投入很小的力量,逐步扩张,而后者,却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而且还容易激起对方的抵抗,软刀子割肉,心不痛。有时候他们本末倒置了。现在花钱少,是因为投入的力量少,力量投入多了,花钱自然会多,到最后,甚至可能得不偿失,这种事,就不要在此多加讨论了,朕自有决断。还是先来说说西北的战事吧。”
最终,朱明忠还是决定暂时把问题搁置,而是问起了西域的战事,毕竟,一直以来,对于满清他从不曾懈怠过,即便是等了十八年,也是因为另有目的。
“也就是说,最快需要三至四年,才能攻克西域是吗?”
“陛下,西域的用兵,受制于交通,即便是现在收复了哈密,可是从哈密到盛京,仍然有不下1300里,而且在经营西域时,满清故意将哈密至盛京沿途城镇废弃,一千三百里无人区,大军过境时,别就是沿途粮草补给,就是水源都是问题,所以只能步步推行,就是以野战铁路为前导,铁路铺到那,部队推进到那”
如此稳扎稳打,倒也在朱明忠的意料之中,就像对哈密的用兵,他们可以用三年的时间去筹划,宁可稳一点,也不能拿战争的胜负去冒险。固然保守,但却最大限度的确保了胜利。
“但这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即便是打到了盛京,一路西进,沿途除了少数耕地之外,大都是浩瀚的大草原,敌军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就像大海捞针似的,很难掌握,除非建奴与我军决战,如果他们回避决战,甚至化整为零的话,那么,战事就会长期持续下去”
“持续不了!”
相比于张金生的这个观点,朱明忠反倒持截然不同的看法。
“这些年,满清其实早就是惊弓之鸟,他们为什么会派人求和,甚至愿意让出西域,那怕是他们所指的西域是巴尔喀湖以东,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愿意让出这些地方,以表示诚意。可是诚意的背后是什么?”
这满清割地是不是他么祖传的,想到这朱明忠冷冷一笑。
“是惶恐不安,是夜不能寐。所以,他们宁愿割地,以换取苟且偷生,可朕却不能答应!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目光微敛,朱明忠极其自信的说道。
“我相信,只要一记重拳砸过去,他们势必会成为丧家之犬!”
第307章 盛京(第一更,求支持)
七月里,天山脚下的盛京,天气仍带着些暑热。可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流,却自南向北卷席着这座城市。
这股寒流不是从北方越过阿尔泰山卷席而来的寒风,而是战争的消息。
明朝占领哈密!
人心惶惶!
几乎是从这个消息传出的瞬间,整个盛京城内就处于一种风雨飘摇的境地,不到二十年间,两次仓皇出逃的惨痛教训,在他们的心中落下的阴影,至今都是挥之不去的,不知多少人会在恶梦中梦到明军杀来的一幕。
在旗人的梦中,没有满洲的沃土、没有科尔沁草原的羊群,只有那些如狼似虎杀来的明军,顶多的还有就是在泪水中追忆着家人他们的妻女都沦为了汉人的婢妾。
“天杀的,我们都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怎么那朱皇帝,还不放过咱们。”
在盛京的茶馆里头,已经喝醉了的费勒达在那里哭嚷着,他的哭嚷声,换来的只是周围的一阵凄然。
“哎,照我说,怪只怪,当年咱们入关的时候,杀的太狠了,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记恨到现在。”
这边那穆的话音刚落,在附和声中,又有一阵反驳声。
“那穆,你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依我看,是咱们杀的不够,你像现在,咱们哈萨克、在布哈拉、还有希瓦,杀过去,女人掠回家给咱们生儿育女,男的过车轮不留全都杀死,即便是留下,也充作家奴,不配妻女给他,这才几年的功夫,你瞧,哈萨克的草原上,你还能见着哈萨克人吗?”
“扯淡不是,谁说没有哈萨克人了,你家那婆娘不就是哈萨克人”
旁人的骂声立即换来众人的一阵轰堂大笑。甚至就连同店里的伙计相貌与他们迥然不同的小伙计,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伙计早就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当年这些辫子兵杀来时,怎么杀死他的父亲,抢走他的母亲、姐妹,只是顺从的作为奴才,成日里伺候着主子们。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要是当年咱们也这么干了,又那里会有像现在这样,成天吃不好睡不香的。”
“哎,说的容易,汉人也太多了,杀不完啊”
“一年杀不完,就照着十年的杀,那布哈拉人还往山里躲那,可结果怎么样?一个冬天,一场白毛雪,就冻死了几十万人,只要派大军跟着他们,像撵兔子似的撵着他们,最后不等咱们动刀,老天爷就把他们收了。”
言语之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冷酷且残忍,可听得人却很开心,似乎他们都恨不得现在就跳上马,去撵那些布哈拉人,把他们往深山里撵,让他们在荒漠雪山里饿死、冻死。
“可不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你们没瞧见,我跟鄂佐领领兵进山的时候,追到山沟里头,一看乖乖,到处都是雪人,你们猜怎么着,那些雪人可都是人,足足几万人,就那么给冻死了,冻得跟冰棍似的”
“我的天,那瞧着是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反正就是你看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些东西一辈子都忘不掉,也不会忘,当他们在那里说道着之前如何追杀那些布拉汉人,如何把成千上万的女人,像是牲口似的捆到马鞍上,然后拉到人市上卖掉的时候,坐在桌边的费勒达却一口品的喝着闷酒。
“你不知道,那小娘们的眼睛,就像是猫似的,瞧着那是一个可怜,你猜怎么着,当时我差点心软了,心想着,要不然就留在家里吧,你猜,拉到人市上,人家出了多少银子?足足三两银子,你说我能不卖嘛!”
“你小子,是害怕留在身边了,到时候,人家趁你做梦,把你一刀杀了吧。”
“我看,是阉了才对。”
“我看也是”
听着那哄笑着,费勒达摇头苦笑着,到最后,看着他们心里头暗自嘀咕道。
“指不定,有一天,你家的媳妇、闺女还得给人家弄到人市上去。”
终于,费勒达醉了,在他醉薰薰的摇晃着身子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媳妇那是十几年前在河州掠来的色目媳妇,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可他还是能看到她眼中看到哀怨,毕竟,她爹、娘甚至丈夫、儿子,都死在旗人的刀下,甚至就连她的女儿,也不知道嫁给谁了。
“老爷,你回来了。”
与往常一样,小苹,那个八年前朝廷赏给的有双蓝眼睛的女人,也是家里的老三便温顺的过去搀扶着他。这丫头进来的时候,才十三,也就数她最听话。
“老二啊,我告诉过你,这衣裳,一直得穿旗人的旗袍,就是衣柜里头,也不能放旧衣裳”
躺到床上,在老二端着茶水过来时,费勒达在那里叮嘱着,这个女人柜子里头还藏着件哈萨克的衣裳,只以为他不知道呢。
“老二,我告诉你,我看着了没关系,可若是别人知道了,那可不好,知道不,别不爱听我的话,我这是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