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辰面上颇为失落，没想到徐庶竟然不愿意留在此处？但他很快又振作了起来，就算不愿意留下，自己这段时间也要想办法叫他留下。“将军见谅，庶前番为朋友报仇，杀了地方恶霸豪强，后又受了县里酷刑。庶深感以一人之力终难以铲除这人间不平事，现如今只想弃武从文，习得一身治国安邦的本领。
”徐庶向着王辰抱拳将那前番的遭遇一应说出，道。“好志向！”王辰点头，心中这才明白原来徐庶正在人生的大转折上，不过无所谓，自己也要尽可能在他心中打下基础，任由他将来学得如何本领也一定要回到自己这里来
。
三人在这堂中相谈甚欢，酒过三巡之后二人对王辰更是了解了几分。
从进入雁门开始，这两个好侠任义的年轻人可以明显看到这里与别处的不同，心中对于王辰多有敬佩。
未几，便见燕回奉着两柄宝剑入了中堂。王辰从堂上下来，示意燕回抬到前面来，从中取出一柄交给史阿，道：“这乃是我命匠人制作的百炼之剑，史兄既然是善剑之人，必然也是爱剑之士。某想了很久，觉得唯
有宝剑相赠，方才能够聊表我之心意。”
史阿受宠若惊，他自然知道这所谓的百炼之剑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爱剑之士而言那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宝剑。
他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宝剑：“将军如此盛情，草民无以为报。此生愿奉将军为主，生死不离！”
“好！”王辰大喜，将史阿扶起来，笑道：“打今儿起你便是我将军府望月楼绣衣使的副都尉了，可要为我好好调教这些绣衣使！”
“主公放心！”史阿当即便应承了下来，心中对于王辰更是敬佩了几分。
让史阿坐了回去，王辰又将另一柄宝剑拿起，对着徐庶道：“元直，宝剑赠英雄，我王辰敬你侠义心肠，这柄百炼宝剑便送于你了。”
“将军不可！”徐庶起身推辞，道：“史兄是因为在将军帐下谋事方才受剑，徐庶此番不过游历罢了，哪敢受此厚礼？还请将军收回，庶心领了。”
“诶！”王辰哪里会收回这赠与的剑？直接了当道：“你也莫要推迟，虽然你现在打算弃武从文，但是王某还是要多说一句。”
“将军请讲。”“你元直本有一身过人的武艺，为何要荒废之？从文便从文，何须弃武？元直应该文武兼修，将来上马可做一方主将，下马可做治世之臣！这文与武本身就不冲突，为何不
能兼修？”
“将军教训的是！”徐庶点头，认可了王辰的意见。“这剑你得收下，其一我王辰敬你的志向，其二我王辰佩服你的侠义，其三我王辰想交你这个朋友，其四元直追寻志向我王某绝不强留！”王辰手便一直这样举着，看来徐
庶今日不受宝剑是不会收回了。
徐庶面上感激，虽然先前对于王辰颇有成见，可从百姓安居及王辰的心意来说，他已经对王辰刮目相看。
“既然将军盛情，若是庶再不领情就说不过去了。”徐庶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宝剑，道：“谢过将军！”
“哈哈哈”王辰这才将他扶起来，大笑道：“好，今日二位下去且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正好我要去一趟边境，元直要是无事的话，可以与我同行。”“庶定当同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道
沃阳有盐泽，置长、丞，掌盐泽事务。
雁门，官道。
三百将军府亲卫，正护送着王辰三人向着北面而去。
“咱们并州有几处盐泽，比起司隶与凉州的盐池每年产出要多得多。只可惜了，要不是朝廷疏于管理，便是废弃不用。到叫那贩私盐的人铤而走险，占了去。”
路上，公孙彦不断在马上唠叨着，就好像有什么金山银山被人挖走了一般，只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地，整个人又恢复了神采。
“现如今不说并州，全天下的盐价都疯涨了起来。寻常百姓想要吃一口盐，那是极难啊。”公孙彦扇着羽扇，道。
王辰一笑，摇头道：“既然此番拔掉了盐泽周边的私盐贩子，掌控了盐泽的产出，那么咱们首先要考虑的便是将盐价给压下来。”
“主公呐，咱们说的容易。可是这一路子不知道要触碰到多少人的利益，这些贩私盐的人背后又有多少高官世家啊，就算要压价只怕也困难重重啊。”公孙彦摇头，道。
“只要盐泽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有本钱来做。”王辰理直气壮，道：“我就不相信这些世家大族的囤货能够比盐泽还要多？”“主公，且莫忘了咱们虽然掌着一个盐泽，可并州的盐泽不止这一个，这天下产盐的也不止这一处。咱们再怎么压价，也不可能不要本钱。这诸世家大族，便是不要本钱也
可以把咱们给挤垮咯。所以我以为，只要咱们将这盐推出来如果压价太低了，那么各家必然会上门拜访了。”
王辰笑道：“子明你只管放手去做，咱们将军府再怎么穷，供应这盐泽五年取用不在话下。”
“好！”公孙彦这才向王辰抱拳，道：“有主公这句话，彦也绝不让主公蒙羞！”
“将军，庶冒昧问一句。”听着二人说了许久，徐庶方才向着王辰拱手抱拳，问道。
“元直有话但说无妨！”“庶适才听将军与公孙先生所言，将军现在整合了北面盐泽，是打算要整合现下飞涨的盐市？让老百姓能够以先前的平价买到盐？”徐庶好奇的打量着王辰，突然发现自己
对面前的这个将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按着自己猜测，王辰当初可是能够为了丁点利益起兵造反的主。现下盐市疯涨，竟然不打算大捞一笔，反而还要平复盐市？这与自己想象之中的王辰大不一样啊。却见王辰点头，苦叹一声，颇有几分忧国忧民的表情：“是啊，眼下这天下动荡不安，朝中宦官当权，士党逐利。而这地方郡县，世家豪强一手遮天，百姓那是流离失所，
更别提有所依靠了。我王辰虽掌十万雄兵，但却难以安定社稷。现下只能叫所掌郡县内百姓安居乐业，对天下尽我之力罢了。”
“将军高义！”徐庶抱拳，却并未流露出对王辰的过多赞许，在他眼中王辰所言虽然如此，但还是要看到他真的做到了才行。
毕竟在他徐庶心中，王辰先前起事的作为已经让他很抵触了。“高义？”王辰轻笑着摇头，对徐庶道：“很多人都说我高义，也有很多人不齿我先前起兵清君侧之事。实不相瞒，我王辰虽在四郡做下许多实际功绩，可想要取我人头的人
还不在少数。”
说到这，王辰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事儿，我可是提着身家性命在做。”
徐庶想了想，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并不说话。
王辰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这徐庶为何对自己有些抵触，想要开口，但是却被公孙彦抢了话头。
“主公说的不错，咱们也不屑那些弯弯绕绕。不管做什么，只要百姓过得好，那咱们就知足了。”
王辰略微当头，道：“现如今朝政昏暗”
“将军，衣人衣者，怀人之忧。食人食者，死人之事。将军是朝廷镇守一方的大将，这身上穿的，口里食的都是朝廷赐予的。将军不该怀朝廷的忧虑，以死效忠朝廷吗？”
徐庶果然还是那个好侠任义的徐庶，也不顾是否会触怒王辰，终于忍不住将这话说了出来。
“大胆！”王辰身后的燕回早就忍他许久了，当即便暴喝一声，指责徐庶。王辰却笑着摆手示意无碍，向着徐庶笑道：“你所言确实如此，自古而来尽言忠孝。那我问你，当初高祖皇帝乃是秦国的十里亭长，穿的是秦人的，食的也是秦人的，可最
后却也是他将秦国灭掉的。”
“将军见笑了，暴秦无道，天当诛也。”徐庶道。王辰点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看向徐庶，道：“元直所言甚是，暴秦无道，天当诛之。而如今，朝廷便是有道吗？我王辰一介武夫，不知何为有道，何为无道，我只
相信我的眼睛！”
说到这，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三百骑，朗声问道：“现在咱们早已过了当初大破鲜卑的地方，诸位昔日随我千里追击，诛杀鲜卑单于和连，是为何？”
“报仇！”
中间不少参与了当初追击战的士卒纷纷怒喝，他们还记得当初在这条路上看到的惨状，还记得那一幕幕来自炼狱的画面。虽已久远，但每每记起都是怒发冲冠。
王辰看向徐庶，道：“什么叫无道？我告诉你，当初咱们走的这条路，随处可见腐朽的死尸。那里！”他指向前方的一处生机盎然的村寨，道：“曾经是一片死寂，整个坞堡的人全死完了，无论老人小孩，没有一个活着，这叫无道！而现在，这里又有了百姓，每人都拿到了
土地，又是一片生机盎然，这是有道！”说到这，王辰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当初兵出冀州，百姓先逢兵乱，又遇灾荒。在你们高谈阔论，对昏庸皇帝的还抱有希望的时候，不少百姓正在易子而食！这便是有道
？”
“元直，我王辰不是不懂礼与义，忠与孝的人。但是你要我对眼前的事儿熟视无睹，而去在乎那所谓的名声，所谓的气节，我王辰做不到。”王辰叹气，道：“我不能看到百姓忍受饥饿而不顾，我不能看到百姓流离失所而不顾，我不能看到百姓易子而食而不顾。我不能将这些都不顾了，却去顾一个制造了这一切的腐败的所谓朝
廷！因为，我只是一个人！有良知的人！”
王辰的话就好似犀利的刀子，在徐庶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这并没有彻底改变徐庶的想法，但是却在他心底下埋下了一颗种子。
只要这种子在未来生根发芽，他徐庶终究会改变，会变得与原本的自己完全不一样。“我相信，如果你见过我曾见过的世道，你也会与我一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盐泽
盐泽，随着朝廷对边境百姓的内迁，这里却成为了私盐贩子的天堂。
一个个铤而走险，在这盐泽取盐，再转而高价售入市场。
一般来说朝廷对于过高的盐价肯定是要干涉的，便是州府也会出台相应的文书，可是这私盐的背后涉及的利益太多，不然也不会疯涨如此。
今日的盐泽与往日不同，早已将没有了盐贩子们忙碌的身影。
汉军的骑兵沿着盐泽的湖岸不断巡逻，不少要害地方都部署了士兵，保证了这盐泽处于汉军的完全掌控之下。
约莫百十来人被关在昔日采盐处的囚笼之中，由重兵看守着。
周遭已经渐渐干涸的血迹表明，汉军进入这里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顺利。
囚笼之中，几个首领模样的人并未有丝毫害怕，反而躺在了这干草上，那模样有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翌日，一早。
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快速驰入这临时营地之中，李韵带人迎了出去。
“大哥，你看那怕是主事儿的人来了。”一间囚笼之中，一个小喽啰指着王辰等人方向，与身边睡在干草上的人道。
那人看都没看，面上挂起轻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怕什么？那人敢把咱们怎么样？他一个小小的将军府掾吏，敢反了天不成？”
王辰自然不知道这些盐贩子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他只是跟随在李韵身后，向着那有模有样的库房走去。
“不错啊，看这模样防潮通风什么的都做的不错，这盐仓应该是先前盐泽官员留下的吧？”王辰点头，这五座库房却是挺大的，而且各方面都做的不错。李韵引着王辰向着其中一间走去，同时道：“是的，正是先前盐泽长留下的。我前面也盘问了一些人，其中只有一家盐贩挺配合的，其他几家要不是爱答不理要不就根本不
说话。”
“那配合的盐贩是哪家人啊？”王辰问道，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没点权势的人敢在这里提取私盐？你说一些贩私盐的人没有身份还说得过去，这些炼盐的背后每人谁信？
“他说他是雁门郡人，原本在此落草。只是后来便在这里给一些世家炼盐，也没说是哪家。”
李韵说着将这其中一间库房打开，当场便叫众人大惊。
只见那一袋袋装好的盐堆积了满满一仓，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这几个盐仓算下来只怕不得有数千石？
公孙彦因为以前贩过私盐，从亲卫手上取过短刀，走上去割开一袋，取出一点盐放在口中尝了尝。
片刻后方才转身向王辰抱拳道：“主公，上等货！”
王辰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好似一个黑老大，正在这与人交易一般。
他点头，看向身边的李韵，问道：“这几仓盐一共有多少？”、
“因为是刚刚做出来，还未来得及送出去。这五间仓或已经堆满，或只是部分，总共下来有三千石！”
“三千石！”王辰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想来这后汉时期盐价的弧度有点大，有时候几百钱一石，有时候却又是几缗钱一石。
每逢乱世那盐价上涨还要更为疯狂一些，则三千石所带来的利润更为恐怖。
“现在盐价多少钱一石？”
公孙彦道：“禀主公，按照最新的消息，应该是四千钱一石！”
‘四千钱！’王辰心中大惊，四千钱一石！这三千石算下来千二百万钱，算成缗的话也有万二千缗。
重点是这私盐完全不用上税，除去少许的劳务费之外，基本上就是无本的买卖稳赚不赔啊！
不仅是王辰，便是周围的三人也大惊。
“俺的亲娘啊，这三千石算下来岂不是好几百万钱！”燕回嘴巴张大老大，实在不敢相信。
便是徐庶和李韵也愣住了。
“一千二百万钱！”公孙彦纠正道。
“哼！”王辰冷喝一声：“看到了吧，这吸血的虫子早已腐蚀了大汉的根基！”
“主公，那边还有堆积的盐山，只是还未装好入库。”李韵心中大喜，这一下主公算是发达了。
“这些混蛋，且先调那些盐贩子出来审问再说。”
王辰一甩衣袖，转身向着来路走去，一路杀气腾腾。
湖边的布棚下，王辰坐在了胡床上，身边跟随的亲军急忙为他满上一樽酒。
“主公，这盐泽的人分为好几拨，臣以为可以一拨一拨的审查。”李韵向着王辰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