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宫已经易主,大殿之上孟获也换上了王袍,正襟危坐有模有样。
殿中,皇帝的使者正宣读圣旨,其声落罢却也未见有人拜见称谢。他无奈,将圣旨奉起,向着孟获道:“孟将军,接了这一道圣旨您便是我大晋南王。若然不接,那便是我大晋的敌人。我大晋雄兵百万,若要荡平这区区弹丸之地,不消一月,将军可是要想清楚啊。”
言语之中透着一丝威胁,更有令人难以忍受的傲意。
孟获“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向着殿下下来:“是,我是听闻过晋国雄兵百万。每次听人说起,晋国每每征伐动辄数十万雄兵压境,气势相当了得。”
孟获言语之中服软的意思使得这使者更是傲得不行,只是此时他话锋一转,道:“可是从汉末以来,咱们南中各部族可就没服过谁,便是刘璋也不敢在我等面前这般说话。”
“是,你们的皇帝是拥兵百万!”他颔首,只是面色却渐渐改变,道:“可是你们灭刘璋的时候又何曾动用过多少百万大军?我南中群山无数,北有蜀中,你百万大军进的来吗?就算进的来,咱们南中的山可是吃人的!”
说着,他的面色渐渐狰狞,使者面色骤变之际却闻拔剑之声响起,面前的孟获猛然挥剑,但见寒芒乍现,使者从眉心开始直到下腹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快速蔓延,而他奉着的圣旨也一分为二。
还未等使者的侍从说话,便见孟获又是一剑斩杀了右边的侍从,同时一剑削去左边侍从的耳朵,冷笑道:“不杀你,让你给我传个信!”
那侍从早已吓呆了,这时候方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道:“将军……要……要我……”
“你记住了!”剑刃贴着他的脖颈,孟获恶狠狠道:“少了一个字你这脑袋都保不住。”
“将军请说,将军请说……”侍从急忙道。
“回去告诉王辰,就说我孟获不吃他那一套。今日我便要再南中继我滇王大统,让他少打咱们南中的主意,不然我这刀可不长眼!我帮他杀了背叛他的南王,就当是给他一个人情,让他承着。若是晋军敢踏足南中半步,休怪我无情!”
“诺,诺,诺……”侍从连连点头。
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孟获却用剑身拍了他一耳光,在他脸上擦拭干净剑刃,方才道:“滚吧!”
这侍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向着殿外逃去,引得殿中无数孟家子弟大笑。
只是在这所有人中,只有孟琰眉头紧锁。
正如王辰所言,雍闿死后的南中当真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战火已经不可遏止得在南中迅速蔓延起来。
成都城中,王辰正摇晃着羽扇在这后宫的池塘树下乘凉钓鱼,只是他却没有将鱼竿放在手上,而是卡在了面前的凳子下。
司马懿小心翼翼走来,生怕发出太大声音惊扰了即将上钩的鱼儿。
“陛下,南中传来消息,孟获拒绝了陛下的册封,自称滇王,定都滇池。”
“自从武帝灭滇之后,已经几百年未见此名了。”王辰道:“这孟获起这个名字,其心可诛啊!朕也没有料到,此人竟然会不惜与朕开战?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这一盘又被老天爷先了一步啊。”
“陛下,另外南中各部族皆表示支持孟获称王,纷纷向其臣服。另外,雍闿之子雍陵率军屯兵南广,且已经上书请陛下降罪,希望能够得到陛下的支援。臣以为,现在已可以发兵南下,联合雍陵所部平定南中。”
“嗯!”王辰颔首,将鱼竿拿起,道:“仲达,你可知道这鱼塘昔日的主人是谁?”
“启禀陛下,是刘璋。”
“对!”王辰道:“昔日刘璋曾在这后塘里放了些鱼,只是还未来得及钓便被朕灭国了。如今朕成了这后塘的主人,所以朕又命人在里面倒入了许多鱼。但是你知道吗?朕以前可不喜欢钓鱼,这是一个技术活,还要十分有耐心才是。这后塘里的大鱼才冒出来几只?单靠这一根鱼竿就想要钓完,还得等等才是啊。”
“陛下说的是!”司马懿抱拳,道。
“下诏,让雍陵袭承雍闿的南王之位,责令其速速率军南下夺回滇池。埋在孟获身边的人暂时不要去动,等到孟获陷入劣势之后再给他致命一击。”王辰轻松一笑,将鱼竿拉起来,却见勾上的鱼饵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但是这鱼却并未上钩。
他一笑,道:“你看,这些鱼多狡猾?上了一回当再上第二回可不就不容易了,不过啊这鱼就是记吃不记打,你再给他换上个饵子,等他吃了几口吃舒服了自然就上钩了。”说着,王辰一边给鱼换饵,一边道:“让绣衣使将消息传出去,就说朕已经御驾僰道,让人将阵仗摆起来,做得像那么回事一点。”
“诺!”司马懿抱拳,向后退去,方才走出两步,却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抱拳,道:“陛下,今日荆州倒是有一件事儿,需不需要派绣衣使留意一下?”
“什么事儿?”
“荆州和江东的名士们欲在下月洞庭君山大会,听说到时候会有许多梁吴二国名士参与。如此多的名士相聚,传言说是为了商议梁吴二国将来如何抵御我国。”司马懿道。
“哦?”王辰一笑,道:“还有这事儿?这是吴国还是梁国做的啊?”
“倒也不是二国所为,听闻是一些不出世的隐士召集的,不过二国却有大臣已经起身准备赴会。”
“一群无聊之辈罢了,没什么可以留意的,让他们议去吧。”王辰几近不屑的说出了此语,那倒是如今知名的谋士大多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区区一些鼠辈不足挂齿。
等司马懿走了之后,王辰方才招来史阿。
适才还一副不在意模样的王辰却换上了一副面容,向着史阿道:“近来对于诸葛亮的监视要加强,若是其人参与下月的君山之会,朕便要知道这会上究竟说了些什么。”
“诺!”史阿抱拳,道。
“去吧!”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南中终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南中终
旌旗展,万龙飞。
铁蹄踏花归,惊起红粉无数。
皇帝的车仗极为庞大,无数龙旗随风招展,徐徐入了僰道关城之中。
御卫军身穿的甲胄在这一路上引得无数百姓围观,不少人甚至对那绚丽的甲胄露出了羡慕和渴望。
郭淮亲自出关跪迎,将皇帝陛下的车仗迎入了关中,
而朱提,受领南王的雍陵也在接到皇帝抵达僰道的消息之后不再犹豫率军南下,意欲寻孟获决一死战。
而方才登基称王的孟获对于雍陵的忽然动作也产生了警觉,虽然自己如今还在集结军队,但此刻他却已不是昔日的孟获。
大殿之中,议论声稀疏。
那日殿上还在喝彩的众人此刻也大多瘪了,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令人极为不悦。
便是殿上的孟获也愁眉不展,一时间高兴不起来。
“瞧瞧,都瞧瞧!”女子冷嘲热讽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只见祝融入了殿中之后不屑般扫视众人,但凡被她看到的人无不垂头,不敢直视。
“往日里一个个不叫得那么欢吗?左一个王辰,又一个王辰,也不知是哪些人拍着胸脯叫嚷要干掉王辰。只是人家王辰到了,伸出脖子让你们砍了,一个个却畏首畏尾不敢说话了!”
她冷哼一声,道:“怎么?就王辰这两个字便让你们打怵害怕了吗?要是害怕现在还来得及,不敢的直接滚便是!”
倒也奇怪,话虽这般说了,可往日里一个个叫嚷得厉害的人却也没回复她。好似权当自己默认了害怕王辰,但却又不想让出手上得到的富贵和权势。
“你难道也怕了吗?”
祝融坐到孟获旁边,问道。
“哼!”孟获冷哼一声,道:“王辰是名震天下,可是仅仅靠着这一个名字就想要将我吓住,你以为我小孩呢?既然他敢来僰道,那就让僰道成为他埋骨之地便是了!我打算调集兵马北上,先灭雍陵,再灭王辰!”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郎君嘛!”祝融这才笑了起来,道:“如今咱们各族兵马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十几万人,那僰道才多少守军?再说吴国的使者也回信了,若是我们拿下雍陵,其必然会进攻江关,配合咱们拿下益州!彼时,那刘璋的皇宫将会成为你的皇宫!”
“哈哈哈哈……”孟获大喜不已,道:“便是如此,便是如此!”
如此,孟获亲自率军沿涂水北上,浩浩荡荡,堪称南中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支军队。
这集结了南中各部族的军队约莫有十三万人,共分成四队人马北上,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如此规模的大军很快便传出了风声,更何况南中如此规模,消息传播速度之快更是令人难以想象。
一面是南国残余雄兵,而另一面却是南中各部族联军。
随着双方越发接近,雍陵面对的弱势也越发明显。孟获的军队得到了大量的补充声势浩大,而雍陵南王的头衔并未让自己的弟兄誓死相随,反而越往南逃兵越多。
成都皇宫,王辰依旧在这后塘钓鱼,好似南面的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干系一般。
“陛下,孟获上钩了。”燕回快步过来,他可没有操心王辰的鱼儿会不会被惊扰,直接开嗓门道:“孟获这厮几乎集结了所有的兵力沿着涂水上来。”
王辰颔首,淡然道:“吴国有动静吗?”
“吴国在夷陵一带集结兵马,似要配合孟获行动。”燕回道。
“嗯!”王辰颔首,道:“这些事儿都在意料之中,伯济也懂得如何控制局面。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既然鱼儿咬钩了那么朕也不用管了,让他们自己做吧。”
“诺!”燕回抱拳。
夜,月明星稀。
灵关道紧闭的关门豁然打开,乘着这南疆皎洁的月色,晋军徐徐出城。
城门处,这是鄂焕第一次见到晋军成队列出发。
行走之间那整齐的队列更是让他生出了一丝敬畏,这样的军队才能更算得上是军队啊。
“想什么呢?”
旁边传来王基的声音,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却见王基已经换上了晋国将军虎甲,当真是威严非凡。
“将军穿这么厚的甲胄,这往后日子是越发的热,只怕会捂出病来啊。”鄂焕担忧,道。
其实前些日子王基也给过自己一副这样的甲胄,虽然看起来是极为威严,但自己熟知南疆的气候和地形,自也不敢穿。
王基却是笑着摇头,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这甲胄穿在身上是不怎么透气,那太阳下来也热的受不了。便是上山下山,也比别人累了许多,只是我却还有更换的纸甲。夜里穿着这甲胄更舒服些,心里也要踏实许多。”
“那倒也是!”鄂焕颔首,不再多言。
“走吧!按照计划咱们这一路可得给孟获来一个奇袭啊,现在孟获在东面集结军队,但是在越嶲的兵马不过两万人,尽数在邛都,一场突袭便可拿下!到时候也看看孟获如何解决这样的局面,叫他好生为难一下。”
“哈哈哈哈……”
却说涂水,两军遭遇。
孟获的大军漫山遍野数不胜数,而雍陵的军队却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滇军前阵乃是乌戈国的三万藤甲兵,雍陵虽听说过藤甲之名,但却并未见识过藤甲之威。
随着一声惊雷,双方冲杀起来。
只是不足片刻,南军前阵当即溃败。
“殿下,孟获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他的人穿着藤甲刀枪不入,咱们的人像是被砍菜一样就没了。”溃败下来的将军不断劝解着雍陵,这时候他方才知道藤甲的厉害。
还未来得及多想,便闻左右爆发无数滇军呼喝,但见数不尽的士兵从山谷之中杀来,遇袭的南军前阵方溃,如今更是胆战心惊当即向后溃逃。
眼见大势已去,雍陵也只得急呼后撤。
却说僰道关城,无数马车沿着栈道入了城中。
这些马车上装着无数木箱子,而箱子周围甚至还殿上了不少的稻草。
“这什么东西?”诸葛瑾跟随在郭淮的身后,眼瞅着士兵们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歇下来,疑惑道。
“绣衣使在南中探知有一些支持孟获的部族带着一种藤编制的甲胄,这样的甲胄刀枪不入,矢石不侵,比咱们的将军甲胄还要坚固,而且还特别的轻。”郭淮拆开一个箱子,将上面的一层稻草取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诸葛瑾更是疑惑了:“有那样的甲胄当真是厉害,只是与这小馆子有什么干系吗?”
这箱子里面装着无数的小罐子,每一个罐子都用稻草分别挡住。
郭淮将一个小罐子取出来,放在手上把玩片刻,道:“这就是咱们的对付那藤甲的秘密!”
“什么?”诸葛瑾疑惑道。
“自从知道消息之后,武备营就按照要求生产了这样的陶罐。一手大小,易碎。若是在里面灌入火油,再用油布封口。大战之时叫士兵们点燃之后掷向藤甲,必然会将起引燃。虽然这样的效果极其低下,但是这南中地方咱们的砲车也不能完全展开,这东西恰巧能够弥补咱们砲车不能展开的不足啊。”
说着,他又将一个比人还长的木箱拆开,从里面取出一柄奇特的长形兵器,道:“陌刀!陛下可算是舍得,一次便调给咱们五百柄陌刀,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咱们晋国压箱底的这些武器甲胄。”
说罢,他将陌刀放回,向着诸葛瑾道:“这东西,咱们老早就有了,东征西讨一直以来没有舍得用,现在一次调给我五百柄,可见陛下对于南中之重视啊!”
“好家伙!”诸葛瑾这才晓得,只怕这晋国还有许多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他也拿起来好生端详了一番,道:“这兵器当真舒服,莫不如给我一柄?”
“可不行!”郭淮道:“这东西可不是咱们想要就能要的,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耍呢?这可是陌刀兵的活计,咱们可就不要抢了。”
“陌刀兵?”诸葛瑾诧异,道:“我怎么……”
“没听说过?”郭淮理解,道:“莫说是你,便是我也是头次晓得。听说已经训练很多年了,倒也不知是不是。”
“那我还真有点期待这一场大战了!”诸葛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