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即将下达命令的时候,身旁的蔡琰却反驳道:“如果刘备就是想要分散我们的兵力呢?”
这话倒是叫众人惊住了,一个个将目光全部集中在蔡琰身上,等候她接下来的话。
“陛下立业至今靠的便是骑兵名扬天下,我大晋骑兵也是名震天下。如今刘备此举似故意将我军骑兵分离出去,如果等到骑兵尽数被调走之后,敌军突然展开决战的话,我军会不会少了一大助力?”
王辰飒然一笑,伸出手握着蔡琰的手,道:“皇后放心便是了,此番调配的是轻骑兵。咱们的杀手锏重骑兵可一切都还在,纵然是在此时发动决战我军想要拿下敌军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也纷纷点头,以前晋国最让人胆颤的是轻骑兵,然而现在真正对决的杀手锏却是晋国的重骑兵。
蔡琰方才安下心来,不再反对。
“传朕令,命孟起率八万轻骑兵快速驰援,游弋海岸,命文和随军参议军机。”
“诺!”二人站起身来,向着王辰恭敬拜下,道。
北面插曲落罢,却说南面。
甾丘城的血战已经展开半日,齐军士兵果真是要比宋军士兵善战。
三面城头齐军正在奋力搏杀,双方争夺的要点便是这城头。
而东面,无数的攻城器械正不断轰击着摇摇欲坠的城墙。
城下,数不尽的齐军已经将甾丘围得水泄不通。
只是可惜了那原本轨迹中虎步关右的夏侯渊,此刻却被困在甾丘城中当做了一头囚虎。
“陈诩已经克下了符离,甾丘务必要在今日拿下!”
少将军诸葛均稳坐中军,向着身旁的李进陈登交代道:“这是诸位谋士共同定下的计谋,我等务必要执行到底。”
“少将军放心,今日李进必然为少将军取下甾丘城!”李进抱拳,道。
“取归取,那个夏侯渊能不杀就不要杀,陛下对他很感兴趣。”诸葛均知道李进与夏侯渊有私仇,故而刻意交代道。
李进颔首,道:“少将军放心,某不是不能容人的人。”
“最好如此!”
倒是旁边的陈登却是苦叹一声,面上甚至带着几分愁容,道:“也不知是何人竟然定下如此计策,叫这猛虎曹操节节败退,如今更有大败的可能。”
“我不知有多少人参与此次谋划,但我知晓的人中便有我二哥诸葛孔明,还有庞士元,黄承彦,庞德公,陈玄扬。听说水镜先生也参与其中,倒是不知真假。”诸葛均说的这些人既有当世著名的隐士,也有原本轨迹中大放光彩的鬼谋之臣。
如此豪华的阵容布下此局,他曹操倒下也没有什么可耻的。
说到这,他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陈登,笑道:“当然了,咱们还有元龙兄这位内应,要不是你这郭嘉也不会死得这么早不是?”
陈登面色更黑,他看向诸葛均压低声音道:“说好的不提此事!”
“口误口误!”诸葛均笑道:“不提了,不提了!”
“哼!”陈登这面色方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原本的计策中拿下竹邑之后就该咱们的公台兄出手了。”
“说到这我倒也很期待公台兄出手,咱们好不容易将曹操控制在东线。现在西线完全按照想象之中的一切在进行,只要士元打开了颍川汝南一线,曹操的末日可就真的到了!”
“你就不怕吴侯在此时作出什么来吗?”陈登看向诸葛均,玩味道。
“元龙见笑了,一个注定过不了江的人,说他作甚?”诸葛均面上笑容更甚。
而此时,只闻那东面城墙发出一身巨响,紧接着烟尘滔天,那残破的城墙终究还是挡不住这攻城器械的轰击,轰然倒塌。
早就候着的填壕车快速上前,在这壕沟之中填平了道路。
而其他的车辆也快速进入倒塌处,将这里作出一条路来。
“杀!”
李进长枪向前,一马当先领着前军无数军士向着东面城墙发动了总攻。
跨马上了这倒塌处,而地方补漏的军队也刚好补上来,双方也在此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这枪快若疾风,吹飞血雨阵阵。
不知何时坐骑已经倒下,但他却依旧稳步向前,手上的长枪更是越舞越快,破阵似只在一瞬之间。
很快,这倒塌处已经见不得丝毫以前的痕迹了,留下的只有数不尽的尸首横陈。
厮杀已经开始向着城中蔓延,随着城门轰然打开,城外的齐军鱼贯而入,总攻也在这城中打响。
街道成为了双方激烈争斗的焦点,三城的厮杀声也渐渐熄灭开始向着城中蔓延。
夏侯渊的旧伤还未痊愈,面上显现出了病态的苍白。
他跨着腰间的长剑快步从府衙之中走出来,面目坚毅的他扫视了府外众人。
“尔等随我已有十余载,大小战斗不少百起。今日某不敢自负有破阵之力,惟愿在此死战以报效主公。尔等若是不愿随某死战,可自行离去。今日,某将会与留下来的弟兄共进退,以某之血染红这苍茫大地,与尔等千古共眠。”
“愿随将军死战!”
士兵们战意高昂,个个都是跟随着夏侯渊从一开始走到今天的人,谁又会在这个时候畏惧死亡。
而如果一个人连死亡都不怕了,他又还会害怕什么?
战歌在这破城之中扬起,悍不畏死的儿郎们分作两批向着长街的尽头快步过去。前方的尸山遮挡了他们的目光,看不见敌军多少,唯能见的是那翻山而来的敌军,以及山下苦苦支撑的友军。
李进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他也不知道自己换了多少武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
眼看着这尸山之下夏侯渊正在指挥左右慷慨赴死,他暴喝一声,原本力气枯竭的他也好似瞬间填满了气力,快步上前欲要取其性命。
尸堆如山,与两侧的房屋平行。
纵然突破,这地上堆积的却是那流下的无数鲜血,每每有人踏上去都会有阵阵涟漪。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在了这血水之中,为这增加更多的新鲜血液。
两侧的房上,数不尽的齐军正从上面跃下。
不少士兵舍了武器,在这血池之中扭打做了一团,连咬带掐,只要是能够杀死敌人的手段都招呼上。
他们就像是已经退化的魔兽,被这鲜血激疯,茹毛饮血。
剑锋抵在了夏侯渊的咽喉之上,李进此刻恍若一个血人,他的肩膀上鲜血横流,夏侯渊给他造成的创口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大。
“今日擒你,实属胜之不武,不过也算是交差了。”
“哈哈哈……”夏侯渊连连大笑,他看向李进的目光带着无比的鄙夷,面上更是极为不屑:“叛臣而已,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教。你要擒我去见贼寇,且带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说罢,他双手紧攥着李进的剑刃,猛向前一送,自己将剑插入了咽喉之中左右一抹,血流如注,怕是活不成了。
李进却显得很镇静,他缓缓收起长剑。
身旁的厮杀已经落幕,唯有数不尽的腥臭味涌上心来。
他再无力支撑自己,猛然单膝跪下,跪在了夏侯渊的尸首面前。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
最终只能倒在这血池之中,沉沉睡去。
第七百九十九章 日薄西山八
第七百九十九章 日薄西山八
吴县,吴侯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这宫道之中响起,一个形貌奇伟的年轻男子正快步向着后宫走去,他身边跟随着一个伟岸的年轻将军。
“什么时候的事情?诸位大臣作何反应?”年轻男子面色急促,向着身边的将军问道。
将军恭敬道:“吴侯五日前在丹徒狩猎被刺客射中面颊,方才回来两日,看情况恐……”
“恐什么?”
“恐不久于人世了!”将军压低声音,似乎担心被人听到。
那年轻人忽然驻足,将军差点便撞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他面上并无十分悲伤,反而是眉头紧锁,也不知心中在盘算些什么。
“诸位大臣如何说?”
将军环顾左右确定无人之后,方才在其耳边道:“昨日吴侯着急张子布等人安排后事,议立后继之人,张子布等人推举了叔弼!”
“哼!”年轻人冷哼一声,压低声音埋怨道:“叔弼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何以担得大任?就算轮着来,也还未轮到他!大臣们难道就无人推举我吗?”
“大臣们一开始并未推举少主,只是吴侯拒绝了大臣们的提议,要让少主继承大位!”
年轻人的面容这才好了些,继续迈开步伐向着前方快步赶路。
“公瑾呢?”
“还未回来。”
“听说曹操派使者来了?”
“正是,此时张子布在处理,也不知结果如何!”
“嗯!”
说完之后,年轻人并没有再说话了。
二人快步来到了后宫吴侯的寝殿,这里不少大臣们正侍立左右,一个个面色沉重议论纷纷。
一见着年轻人与那将军过来,便纷纷抱拳拜道:“二公子,主公在里间。”
孙坚的二子孙仲谋,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样貌伟岸,颇有枭雄之姿。
入了房中,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榻上的孙策似乎已经奄奄一息,斜过眼来看到孙权,只是动了动手示意他过来。
“兄长!”孙权的眼泪刷的一下子便流了下来,但见他快步上前拉住孙策的手,便在这榻边哭得一塌糊涂。
“仲谋,为兄快不行了,这天下终究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了。”孙策的声音很虚弱,从哪音色来看似乎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孙权只是含泪点头,显得悲痛异常已口不能言。
“为兄走了之后,你要善待诸弟弟妹妹,切不可妄为!”
“嗯!”孙权眼泪不绝,越听越是伤心,勉强从这口中挤出一个字来。
孙策又道:“如今中原大乱,诸国虎斗。但我们有三江之险固,又有吴越之雄兵。你要善待诸位大臣,莫要让诸位大臣离你而去。于内要调和大臣与本地世族的矛盾,于外要学会乱中取利。实在不行,凭着三江之险固也能够作壁上观。”
“臣弟明白了……明白了……”
孙策似乎笑了,他伸出手最后再抚了一下这弟弟的头,道:“还有一事儿,你要切记。内事不决问子布,外事不决问公瑾。”
“明白了!”
“退下吧!替我唤大乔进来。
“诺!”
也正是当日,一带枭雄孙策终还是与世长辞。
孙策的死在曹操的意料之外,随着这一代枭雄的倒下,这江南的天也算是变了。
宫中,偏殿。
孙权披麻戴孝,负手在这挂起来的地图面前站着,似在沉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