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片刻时间便已经进去大部，而此时两侧山上竟出现了数不尽的弓弩手，矢雨齐下。而另一面较为宽敞的山道烟尘四起，一队骑兵快速冲出，直接切断了赵军前后两部的联系。
此种情况还在不断上演，佯装败退的晋军不断将追击的赵军引入早就布下的陷阱之中，晋军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赵军最先赶来的援军，似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敌军完全扑杀在这里。
山谷中，数不尽的尸骨横陈。
晋军的部队缓缓开进过来，解决了零零散散的残敌。
山谷之外，赵军的尸横遍野，再没有了半点战火的纷扰。
追击中军，数阵已经被完全突破，晋军的铁骑引发的混战之中，赵军很快便被人数优势的晋军完全击破！
冷锋贴面，荀谌本只是一介柔弱书生，他却没有选择如高干一般投降，尚且还未倒下的尸体依靠着染血的剑柱立。
尚未流尽的鲜血还在喷涌，只是他的眼中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了这修罗场中。
许攸长叹一声，任由左右的人绑缚自己。
“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算错了一步，妄愧我许攸自诩睿智，却不曾想还是败在了这里，敢问将军是谁人定下此计，叫我等败得如此惨烈？”
为首的将军面色沉冷，而双目之中却迸射出睿智的眼神，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家大儿子司马朗。
“子远不必感伤，原先议定的乃是我晋国文武大臣。后来是孝直与皇上皇后再三商议，方才定下此计！”司马朗冷笑一声，又道：“哦，忘记告诉你了，这个孝直名为法正，乃是我大晋枢密院新进的军师。”
“果真是非凡之人，贵国皇帝陛下任用的人果真是非凡之人啊！”许攸长叹一声，又道：“只是这贵国皇后殿下也参与军机？”
“子远这消息只怕还是不太灵通吧，我家皇后殿下乃是蔡公伯喈之女，学识甚至在你我之上，早先曾在我大晋国子监讲授经学，为我大晋培养了数不尽的文臣谋士。你败在殿下的手上，却也没有什么怨言吧？”
“既是蔡伯喈之女，我自然服气！”许攸长叹一声，连连摇头，道：“却没曾想我这一生，竟然败在一个女子手上。”
“行了！”司马朗也不再絮叨了：“我家陛下让我问一问子远，可否考虑在我大晋任职？”
“不了！”许攸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了，他笑着摇头，道：“忠臣终不侍二主，此番倒是多谢晋国陛下抬爱了。”
司马朗点头，也不再说话，把转马头向着左右道：“陛下有令，斩高干、荀谌、许攸之首！”
“诺！”
第七百四十三章 总攻前夕
第七百四十三章 总攻前夕
高邑城前，晋军的军营相对而言要大上了无数倍，在这无数连营之中高邑城就像是大海之中的一叶孤帆。
连续五日的猛攻使得高邑城墙已经塌陷了不少，塌陷的地方堆砌了无数尸骨，赵军在夺回城墙之后有用石木堆砌在这尸骨之上补好了空缺。
看来赵军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
晋军的副将奉着四颗人头穿过了大营，持着使节节仗到了城下。
一番简短的交流之后，使节被城上的人用绳子绑缚的竹篮子拉了上去。
刚刚落地，一群士兵便已经围了过来。
这些赵军并没有完整的甲胄，不少人甚至穿着刚刚从晋军士兵尸体上拔下来的皮甲，看着这些无辜的目光以及眼神，纵然是久经沙场的副将也起了恻隐之心。
“你便是这守城的将军？”副将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迎过来的敌军将军，按照接见礼仪，对方就算主将不愿亲自出面，至少也要派一个与自己同级的武将才是。
只是面前这个人黝黑的肤色以及那双粗糙的手一看便是常年务农的百姓，就连身上的甲胄也是一副较为完整的晋军皮甲。
副将面皮轻轻抽动，似乎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在他的眼中并非歧视百姓，而是在重武的赵国，身为武将也有他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来人面上勉强挤出一丝和善的微笑，淳朴的他甚至连官话都说得不太标准，带着一口浓郁的地方口音，更别说什么礼仪了：“我…我就是…就是这守城的将军，你是使者吧？”
他似乎有些紧张，又或许是畏惧副将身上那久经战阵的杀气，便是这话说得也断断续续的。不过纵然如此，他依旧中气十足，目光坚定。
“你们主将呢？”副将面色已经极为不悦了：“看你模样也不是一个将军，难道赵国是想要辱我吗？”
来人那眼神之中却又透着浓浓的悲意：“从攻城开始，将军死了偏将顶上，偏将死了裨将顶上。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前几日陛下下令强征从军，凑巧手上有几分本领便得了一个都尉之职。如今前面的将军们都死光了，只有我顶上了。”
副将的面色这才缓缓平和了起来，他示意身后人将四颗人头奉过来交给面前的将军，道：“颜公善、高元才、荀友若、许子远四人首级现已归还贵国。”
将军探口气，跪在了这四颗人头面前，左右的士兵也纷纷跪下，将这四颗人头迎走。
带他们起身之后，副将方才继续道：“我家陛下已经开了恩赦，只要尔等开城纳降，此番便只诛贼首，饶过尔等一命，不扰城中百姓。”
“将军！我这人没啥学识，也不晓得怎么说话，更看不清楚什么局势，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将军面色严肃，纵然出身不好，他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我家陛下虽然不是什么好皇帝，但他始终是我的君王。如果我开城纳降，是能够换得一条性命苟活，但是却出卖了我的君王，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一旦我们高邑城举城投降，我国的其他城又当如何？到那时候，贵国兵锋所指，其他城还不争相效仿？”
将军的眼神很坚定，纵然他这一辈子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甚至连基本的学习都没有接触过，甚至就连这个将军的位置也是在这等情况下获得的，但是他却能够坚守心中的原则。
“我相信贵国皇帝的仁义，当然了如果我的弟兄们想要投降，我也不拦着。彼时城破之后，贵国陛下自然会善待百姓，而我与我自己，与祖宗都有一个交代。”
副将长叹一声，看着周围一个个坚定的目光，最终向其抱拳，道：“我家陛下说了，城破也绝不会为难百姓。入城之后，只要百姓不向士兵动手，士兵绝不侵扰百姓。如果尔等想要藏匿在百姓之中游击，那么必然会屠掉高邑全城。所以，我佩服你的志气，也希望你们有自己身为军士起码的尊严！”
“将军放心！”
“那么就告辞了，明日战场之上，咱们再见！”副将拱手，领着身后人又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晋军大营，是夜。
诸将并未集结，中军大帐之中唯有法正及随侍的蔡琰二人。
王辰将油灯放在地图上，双目不断打量着目前的战局，燕回领着适才的副将入了帐中，作出了简单的汇报。
他也未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等其走后，王辰方才向着旁边二人道：“如今齐国集结三十万大军接近安平郡，只是刘备这厮似乎并没有想过要驰援高邑，一路上那是能有多慢就走多慢”
“那是，刘备现在还巴不得陛下能够赶快攻下高邑城。”法正笑道。
“现在沮授率军驻守在曲梁，大范围的招募士卒，屯集粮草，似乎已经放弃了北上驰援的打算。”王辰的手轻轻敲在曲梁城上，又道：“朕欲让元直率领的南路兵马控制魏郡之后，便停止攻略，让他专心对付沮授。文舒所部兵马已经进入了易县，朕想让他控制河间全郡及渤海北面，幽州就交给云长所部攻略。克下高邑之后，朕再率军迎战刘备，你们以为如何啊？”
“陛下现在有在高邑左右有兵马四十万，攻下高邑自然不成问题。彼时南下与齐军一争高下，也不是不可！”法正道。
王辰点头，但却又有几分忧虑，道：“朕倒是在想，刘备也想朕赶紧攻下高邑城，但是朕却有一个想法，暂不想攻下高邑，你们觉得如何？”
“陛下！”蔡琰道：“妾身以为陛下应当尽快攻下高邑城，一旦赵国成了无头之蛇必然大乱。刘备想要陛下攻下高邑，斩杀赵国皇帝，必然是快速将援赵变为分赵！”
“问题就在这了，援赵和分赵都难免有一战！”王辰道：“但是袁熙杀不杀却是一个大问题，不杀袁熙而挟其人，能否达到挟持天子以令赵国各部的可能？”
“陛下！”法正道：“虽然陛下挟持了赵国的天子及群臣，但并不代表陛下就能够号令赵国天下。毕竟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而非是国内诸侯之间的战争。现在接替高干镇守幽州的人是崔霸，此人本是河间大族。原先因为其弟崔琰在宋国任命，而未曾获得重用，如今赵国国难方才启用此人。其人虽无远虑，但有雄心，虽无足智但有壮志。陛下挟持赵国天子，其人必不听诏。”
“再看南面重臣沮授，其人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虽然一时大意败在了元直及仲达手上，但其人善谋善略，而也早不服袁熙懒政。若是陛下挟持袁熙，又岂能调动此人？”
“沮授善谋朕是清楚的，如今这赵国最为出名的两个将军，一个是平定叛变被称为赵国柱石的沮授，一个武震河北的颜良。朕想要劝降沮授，这才有了这等顾及。”
“陛下想要劝降沮授又有何难？”蔡琰一笑，凑到了王辰的耳边说了一长串的话，也不知是些什么，直把王辰说得眉开眼笑。
他点头称赞道：“文姬是真的好计策，如此便定下了。”说完后，方才向法正道：“传朕令，明日三军集结，朕要向高邑城发动四面总攻。”
“诺！”
第七百四十四章 破城而入
第七百四十四章 破城而入
高邑城前，无数的石砲巨弩不断倾泻着箭矢巨石，那早先前已经崩塌的地方再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再度崩碎。
神臂弓的编队卡在了城上敌军的射程之外，不断倾泻着箭矢，死死的压制着敌军。
四万知耻营士兵分别位于四面最前沿，这些士兵们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在今日一雪前耻。
只是进攻的命令迟迟还未下达。
西面中军，王辰策马而立，身旁乃是法正蔡琰。
“陛下，或可发动进攻了！”法正道。
“不急！”王辰摆手，道：“今日朕想要一战而下，这必定是一场血战。尽可能的先用远程武器消耗敌军吧！咱们得尽快克下高邑，挥军南下才是。打下了这里，再挫败了齐国的援军，大河以北就都归朕了。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多少还是要有点耐性才是。”
晌午时分，持续不绝的轰击已经进行了一个早晨，前面高邑城的城墙已经残缺不堪，原本修补的豁口也更大了些。
传令官们终于响起了王辰下达的进攻令：“传陛下圣旨，点知耻营为前锋，务必一战而下高邑城，朕亲自擂鼓，鼓声起则攻，城不下，鼓不停！”
前锋士兵们士气高涨纷纷发出了战吼，他们等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了。
王辰策马来到这巨鼓前面，上了鼓车，取过鼓槌开始敲动面前的巨鼓。
悠长的鼓声响彻天地，仿佛世间唯有如此声音。
紧接着，直上云霄的嘶吼声在城池四面爆发，知耻营宛若黑色的浪潮向着前方的城墙扑杀过去。
巨弩石砲停下了轰击，只是箭雨尚未停歇。
在箭雨的掩护之下，这些毫不畏死的勇士扑向了城墙。
或是冲向豁口，与前来应战的敌军厮杀在了一起，或是架起了攻城器械开始冒着矢雨登城。
厮杀遍布了城墙的每一个角落，勇士们用自己的鲜血和身躯护卫着身后的家园，捍卫着那个已经腐朽的王朝。
征服者们也在这里抛洒热血，用自己的血肉构筑了一条通向胜利的大道。
这或许是他们遭遇的最激烈的一场战斗，但是死亡已经不能让任何一方停止下来，更不能击退这些已经被魔化了的征服者。
他们就像是不知恐惧为何。
然而恐惧的人此刻正在宫城之中享受着自己最后的癫狂，自从知晓晋军有四十多万在此的时候，袁熙已经完全放弃了突围的想法。
宫中声色犬马，昼夜荒淫，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享受着这最后的人生。
殿中焚香，恍若与城墙的厮杀完全是两个世界。
淫靡声不绝，罗帐之中又是谁人正在缠绵？
满足的袁熙掀开了这香帐，此刻的他已经听不去任何人的意见，或许他正用这一切压制着自己心中的绝望。
“陛下，西城墙已经失守，其他三面也正在血战。张将军恳请陛下能够亲临前线，鼓舞士气。”
畏惧的宦官已经瑟瑟发抖，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如死灰。
袁熙站起身来，连衣物都不着，帐中还传来女子娇媚的声音：“陛下，您快回来。”
袁熙一笑，向着那宦官道：“你去告诉张将军，让他无比要守住宫城。你也莫要害怕，如今这局势王辰就算是攻入了城中也不敢杀朕，彼时大不了朕退位为王，依旧是这赵国的主人，有何可惧的？”
说着他便转身，又钻入了这香帐之中。
娇艳的女子恨不得早些钻入他的怀中，此刻正口吐香兰，用那柔媚的声音问道：“陛下，您适才说王辰不敢杀您，可是真的？”
“往日里爱妃总是变着法的让朕舒服，却何不用这好好想想？”说着，袁熙在她的头上轻轻按了按，道：“如今咱们境内还有齐国三十万援军，朕手上还有多少人？纵然高干与沮授都败了。朕在北面还有十万人，在南面还有十五万人，与齐国援军一道的还有七万人。你再想想，王辰夺了高邑城又有什么用？”
“他就算取走了高邑城，朕的赵国只不过是少了一个高邑城而已。他还要用上朕，还要用朕招降南面的沮授北面的崔霸，更要用朕招降国中各郡各县。他舍得杀朕吗？纵然如此，也不过是他王辰国下的藩属，大不了退位为王便是了。”
好个袁熙，此刻还在做那春秋大梦。
只是这一番话却叫这女子更是卖力了，恨不得让袁熙离不开自己才是。
却说城中战事已经极为惨烈，正西面知耻营一万弟兄撕开了敌军在正街的防御，一直杀到了宫城之下，留下的却是那数不尽的尸首。
而其他三面也是如此。
好在如今袁熙的人马战斗素养并不算高，在训练有素的晋军面前除去难以击溃的战斗意志之外，并没有十分的优势。
不过在这城墙摧垮，大军入城之后，那坚定的战斗意志也在迅速的土崩瓦解。
特别是想象中的皇帝并没有出现在想象中的位置上鼓舞大家的时候，守军几乎是以成队成队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