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高顺,而跟在他身后的也是这陷阵营中的副将司马。
他迈出脚步便要向着营中而去,只是这刚刚走出一步,士兵却并不让路:“将军,若无王上诏书或者虎符,还请将军不要为难小的。毕竟陷阵营的规矩,将军是清楚的。”
高顺一笑,在自己带了这么多年的兵眼中,果然王上的命令高于一切。
他将虎符与帛书取出,向着那人道:“陷阵营全营听令,尊王上诏令,擒叛贼杨荣一党,复高顺陷阵营主将一职!”
“诺!”士兵们眼泪都快激动出来了,一个个参拜之后目送着高顺入营。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陷阵营!”
“诺!”
中军帐,杨荣根本不知道杀机已经降临在了自己的头上,他还在幻想着等到姐姐拿下大权之后给自己的封赏。
只是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时候他方才回过神来。陷阵营士兵在没有得到自己调动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集体行动的,而且都是向着这里过来。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从帐中出来,只见数不尽的士兵们围在这帐前,他眉头轻皱,清喝一声:“尔等是要造反吗?”
此刻,他还在妄想着用自己的气场控制这一切。
只是面前的士兵们分出一条路来,但见自己的亲信尽数被押解上来,跪在这中军帐前。而那明明被关押在诏狱的高顺此刻竟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
“你!”
“杨荣!”高顺怒喝一声,道:“尔等谋反已成,今日特奉王命诛杀尔等!”
说罢,这十几颗人头便滚落在地。
杨荣歇斯底里,指着高顺怒喝连连,但却也挡不住上前来擒拿他的士兵。
天光放亮,又是新的一日。
王府门前,三百蟒甲亲卫鱼贯而入,正快步向着王辰的后院而去,王府各门已经被完全封锁,一场血腥正在酝酿。
王辰房中,颜如玉已经困倦,趴在这榻边沉沉睡去。
他起身,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只是这个动作却将她扰醒,看着面前已经换上衮龙袍的王辰,她明白了接下来他会去做些什么。
“小傻瓜,睡吧。一觉醒来,这晋阳就是原先的晋阳了,这晋国还是你我的晋国。”他轻吻在了她的额上。
颜如玉‘嗯’了一声,含情脉脉的看向王辰,露出一丝微笑。她管不了他要杀多少人,也顾不了那些。她只希望他能够活着,好好的活着便是了。
王辰替她盖上了被子,起身从这床边取过自己的横刀,向着屋外走去。
“咯吱!”
房门被推开,这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但当看到依旧如初健朗的王辰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他迈出脚步,走向院里。
守卫在这门前的一个亲卫快步跟上,他的手上握着一柄长剑。
只是杨宏却是惊惧不已,他急忙上前拜道:“王上伤势未愈,还请在房中静养才是。”
王辰冷笑一声,柱刀而立,道:“难道要静养到你杨家毁了我的基业,才会好吗?”杨宏大惊,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目视王辰索性也少了这些礼节,只是将这长剑拔出,向着左右招呼一声,道:“若是王上不听,那么也怪不得臣下了!来啊,将
王上请回去!”
“诺!”这些杨家的死士们纷纷拔出长剑,只是此刻一道剑光乍现,只见杨宏双目惊惧的看着这一切。
几乎在剑光乍现的同时,无数黑箭从房上射下,精准无比的将这些死士当场射死。
纵然有铁甲护卫,但依旧被那不知名的劲弩射穿了一个个血洞,骇人听闻。
原先站在王辰身后的那个死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王辰前面,而他的长剑已经穿透自己的铔鍜刺入了咽喉一寸,但凡只要他再用力一分自己便会血溅当场。
而那房上不知何时竟已经出现十余个绣衣使,这些人手上握着笔寻常蹶张弩还要大的弓弩,一个个冷目正扫视院中。
纵然是这寒冬腊月,他的额上也渗出了冷汗。
“你!”
“鄙人王越!”
亲卫将这面甲取下,果真是那个剑术的行家王越,他的面上露出讥笑,瞪着杨宏道:“我只需要再往前递出一分,你便会血溅当场,明白?”
“噹噹……”长剑落地,杨宏丢弃了自己的武器,不敢妄动,连呼吸似乎都变得艰难起来,生怕自己的咽喉涌动便会被这长剑刺穿。
而此时,院门口涌入了数不尽的蟒甲士兵,这些人一个个手持横刀,将这院子团团围住。
“王上!燕回护驾来迟!”
原本还在诏狱的燕回此刻却已经穿上了昔日的蟒甲,跪在王辰面前。
“拿下!”
“诺!”
杨宏似乎不敢相信,这么紧密的布局竟然也会走漏风声,他很难相信王辰是如何发现这一切的?
只是此时,城门口数不尽的士兵正快速入城。
杨真在这门前柱剑而立,当陷阵营入城的时候,他与高顺含笑示意,然后将目光看向远方。
‘终究,杨家还是要有人继承下去。我不能作出对不起王上的事情,也不参与这一场权斗,自古忠孝两难,唉!’
有人叹息,只是叹息的却不只是他。
通向晋王府的路上,杨娥在陷阵营的护卫之下领着杨家最后的亲信一步步走向王府,她此刻还沉浸在大胜的幻想之中。
今日早朝,她将成为这千古不遇的女权臣,彻底掌控整个晋王朝,掌控这一头正在快速上升的猛虎,将王辰欠杨家的一切,数倍索要回来。
只是,这一切却不知能否达成。
城中,似乎能够听到若有若无的厮杀声,陷阵营似乎已经在进行最后的肃清。
有人从小巷之中逃到这大路上来,他素衣带血,一脸的惊慌失措,大手指向杨娥,表情复杂。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支利箭便已经穿透了他的脖颈,留下可怖的血洞,以及那摇晃着倒下的尸首。
只见两个陷阵营士兵快步从小巷子中走出,将这尸骨拖离了长街。
“权力,自古以来都是伴随着鲜血的。”她冷笑,双目中更是多了几分自信和傲意。
第六百五十八章 双雄八
晋王府的大门推开,似乎推开的是通向权欲的大门。
亲卫们戍卫在这两旁,迎接着杨娥一族人快步入了府中。
一步步走向中堂,走向晋国权力的中心。
只是入了这院中,杨娥却是一阵踉跄,差点便摔倒在了这雪地之中。
只见那堂前身着衮冕的男子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众人。但饶是如此,凭借着这背影她似乎也能够判定那是何人。
而那石梯之下,杨宏正屈膝跪在雪地之中,透过甲胄流出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滴在雪地上。
“轰!”
几声响,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院中守卫的亲卫们纷纷拔出横刀,斜指众人。
而那墙上房上更是出现了不少绣衣使,一个个驾着那莫名威力极大的劲弩正凝视着众人。
“别来无恙啊?”
爽朗的笑声之下,衮冕男子转过身来,不是王辰更是何人?
但见他伸出手轻轻挥动了一下,这左右的士兵们纷纷让到两边,原本对准众人的劲弩也被收起。
杨娥有那么一瞬间错愕,但迅疾换做了释然的笑容,很快就平定了下来。
一瞬间经历了大起大落,她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当这一切宛若泰山般压来,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这一切似乎却又变得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没有想象中的癫狂,也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有的只是那平平淡淡的一句问候:“你没事?”
“我没事!”王辰含笑回应。
纵然杨娥没有丝毫反应,但是那杨家的其他人却已经瘫软在了地上,他们知道即将等待的命运是什么。
陷阵营将他们的武器卸下,同时也踢出了早就被扣着的杨荣。
杨娥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是镇静非凡的看向王辰,面上略有一丝痛苦:“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不!”王辰摇头,道:“我只是给了你一把打开权欲之门的钥匙,真正害死你的其实只是你自己而已。”“可,你为何不劝我?为何反而要利用我?难道,我在你心中终究比不过颜如玉?你偏偏要利用我的感情,来这样残害我?”杨娥的面上越发的痛苦,双目噙泪,声声控诉
着王辰。只是王辰却是一笑,道:“我给过如玉钥匙,只是她不仅取走,还认真的将其收起来还给我。与我而言,如玉是贤内助。是一个真正爱我,为我考虑的女人。而你,自始至终考虑的只是一个权,只是你的杨家。或许,一开始你我之间果真是有几分感情。只是当我给了你权力的钥匙之后,你就一发不可收拾,那时候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予取
予求的人罢了。”
“所以你就利用了我?”杨娥看向王辰,她竟突然笑了,好似看开了这一切。
“没有,我给了你选择,是你自己走上了这条路。”王辰耸肩,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毕竟感情到了这一步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可言了。
杨娥也是破涕为笑:“那么,你是打算杀了我?”“一切按照法度来便是了。”王辰叹了口气,道:“我辛辛苦苦几乎花光了国库的积蓄筹备的赈灾粮草,却没想到竟被你兄长给我私自卖出去了,使得关中叛乱四起,现在还要花费十倍的代价去平叛!只是你这兄长倒也不知道收手,竟然贩卖我的武备,还为敌国送去武备营的匠人。你知道这些,可是你却装作不知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
我收到你弟弟贩卖了粮草的时候,我就对你们起了杀心。”
“原本,我还想在你做完这些之后给你一生富贵,让你好好养老。只是你多亏有个好二哥啊,他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
杨娥没说什么,她只是苦笑一声,道:“是,我这辈子最错的事情就是没有变成如你那般歹毒的人,连自己的亲族兄弟都不放过!”“有时候人是要有一点念想的,在自己坚持的念想面前,亲族兄弟都得靠边站着。”王辰摇头,道:“我不是美化我对权力的欲望,我只是想说,纵然你对权力有着无可匹敌
的欲望,但是都要善待百姓。这是我与你不同的地方,虽然你说我冷血,但是比起百姓而言,我更愿冷血一些。”
说罢,他摆手,从怀中取出一份帛书,道:“传诏,按这帛书满门抄斩,一应特赦尽在其中!”
“诺!”燕回奉着帛书向着侧门离去。
这时候,王辰方才从这上面下来,向着杨娥道:“差点忘记了,让你见个人!”
说罢,他鼓掌一声,但见堂中两个亲卫奉着一个木匣子快步出来。
将这木匣子在杨娥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石灰蘸着的人头,只是却识不得是谁。
王辰却是一笑,解释道:“昔日回晋阳,行刺我的主谋便是他了。只是我比你快些,将他斩杀。不过他的名字,或许你会很感兴趣。”
“谁?”
“杨修!!!”
“啊?”杨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修不是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吗?她甚至转过头去确认了一样,杨修果然还在,只是其面上却带着一丝轻笑。
“那他!??”
杨修上前一步,恭敬的向着王辰一拜,道:“在下司马伯达,叩见王上!”
“司马伯达?”杨娥难以相信,作为明镜堂司掌,她得到的帛书不会骗自己,这应该才是杨修,怎么一下子成了司马伯达?“别好奇了,你得到的东西都是我想给你看到的东西。”王辰长长舒了口气,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却趁着这个时候,杀了三族族长,如今我招降张鲁只怕也功亏一篑,马
超也不知是否会反。你倒是给我下了一盘好棋啊,到叫我如何收场才是?”杨娥掩面而笑,看那模样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也没有对自己的失败感到沮丧:“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只可惜,我终究还是成不了你。不如你那般冷血
,便是亲族兄弟也不曾放过。虽说我是败了,但是与你而言,我确实赢了。至少,我还是有几分人性的,而你还知道人性是什么吗?”“说的不错!”王辰笑着摇头,笑得却是那般沧桑:“不过你也说错了,这里没有输赢,只有活着与死了。既然选择了这没有退路的路,那么能做的唯有向前,因为只有这样
才能活着,而活着就是赢了。”
“所以,为了活着你连人性都已经抛弃了?”杨娥冷笑着,眼神之中甚至多了几分讥讽。王辰收起那一份沧桑,他走到杨娥的身边,似将她保住,看那模样好似还有几分感情,他在她的耳边,道:“到了我们这个位置,没有谁比我们更惜命了。在这个位置,人
性?人性算个屁!”说罢,他伸出手一如既往那般捏了捏她的脸蛋,面上更是笑得温柔了些:“这就是现实,如果是做梦,或许我们会比谁都珍惜。但没办法,你讲那些你就活不下去。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