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戏志才刚刚走出去不久,那殿后的阴影下面便见一个黑衣男子快步出来,走到刘备身后恭敬一拜:“主人。”
“你觉得这事儿希望大不大?”刘备淡淡的饮茶,似乎对于目前的失败已经麻木了,示意对方坐到戏志才的位置上。“难!”对方坐下,面上也是愁云不减,道:“昔日徐市东渡将这羊皮带走之后,几百年下来一直未曾出现在中原。几百年的时间,如今再去寻这半卷羊皮似乎就如大海捞针
一般。”
“是啊!大海捞针!”刘备叹了口气,道:“如今知晓这事儿的人越来越少,说不定等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全都死绝了,也不会有人将这两样东西寻到。”
“但愿吧!”黑衣人面上露出沧桑的笑容:“一个人如果真的想要藏着,谁又能够将他轻易找到?这一卷羊皮如果真的不想现世,谁人又能将它寻到?”
“你这话就对了!”刘备道:“寻不寻得到再说吧,人们啊总是拿着已知的目光却打量未知,可笑之至。其实有些东西不是咱们不知道,而是知道的人都已经死绝了而已。”
说罢,他给男人满上一杯茶。不够说道这个死绝的时候,男子的面上多有几分异样,他皱眉向着刘备道:“前几日听说王辰似乎对昆仑产生了兴趣,如今正派人出了西海,向着西面过去,欲要寻找昆仑
呢!”
“哼哼!”刘备却是笑着摇头,道:“昆仑昆仑,谁都能寻到昆仑?我看这刘备怕是看那周天子西游的故事太多了吧?”“主人,可别这般说!”黑衣人压低声音,道:“我曾听闻说过先秦有一书名为穆天子传,便是讲述了穆天子西游的事情。里面还有不少路程描述,只怕王辰却是寻得了此书
吧?”“哼!”刘备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道:“穆天子传不过只是一部游记罢了,根本没有详细的叙述整条路线。他若是寻不得伯夭的《昆仑策》也寻不得路。也罢,不说此事了
。你且去一趟北沃沮,给我确保此事能够好好展开!”“诺!”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多事之秋四
却说晋阳城外。
这秋猎的队列缓缓开出了晋阳城,望着龙山西面而去。
那随行的将军们无不是锦衣玉带,腰间挂着紫檀龙凤宝雕弓,狮子壶中插着黑杆紫翎飞羽箭,牵着细犬,肩坐苍鹰,追风逐云。
左右侍卫的乃是这大晋陷阵营,儿郎们个个穿着明光宝甲,腰间挂着利刃横刀,手上攥着画戟马槊。
任那绣龙旗飞舞,如此盛况却是空前。
却说那龙山北面,昨日夜里士兵们便在此处扎下了行营,留人看守,专门为这王上的秋猎做好准备。
晌午时分,秋猎的队伍便已经开进了这行营之中。
王辰落座,宴请诸将军。
身边伴着的正是女扮男装的杨娥,显然是一步不曾离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众人也纷纷准备起身,参与到接下来的狩猎。
“今日咱们不说别的,前日蜀国商人向我进贡了一批蜀锦。我从中选出一套,今日也随行带来!”
王辰话音落罢,便见这使者们将这蜀锦展开,果真是上等的料子,游龙飞凤的花纹,看起来既有威势,也有美感。
“今儿咱们谁猎得最多,这袍子便赐给谁!”
“好!”将军们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那么上好的袍子谁不想要?个个都是跃跃欲试,准备接下来的狩猎。
倒是杨娥却并不打算参与,只是为王辰满上一樽酒,献给他道:“王上见谅,小女子不便作陪了。且在这营中恭候着王上回来,还请王上不要见外。”“诶!”王辰笑着摆手,将这酒接过来一饮而尽,道:“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少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今儿这事儿你且在帐中候着,且看我给你猎一头猛虎来,赶明儿给
我那偏房的胡床上装饰。”
“那么小女子便在此恭候了!”杨娥欠身,送着王辰从台上下来。
王辰轻笑,今日为了狩猎特意穿了一套束身的衣袍,他从身旁人手中接过弓箭取过横刀,便翻身上马,引着大队而去。
只是这才刚刚走了没多久,便见那营外疾驰而来一骑。
“报!!!”
看那军侯的模样恰似紧张不已,手上甚至奉着一份帛书,杨娥面上欣喜之色一闪而逝,似乎以为王辰那边出事儿了。
她急忙引着下人从这中军帐中出来,看向那人喝道:“何事如此紧张?”
来人向其参拜,道:“启禀主事大人,雍州送来急信。饥民造反作乱,如今叛军已经攻入了京兆尹!”
“混账!”杨娥冷叱一声,将这帛书从那人手上接过来,道:“皇甫云呢?他不是这雍州的都指挥使吗?如果不能平叛,首先取的便是他的人头!”
“主事大人息怒,叛军来势汹汹,约莫有七八万人。皇甫将军已经调集各部兵马前往京兆尹,势必会将敌军阻挡在新城之前!”那军侯再拜道。
“王上下令调集了那么多的粮草送往雍州赈灾,何以会出现这等事情?”杨娥眉头紧锁,喝问那军侯道。
“启禀主事,皇甫将军及钟布政使皆上疏,所得粮草不及信中所言二三,根本不足以赈济灾荒!”军侯再拜,道。
“混账!”这两个字杨娥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的眼角甚至流出了无助的眼泪,不是因为这一场叛变而显得无助,而是因为她已经猜到了结果才感到的无助!
一个傻逼就已经够她受的了,两个傻逼加在一起,可以将她这个精明的女人完全逼疯吧?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喝退了军侯,将这一份帛书带入了帐中。
她让人在帐外候着,一入帐竟然直接将这书案上的一切给掀翻在地,小女子脾气尽显,无助的她只能在这帐中气得直跺脚!
若是这事儿是别人做的,她诛人三族的心思都有了,只是这事儿却偏偏是自己二哥做出来的!
如果要是让政敌抓住了这个把柄,这苦心布下的局就全然崩盘了。
此刻她真恨不得将这两个兄长吊起来,用鞭子一鞭一鞭的将他们活活抽死,以泄这心中之愤。
不过好在今日的计划已经足以保全她!
她又方才快步从这帐中出来,向着左右心腹交代了几句方才回去。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不得不如此了,哪怕接下来的争斗会异常残酷也无所谓。她很明白王辰的性格,这无疑是触及了王辰的底线,便是亲兄弟都会被他照砍不误,更何况是
自己?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摸着肚子,目光之中杀意渐浓:“没办法了,完全没有办法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事儿已经被某些人截获。
却说那晋阳城中,宣政司。
公孙彦打量完了这两份帛书,将之放入了自己怀中,看向堂下跪着的使者,道:“此事是真的?”
“千真万确,正是杨校尉亲自押送去了风陵渡。县令被其所逼,不敢查验!”使者向着公孙彦恭敬拜道。
“这事儿且都先盖着吧,切勿走了风声,明白吗?”公孙彦也不知打着什么盘算,将这两份奏疏都藏入了怀中,不断向着面前的人交代。
而旁边的荀攸却也未曾说话,似乎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那人连连点头唱喏,丝毫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公孙彦这才示意那人退下,待那人走后,他方才向着荀攸道:“此事可否将杨家一并处理掉?”“子明啊!”荀攸自顾自的处理着手上的公文,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方才道:“这杨宇私自贩卖粮草的事情,王上是真不知道。但是其他的事情你以为王上真的对这些事儿
一点都不知道吗?”
“这事儿我自然知晓!”公孙彦道:“只是如今都已经激起叛变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理吗?”“且先盖着这事儿,谁都不要说!”荀攸道:“就先当这事儿不知道,皇甫云我也见过有钟元常在想要镇压叛军不是什么难事儿。如今咱们且都先盖着这事儿,不要提及。等
时机一到,这就是除掉杨家的铁证!”
“你说的是!”公孙彦点头,道:“若是真的如你所言,我现在提出这些事儿来不就是给自己找死吗?便依着你,对这事儿不闻不问。”
“对嘛!”荀攸笑着点头,道:“有些事儿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既然王上决意要如此的话,等到这目的达到之后,该除掉的一个都不会活着。”
“我算是明白了!”公孙彦也不再说话,只是开始批阅手上的其他公文。
荀攸笑着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宣政司中似乎又恢复了安静。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多事之秋五
却说这林中,王辰正赶着快马疾驰。
亲卫们已经早早被他丢在了后面,手上的宝雕弓射出这金色雕翎箭,这一路下来收获还是不少。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或许只是嫌弃亲卫们速度太慢了吧?想要体味一下这狩猎的气氛,做一个真正的猎人,便是后面赶上来的人也都被他支开了。
“吁!”他翻身下马,打量了一下这左右的密林,虽听不得虎啸狼嚎,但却也闻得兽声。
腰间挂上这横刀,背负着箭壶,取过宝雕弓便慢步向着密林走去。
有些好玩意儿还真不是赶马就能够打到的,以前在井陉山上没少做过这样的事情。
这专为打猎制作的衣物让人极为舒适,一步步走着却并不发出什么多余的声响来。也不知这般走了多远,寻着野兽的痕迹在这密林之中小声穿行。
伸手从背后的箭壶之中取出一支雕翎箭,那一双龙目死死的锁定前方正埋头吃草的雄鹿,引弓待射。
只是他正准备发箭,却急忙又止住了。
却闻一道兽嚎从不远处传来,那雄鹿忽的将头抬起来,只愣神了片刻时间,便向着北面疾驰而去。鹿虽然走了,但是那密林中却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一头麝。
‘这个月份得到的麝香只怕也算不得太好,不过今日能够遇上这玩意儿,倒也算是运气不错。且射他一个,将这麝香割下!’
他抬手便将这雕翎箭射了出去,但见那羽箭宛若一道金光快速划破天空,一头扎入了那麝的脖颈之中。
这一箭未入二箭已至,夺命的箭簇几乎是在同时转入了那麝的大腿骨间隙之中,立时便将其射翻在地。
王辰大喜,将这腿上绑缚的短刀拔出,快步敢上前去。
只是这越往前走,越发觉得不对劲。
快要接近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不对劲,只见那后退下方有一道血迹斑斑的咬痕,看样子适才的兽嚎便是这麝传来的。
自己在这狩猎的同时也撞上了某种动物正在狩猎,这只怕算不得是什么好事儿。
王辰又取过一支羽箭,如临大敌一般扫视着左右的密林。
‘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金钱豹,猛兽的话应该会以狼居多,如果遇上的是狼只怕就麻烦了!’
他的手心沁出了汗水,没想到原本还在暗中狩猎的他此刻竟然成了猛兽狩猎的对象。
“噼啪!”
枯枝被压断的声音传来,王辰定睛看去,只见那幽林之中一双发光的眼睛睁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生物。
他拉开了弓弦作出待射的准备,一旦对方扑上来定叫它死在这!
但见那生物步步向前,将那有一颗兽头露在了遗落的天光之下,果真是一头豹!它就像是一个安静的猎人正打量着王辰,准备随时作出攻击。
王辰抬起弓箭,长长出了口气,只要不是狼还真就好说了。
那豹子似乎并没有与他缠斗的打算,甚至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它好似发现了什么,向后连连退出好几步,最终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只是王辰却并没有舒心,他虽然算不得了解这些动物,但是却很明白一个道理,自己根本不足以吓走它。
果不其然!
他耳朵一阵抽动,急忙向前翻滚了两三丈出去,但闻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箭簇入土声。
他未及多想,向左面滚大树背后,那几支弩矢更是迅速钉在了原本的土地上。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却更有些心惊了。
这弩矢竟然是自己军队的制式装备,唯有晋军才使用这种弩矢。
“尔等可知我是谁?还不速速收了弓弩?”
他依靠在这树上,向着后面的密林之中怒喝,只是自己的声音远远传去,但却并未响起其他声响。
伸出手将这背上的箭壶取下,这里面应该还有几枚鸣镝,只要发出一枚亲卫们便会很快抵达自己的位置。
只是他正欲取出的时候,却闻头顶上劲风起,根本来不及思忖他便向前滚出,好在顺手取走了一枚鸣镝,在翻身的过程中向天上射出。
那刺耳的鸣镝声直向着长空之上而去,而那从树上落刺的黑衣男子扑空之后也转过身来,手上横刀斜指王辰。
“尔等何人?竟敢冒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