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大家就都下去准备吧。特别是云明二州,我希望能够尽快安定下来。此番你二人前去,我给不了你们士兵,一切从无到有,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王上放心,必然给王上一个交代!”二人向着王辰恭敬拜下,道。
“史阿啊,阿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王辰看向末尾的史阿,问道。
史阿扫眼瞥了一下众人,方才向着王辰恭敬拜道:“已经查出,却有蓄养死士的嫌疑,其他的还在继续。”
“好!”王辰点头,道:“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决不能让任何人去诏狱之中见他,不然你知道结果!”
“臣明白!”史阿点头拜道。
“且都散了吧!其他的事宜便交给枢密院和宣政司了,这大议也差不多了,等过两日都走马上任吧!”
王辰笑着摆手,示意众人退了出去。“诺!”众人欠身一拜,道。
第六百二十五章 人情世故上
从这白虎堂中出来,燕回立即便凑了上来。
“适才是谁在外面叽叽喳喳的?”王辰看了他一眼,面色多有不悦,问道。燕回也是极为讨厌那个女的,索性便直接道:“还能有谁,那无法无天的杨主事呗。”说到这,他倒也还有几分气愤,又补充道:“杨主事还好,倒是那个杨峥真是个狗仗人
势的东西。”“行了,少抱怨些吧。”王辰拍了拍他的肩甲,摇头道:“走吧,今儿咱们的老朋友还都候着呢。去见见吧,上一次太原的血雨腥风,也该让大家表表态了,咱们事儿还多着
呢。”
“主公放心便是,马备着呢!”燕回一听到要出去,比谁都开心,急忙便在前面带路。
要说整日里闷在这王府之中,谁都想要出去看看外面。
毕竟王府的天太小了,外面的天太大了。
一行人出了王府,便纵马向着城外而去。却说这诏宣府,一个健硕俊朗的披甲男子正在一个宦官的带领之下快步入了堂中。此人眉宇之中多有几分夺人气势,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显然是一个常年厮杀战场的
将军。
“阿姊!”
此人入了堂中,快步上前向着堂上的杨娥拜下,道。
“显道!”杨娥面上换上了和善的笑容,对于这个既有战功又有才学的兄弟,她比对其他人更为上心。
自然了,谁也不愿意操持着一帮草包。
“阿姊唤我不知有何要事?”杨真向着杨娥恭敬拜道。
杨娥从这堂上下来,将杨真扶起来,面上的笑容更是有几分欣慰:“不错,不错,咱们杨家就数你最争气。”
“阿姊见笑了!”杨真面上更是有些害羞般红了,他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那旁边坐着的杨峥却是满面的不屑与不服,那模样好似再说:‘什么玩意,不就是一个莽大汉嘛!’
“哪里哪里!”杨娥道:“此番我在王上面前替你求来了并州都指挥使的一个职事,可不许给我丢脸哦!”
“阿姊放心!”杨真是一个血性男儿,当即便拍着胸脯道:“必然不会让阿姊面上过不去,且看今年冬天,我一定给阿姊一个交代!”
“好!”杨娥笑着点头,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问道:“适才王上在白虎堂中说了些什么?”
“哦!王上说……”说到这杨真方才反应过来,急忙收住了口,一脸尴尬的看向杨娥,不知该如何说。杨娥也不是个蠢人,也明白了杨真的意思,于是笑道:“我就问问,晚间时候王上也会与我说。你且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可多得去府上拜见一下你伯父。可别忘记了,咱
们可是一家人!”
杨娥刻意放大了声音,着重强调了一下这个一家人,同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胸膛,个中深意不言而喻。
杨真笑着点头,道:“阿姊放心,我会去的。”
说罢,向着杨娥拱手抱拳,转身退出了堂中。
待他走后,旁边坐着的杨峥方才啐了一口,一脸不悦道:“什么玩意,捧他作了一个指挥使,却连话都舍不得说,哼。早知道,还不如找一条狗得了。”
“你太小看宣慰使的动作了,只可惜我现在是控制不了宣慰使。显道的脑袋里面更多的是王权与忠诚,想要改变这个还得点时间。”
杨娥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堂上走去。
却说王辰一行人径直出了晋阳城,在这官道之上一路疾驰,向着远处的庄园驰骋而去。
这里非是王家,也非是颜家,那坞堡前面飞龙走凤的两字向着世人昭示着这个千年巨族的强盛辉煌:“令狐”!
纵马入了令狐家,这里旧友们早早就候着了。
令狐蔚快步将王辰迎入了中堂,这已不是昔日来的模样了,那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而现在便连昔日的大汉都已经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亲卫们快步上前,守卫在这中堂左右,更有两队亲卫在燕回的率领之下入了堂中左右侍立。
“我王今日能够驾临,实乃是我令狐家蓬荜生辉,还请我王上座!”在这尊卑有别的时代,还真没有人敢在做王辰的上首。
令狐蔚引着王辰上坐,只是王辰却作出了一脸的不悦,道:“公盛,你这般说话却是叫我以后不来此处了。”
“诶,王上……”
王辰打断了他,止住脚步的他面上更是不悦,道:“今日造访的不是大晋的王,是王辰,是你公盛的朋友,这私底下咱两兄弟再这样叫可就生分了啊。”
“好!”令狐蔚好歹也是这一家之主,多少还是明白这个中道理,当即便笑道:“公振,请!”
“诶!这就对了嘛!”王辰大笑起来:“说真的,好多年没人这般叫我了。听着老兄弟这般叫我,心里也踏实了好多。”
“我说你呀,没事儿就来寻咱们这些老兄弟喝喝酒,少了几分这朝野上的争斗,咱们就谈谈心,唠唠嗑便是了。”令狐蔚也大笑起来,说着又请王辰上座。
只是王辰却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样,面上笑道:“都说了今儿是弟兄之间唠唠嗑,你再这样让我上座,我可走了啊,走了就不来咯!”
“好好好!”令狐蔚陪笑着引着他去了下首左面首座,道:“今儿咱可就得冒昧了,我可就当仁不让咯!”
“应该的应该的,咱们两兄弟谁跟谁啊!公盛,请!”
“公振,请!”
二人落座,这令狐蔚还当真就坐在了这堂中首座之上。
“来公振,我敬你一樽。没想到咱们晋阳也出了一条真龙,而且这一条真龙还是我令狐的兄弟,当兄弟替你高兴!”王辰将这酒樽举起来,向着令狐蔚示意道:“我这一辈做的错事儿不少,但最对的事情就是交了公盛这个兄弟。老大哥啊,要是当初没有你帮衬,我现在只怕早就埋在那常
山咯。”
说罢,二人一饮而下。“诶!”令狐蔚摆手,又敬了彼此一樽,道:“公振可切莫这般说,当初我也是瞎打瞎撞。但是凭着你王家与我令狐家这祖上历来的交情,虽然彼时你我未曾见面,但是咱们
祖祖辈辈的交情在哪,可都是过命的弟兄。收到你书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便是被朝廷砍去了脑袋,我也要救你这个弟兄!”
“好!”王辰拍案而起,向着令狐蔚敬酒,道:“老大哥,这一樽酒是我敬你的!就冲着你这话,咱们两家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这一分交情都得继续下去!”“好!”
第六百二十六章 人情世故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原本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王辰也熟练的在这人情场上游走,此刻哪里还能看到先前那个桀骜不驯的王辰?
若是换做刚刚下山的时候,要王辰来这里说这些话,只怕还不如杀了他。只是如今,他却变了。
世界在变,人也在变。为了目标,为了自己的天下,人总是要改变的。现实中的钉子一次又一次的扎在我们的鼻子上,让我们在这黑暗之中慢慢的摸索前进,慢慢的活成了世界想要我们活着的
样子。
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面,要么适应黑暗,再征服黑暗。要么在黑暗中湮灭,或者连一步都不敢踏出。这是世界的法则,也是我们面临的选择。
只有顺应规则的人,才能够笑到最后。哪怕,他是一方霸主。哪怕,他是一代枭雄。
欲要打破这种规则的人,不是在自视甚高的清高之中沉寂,便是被社会压得喘不过气来,最终湮灭。
渐渐的,二人越聊越开心,这酒也是越喝越精神。
等到双方都尽兴了,王辰方才将这酒樽放在食案上,说出了正事儿:“兄弟,前段时间这太原的变动,可没把你吓着吧?”令狐蔚也放下了手上的酒樽,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缓缓而来的愤怒:“公振,我说过你我一世兄弟,为了你的大业我可以付出一切。若是那些小厮真的
敢跳出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有兄弟这份心就够了!”王辰连连点头,道:“只是郭文正却不是这般想的啊,他还想将我扳倒了他来这位置上蹭一蹭呢。”
令狐蔚面上的愤怒不言而喻:“他敢!他郭家要是真敢如此,不用公振说,我第一个去灭了他!”“有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辰面上的忧虑也少了一些,向着令狐蔚笑道:“咱们三家历来交好,如今虽然我扫清了各路豪强世族。但是我却希望咱们三家能够长长久久
的下去,毕竟咱们不是一代人的交情啊。”“公振说的是,你的苦心兄弟可都知道。所以啊,我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了。”令狐蔚拍了拍大腿,道:“这么些年下来,这土地该收的都收了,这佃户该放的都放了。只是
你一直对咱们两家未曾有过态度,便是王家都已经照做了,你且还容着我们两家。”“这一份情,我令狐蔚记着。这是兄弟给的面子,也是兄弟你给我的一个机会啊。如今兄弟都已经到了这来了,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驳了兄弟面子!”令狐蔚长长出了口气
,向着王辰道:“这土,这佃户,还是其他的什么,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公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我令狐蔚要给兄弟你一个交代!”“兄弟啊,不是我要这般做啊。如今的困境,我也不瞒你了。以前穷兵黩武,咱这国库已经告罄了。兄弟你放心便是,这一份情我承着。”王辰拱手,向着令狐蔚抱拳,道
。“公振何以如此?这么多年下来的照顾,我令狐蔚不是不清楚。我令狐家这么多年的积蓄,若说是富可敌国那是自然不可能。但若是我令狐家与郭家合起来,对于这雍州的
蝗灾也是一份绵薄之力!”令狐蔚拍着胸脯,道:“公振且说,要我如何做,只要兄弟一句话!”“好!”王辰那是感激涕零的模样,又向着令狐蔚敬了一杯酒,方才道:“粮食的话自然是需要的,我也希望兄弟能够帮衬帮衬。另外如今这田地该收的基本上都已经收了,
郭家呢也是点头了的。不过今日兄弟没有让我为难,你且放心,我自然也会将最好的地给兄弟留着。至于其他的,你留着便是了。”“我看如此吧!”令狐蔚道:“公振说的依旧办,只是我这府上这么多年下来的古籍存书你且派些人来看看,有用的都带走,算是我为兄弟的国子监献上一份薄礼吧。这家资
,我令狐一家也用不了多少。这样,我给诸家分配之后,剩余的一并充入国库如何?”
“且住了啊!”王辰比了个手势,道:“这书我可以手,但是这钱我可不能收啊。你且留着,将来也给后人们留点家资吧。”
“诶!”令狐蔚摆手,道:“你这般说就是没把我当兄弟了,如今国家正是用钱的时候,身为兄弟我自当帮衬你才是!”“我说了,我王辰得保你令狐一族世代富贵,你这钱就当是替我看着吧!咱可不说这事儿了,继续喝酒!”王辰将这酒樽举起来,没想到有时候杯酒的事情就可以了解的,
以前自己却非得要抄着家伙,既平白无故多了些厮杀,又落下了一个强盗的名声。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王辰也随即告辞了。
送着王辰出了这令狐家中,令狐蔚方才长长出了口气,伸出手不断抖着自己的衣襟,使得凉风可以灌入进去,吹着这早已打湿的内衣,使得皮肤好受一些。
“家主何故要将这些送给王上呢?我看王上不是那个意思,会不会是家主会错了意?”旁边的老仆似乎对于如今的遭遇很不甘心,嘟囔道。令狐蔚看了他一样,毕竟是父辈下来的仆人,都是这令狐家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了,于是叹道:“你呀,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清楚。在如今这个时候,守着这些东西那也是落个
没命花的下场。若是将这些身外之物送出去,不仅可以保全全族性命,还在王上那里承下一份人情。有这么一份人情在,将来子子孙孙自然不会太难过。”他连连叹了口气,道:“你看郭家,想要守着那些东西,结果呢?全族都差点跟着去了!王上今日乃是先礼后兵,若是今我不同意这事儿,赶明儿上门的可就是绣衣使了。
这要给你定罪,还怕没有说辞吗?”
“主人英明!”虽是如此,但那老仆依旧还是不太乐意。
“咱们的王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王上了,不怕莽撞人,就怕莽撞人学会谨慎,学会讲理啊!”他连连摇头,向着府上而去。
却说另一边,王辰赶马离去。
在这即将暗下来的天地间奔驰,整个人的心都舒畅了许多。
如今这很多事情都让自己受益匪浅,他不禁开始反思以前的种种。人啊,多反思并没有什么坏处,只是怕反思之后却又不改正。
他的双目之中透着睿智的目光,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又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
今日的王辰,再不是先前的那个人。如果先前那个人是洪水猛兽的话,如今的王辰就是暗中的洪水猛兽,既来势汹汹,却又叫你分不清楚方位,连逃都不知往那个方向逃跑。
第六百二十七章 武备营事
晋阳。
昨日一场酒宴就将这并州的第二大世家完全搞定,既没有想象之中的刀光剑影,也没有那令人作恶的遍地鲜血。
有的,只是那美酒佳肴,与那促膝长谈。
令狐家按照王辰的意思作出了退步,而晋国最后一个士族大家也倒下,倒在了强大的国家机器之下。
翌日一早,王辰许是心情大好,早早的便起了床。
只是他却并没有按照自己的习惯去中堂备事,而是径直向着府外离去,看那模样似乎还打算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