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
这贴身的侍女从屋外快步进来,向着颜如玉欠身拜道:“适才燕回将军派人传话过来,说是王上今夜在偏房休息,便不来了。”
“什么?”颜如玉期待的笑容渐渐僵硬,往常自己的王郎在出征回来之后都会陪着自己,只是为何今次却不来了?
她并未想到太多,或许只是王郎军务繁忙罢了?毕竟从各位将军大臣口中可以得知,这一次大战的结果其实并不理想。
“许是王郎正忙着军务吧,你们且去膳房让人将我炖好的骨汤取来,一会我亲自给王郎送去。虽是春来,但这夜里天寒,莫要让王郎着凉了。”
“诺!”侍女欠身下去。
也未多想,她起身让侍女们为自己换上了寻常服饰,随便挽上了一个发髻,她便将这榻上的狐裘叠起。
此时,那取汤的侍女也已经来了。
颜如玉只是唤了一个贴身的丫鬟抱着这狐裘,自己提着这热汤便出了门去。
却说那偏房之中,却并非入颜如玉想的那般。
此刻王辰早已换上了衣物,将这些奏折一并放到了一旁,正与怀中的可人在这龙榻上寻那云雨之欢。
只可惜了颜如玉却并不知晓这些事情。
“王后!”
这院门前燕回却将她拦了下来,只是那燕回是个老实人,一脸的尴尬,老脸更是红得发紫,也不知该如何撒谎:“王上正在批阅奏折,这东西让俺送去吧?”“南归啊,我知晓王郎忙着军政要务,但是军旅生活艰苦,王郎又是与士卒同食,身子需要补一补,所以我才亲手熬制了这骨汤,这怎么能让你送去呢?你这粗手粗脚的哪
里能够伺候王郎?我且伺候他便是了,顺便啊也提一提你与林兰的亲事,让王郎做个决断。”
说罢,颜如玉便向旁让出一步,准备饶过燕回再往里去。
只是燕回却又拦住了她,此时的燕回面上很是难过,极为难又有些愧疚:“王后,王上吩咐了不要让人打搅,您就不要让俺们为难了吧。”
“我哪算是打搅?”颜如玉一笑,不过细心的她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毕竟燕回也太不会撒谎了。
“王后,这,那个,这……”
“还不退下?”颜如玉斥了一声,燕回也不敢再拦着,只能放她进了去。
只是颜如玉刚刚走入这院中,面色却瞬间刷白,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不断从房中依稀传来。
她从侍女手上接过狐裘,让其退下,然后自己一人走到了这屋子外面。
虽说自己往常也希望王辰能够广纳后宫以振兴王室血统,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心中难免还是有些落寞。
她心中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王辰遗弃了一般,先前的海誓山盟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那曾经的蜜语甜言也仅仅停留在曾经。
不过她还是勉强作出一分笑容,至少这也是自己希望的吧?
单薄的身子站在这回廊之中,忍受着夜里的寒风侵袭而房中却是云雨不绝。
她将那已经渐渐冷去的骨汤放入怀中,用狐裘挡着外面,只希望王郎在事后能够喝到这稍热乎的骨汤?
就这般,柔弱的她在这屋外静静候着,候着那房中的一切完事儿。
没让她等太久,房中的事情落罢。
只是却响起了一阵阵低语,她伸出手准备敲门,只是下面的话却叫她的手悬停在了门前。
“等这诸多事了,我便光明正大将你娶入宫中,让你作这大晋的王后!不对,应该是皇后!”
“可,王后还在。我出身本就卑微,若是王上将我封做皇后的话,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谁敢嘲笑我?嘲笑我的女人?王后是王后,等我位进九五之后,便随意封她一个贵人便是了。谁敢反对,我便杀了谁!”
“王上真的这般想吗?”
“我又岂会骗你?只是如今手上尚且还有诸事未曾了结,想要位进九五还应当先将这一切了了才是。”
“王上放心,我一定会抓紧将这些事情处理,扫除任何挡在王上面前的阻碍。”
“虽说如此,只是今日众臣在前院哭丧的时候,我却发现煜儿及仪儿好似对我完全没有感情,竟一滴眼泪也未曾为我流过,倒是叫我好生不悦。”
“王上,我看昀儿不错啊。今日昀儿的表现也叫我有些吃惊,临危不惧,将来必然能继承我王雄风。”“哼!昀儿越是大,越是不讨喜!原先我还想废了他,立煜儿为世子。只是今日看了煜儿表现,都叫我太失望了。莫不如你再为我生一个孩子如何?将来立你为后,他便是
嫡长子!”
“可是我……”
这房中的话还未说完,便闻房外传来几声脆响,好似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谁?”
王辰披上衣物快步从这房中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得是谁了,他只能将院外守卫的燕回叫了过来。
“适才是何人来了此处?”
“是王后!”燕回自知自己闯祸了,急忙拜下。
“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进来吗?”王辰顿时就火了,指着燕回喝道。
“王后为王上亲手熬制了骨汤,说是要为王上送来,俺们拦不住啊。”燕回更是越发的委屈。
听到这里,王辰的面上却是有一丝痛楚,但很快便被掩盖了过去,只是那怒气却再也提不起来了:“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
“哦!”燕回站起身来,眼见王辰又要关门,他急忙道:“王上,适才俺瞧见王后哭得老伤心了,您不去看看吗?”
“知道了!”
王辰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这房门关上。
但燕回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女子是谁,不过他不敢向王辰生气,倒是敢咒骂那个女子。
“可别叫那妖精落俺手里,俺不得捏死了她。”他低声骂骂咧咧的出了院子,向着几个亲卫交代了几句,便往后院去了。
第六百零五章 女权臣一
三月春风本就寒,人寒心也寒。
颜如玉回来之后先是将所有的侍女都赶了出去,趴在这榻上放声痛哭。哀大莫过于心死,对于王辰适才的言语她似乎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房中落寞的一切,就像是一瞬间变成了冷宫一般,原本她是大晋的王后,而如今却变成了这大晋最为可笑的女人。
还记得洞房花烛夜,他那一首我侬词。还以为痴情永生不变,却没想到抛弃只是一瞬之间。
白日时候,还蜜语甜言。
为何在这黑夜却将自己的未来,自己的一切都彻底打入了黑暗之中?
房门被人推开,只是来的却并非是他。也对,或许他此刻正在与那人你侬我侬吧?
“王后!”
柔声细语,来人却是两个女子。
都是女儿家,皆有痴情在,劝解起来倒也要好些。
颜如玉一直都知道蔡琰的心,她抱着蔡琰痛哭了起来,只是却并未将这一切诉说。任由蔡琰与林兰如何劝解,却都止不住那伤心的眼泪。
很快,七岁的王昀也来了。
看到哭成这样的母亲,他不知所措,能让母亲如此伤心的除去父亲又还有何人?
“昀儿!”颜如玉将自己的儿子抱住,眼泪不止:“记住昀儿,从今往后你要比以前更懂事,更晓事理。将来莫要去逐那王权世位,母亲只愿你一生能够平安。”
“母后,怎么了?是父王吗?”
“嗯!”此刻,唯有这三个孩子才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一切了吧?
她将某些事情埋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只是千万嘱咐了他,一定要好好跟着蔡琰学学问,更要他去赵府上学艺,以求将来有个自保的本事。
王府后院发生的这一切,没有其他的人知道。
翌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天。
王辰起了个大早,换上了衮冕袍,推开房门向着中堂过去。
只是这府上的人行色匆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
便是燕回也多有不悦,看来这府上似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在这回廊上止住了脚步,然而燕回却心不在焉的继续向前走去。
“燕回!”
王辰低喝一声,方才叫燕回收了心,他急忙向着王辰抱拳请罪。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不用说,燕回都将事儿写在了脸上。
在王辰面前,燕回也不敢撒谎,既然他问了便如实道来:“昨日夜里,王后因为伤心过度病倒了。说是比较严重,已经飞马去请华神医了。”
“元化去了哪儿了?”虽说昨日说出了那般绝情的话,但显然王辰对于颜如玉还是有几分担心。
“昨日去了龙山,这会儿也应该到了。”
“嗯!”王辰点头,便没有再过问这事儿,而是迈着步子向着中堂走去。
“王上不去看看吗?”燕回起身,追上了王辰的脚步,道。
“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人病着不是?”
王辰表现的很冷淡,似乎他的世界里面已经完全抹去了颜如玉这个名字,依旧脚步不停的向着中堂过去。
却说中堂之中,刑部官员们已经在这里候着许久了,等到王辰来后,众人纷纷参拜。王辰坐在了王座之上,示意众人起身,道:“近日一来,事务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等到下月中旬国议之时,咱们在安排其他事情。只是如今文和人尚在凉州,刑部自
不可没有司掌管辖!”“我这几日考虑了良久,况且近段时间国中不少官员因为贪赃枉法被处决,有大量的漏缺。所以呢,临时安排一次考核吧。从宣文馆的学生当中选出人来,或者从你们当中
选人来做这刑部司掌。”
“王上英明!”这各部官员多是龙兴之臣,自然也没有多少被此番风浪波及。一见王辰将这刑部司掌的位置丢出来,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反对,既然如此,那边这般吧。在下月初举办这次考核,任用名单的话,到时候自然会公布出来。刑部近期的工作的话,便由宣明司明镜堂司掌暂为管辖
吧。”“王上!”一个人快步上前,向着王辰恭敬拜道:“明镜堂司掌乃是一介女流,何以做得这一部司掌?况且其本就集大权于一身,若是将刑部也划归她管辖,将来咱们大晋的
律法岂不是她一人说了算?臣以为不妥!”
“还有谁有意见吗?”王辰眉头轻皱,看向众人的目光也多有不善。
识趣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都纷纷住了口。
“吾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王辰示意其住口,摆手便要起身。
那人还要说话,却被王辰抢先呵斥了一句:“她只是暂代刑部司掌一职,不足半月,你慌什么慌?”
王辰呵斥了一声之后,便拂袖而去。
“臣等恭送王上!”众人纷纷拜下,看来在震怒的王辰面前还是无人敢多话。
从这中堂出来,却刚好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公孙彦。
“王上!”公孙彦抱拳。
“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急?”王辰问道。
“王上,这任命是怎么回事?”公孙彦将一份帛书奉给王辰,面上却是极为诧异:“王上任由一介女流其实也未尝不可,只是为何要让她掌印?臣不知是否王上原意?”
“你照办便是!”王辰道:“这是我的意思!”
“王上大业未成,何故却宠幸女流?若是如此,岂不是女流弄权?这乃是亡国的祸患啊!”
“子明!”王辰加重了声音,呵斥一句道:“什么事情都不要说得太过了,何来女流弄权?我让你派去塞外的人如何了?不会还没有半点消息吧?”